“你爺爺?”上校覺得女人長得漂亮,聲音好聽,但腦子有些問題。看這女人的樣子是明知道要抓她的,竟然主動送上門來,還說什麼讓他傳話。他冷笑道:“我管你爺爺說什麼呢,給我抓起來。”
大兵們剛要動手,女子輕叱道“慢着,我看你們誰敢動!”
上校真不願意跟無腦的女人說話,哪怕這女人很漂亮。他一揮手,大兵們聽命令行事,可不管小娘們多嬌滴滴,槍托一揮就朝女子後頸砸去。
“長得都是狗眼!”女子哼了一聲,柔嫩如蔥白的手指竟然穩穩的頂住了槍托,而後大長腿如柳枝一般擺起,砰砰砰六腳踹出,圍着的大兵各個胸口中腳倒跌出去。
這六腳踢的快如閃電,那力量到底有多大除當事人外,錢鎮的人也無法得知,但那六名士兵可是實打實的被踢出了五六米才落地,想必力量絕不會清了。
讓錢鎮的人大開眼界的是,那六名大兵被巨力踢飛,翻了個跟頭竟然又站了起來,雖然臉色變得煞白,但看起來應該無大礙。這種現場免費版的鐵布衫表演,贏得了錢鎮人民的熱烈鼓掌聲。
“再敢拒捕,直接擊斃。”上校後退兩步,士兵們如臨大敵,十幾支槍口再次對準了女人,只要對方一有動作,就突突成篩子。
女子昂首冷笑道:“蠢貨,你連我們是誰都不知道,就敢帶人來追殺我們,我敢保證,你現在下令開槍,用不了一個小時,和你有關的親人,都得死。”
“你敢威脅我?”上校惡狠狠道。
女子道:“威脅談不上,只是在說一個事實。你還是記清楚我說的話吧,否則你的上級也不會饒了你的。”
這女子的有恃無恐,讓上校心裡也是七上八下,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螺旋槳的巨大轟鳴聲,十二架掛着導彈的軍用直升機懸停在頭上。上校擡頭望着直升機上的標誌,竟是自家軍區的。可看這架式不是來幫忙的,而是來威懾的。
果不其然,飛機懸停在頭頂,從錢鎮南口又開來十二輛裝甲車,將上校的人連同錢鎮圍觀看熱鬧的人都圍在了裡面。
女子扒拉開面前的一杆槍,對上校道:“我爺爺說了:老韓,你別以爲把我兒子控制了,就能控制那十萬人,你自己清楚,你費盡心思能控制的人超不過三成。你儘管派人來,百人以內的我接着,若是超過百人,咱們就比一比誰的人多。”
上校也不是傻子,如今不只是形勢對己方不利,而且女子說的十萬人,他是清楚的知道怎麼回事兒的,因爲,前些日子十萬人進行特殊實驗的事情,他就是組織參與者。女子的爺爺能控制十萬人裡的七成,又有兒子被控制了,如果上校再猜不出來女子的爺爺是誰,他也就白在部隊裡混了。
儘管上校不是女子爺爺的嫡系跟班,但那樣的大人物,也不是他敢輕易得罪的。他抹掉額頭上的汗水,低聲道:“他老人家還說什麼了?”
女子淡淡道:“我爺爺說了,當兵的忠於職守沒有錯誤,既然不能共存,就總的分出勝負,你們無需有任何心理障礙,聽從上官安排就是。但當兵不是隻圖利,還應爲國爲民。你要轉告老韓,若不想讓利益集團的爭鬥損害國家的利益,就接受賭局。如果我們在這個過程中死了,那就一了百了。如果我們成功的到達了燕京,那就讓他安享晚年。”
上校心下駭然,他知道自己成了利益集團爭鬥的槍炮,卻也明白既然選擇了隊伍,就沒有回頭的路可走。他沉聲道:“我一定將話帶到。”
“那我就先走了。你們自己保重吧!”女子昂着頭掃視了一下週圍的士兵,似乎看到了未來的遍地屍骸,眼神中有着難以名狀的悲哀。
“可……”上校不想放棄這個抓住女子的機會,但看到天空中的直升機、看到圍着所有人的裝甲車,他無奈的擺了擺手,讓那女子施施然而去。
女子當然就是張墨硯。她曾跟隨爺爺、父親見識過萬千雄兵演武,也曾親身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拼命。可如此這般孤身一人來“送死”,卻還是第一遭。尤其是她之前並不知道除了她之外,是否還留有後手。
但她必須得來,她不能讓爺爺失望,不能讓枯木師尊瞧不起她。她在面對一堆黑洞洞的槍口時,出的冷汗足夠把衣服浸溼,好在她已隱約摸到了五階罡氣境的門檻,真氣流轉下,讓冷汗還沒等溼掉衣衫就蒸騰個乾淨,沒有在那羣大頭兵面前丟臉。
拐過了兩條街,張墨硯進入了一個小旅館裡,弟弟張墨一和“爺爺”正在看着一幅地圖,華夏山川走勢圖。
“師……”張墨硯剛要開口喊“師尊”,卻陡然覺得嘴巴像被什麼東西堵住,那個尊字沒有說出口。
這個張春山當然不是張墨硯的爺爺,而是枯木,也就是方無邪假扮的。老爺子本就消瘦如柴,又在病牀上躺了很多日子,再變得瘦如骷髏也就說得過去了。而且枯木不知到從哪弄來一副面具戴在臉上,和老爺子便有了八分的相似。
無人能走到近前撕下面具,那麼八分的相似也就足夠了。
枯木擡起頭來,冷冷道:“廢物,昨晚怎麼囑咐你的?”
張墨硯這兩日飽受枯木師尊的鄙視,她也知犯了錯,不敢還口:“是,爺爺,墨硯錯了,下次不會了。”張墨硯忙低頭承認錯誤。
“只是讓你去大兵那裡送個信兒,血氣之力就十去三四,這要讓你站在國民面前發個言,你不得癱到地上!”
張墨硯俏臉通紅,她沒想到枯木師尊如此厲害,竟然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能看出來她氣血有虧,八階入神,果然如神人一般。
枯木哼了一聲,拂袖往外走去,張墨硯忙跟在後面,卻見弟弟沒有跟過來,剛要停下腳步,枯木的聲音直接響在腦海中:“走,他另有任務。”
張墨硯擔心的看了眼弟弟,前段日子裡,她和弟弟數次和死亡擦肩而過,仗着姐弟倆相互扶持,這才闖過了一次又一次難關。而今弟弟一個人執行“任務”,她又怎能不擔心。
弟弟朝她笑了笑,眼神中沒有迷茫,只有堅毅。也不知師尊到底和他說了什麼。張墨硯不敢停下腳步,匆匆追了上去。
出了旅館的門,張墨硯見一個和弟弟很像的男人登上了一架直升機,向東飛去。她能明白弟弟的任務應該就在這個錢鎮,否則那個“替身”不會離開,而弟弟卻留了下來。
枯木師尊在前面走,張墨硯亦步亦趨跟在後面。他們已離開了錢鎮六個小時了,這一路上師尊帶着她避開村莊,只在無人的山野裡行走,天黑了,竟然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張墨硯跟在師尊身後,也不知道是自己的一種錯覺,還是師尊這個八階高手特有的表現,她竟然隱約感覺,師尊的身體散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這是傳說中的金光護體嗎?”張墨硯如是想,卻不敢發問。
枯木(方無邪)當然也知道自己身上泛出肉眼難察的淡金色光芒,這讓他有種自己就是黑夜中燈塔一般的錯覺。
這感覺很難受,但也很新鮮。
那日,他從死亡的寂滅中又回過神來,他的神識就發現了身上散出的這微微金光。最初他還以爲這金光是震天卷軸的光芒,可當他在反觀內視的時候,清晰的感應到無論是震天卷軸,還是那滴水珠、肉身精華、三支血箭,都在神識之海里好好的呆着呢,沒有任何異動。
方無邪仔細感知那些金光,發現那金光如流水般在體內穿梭,用途當然不只是發光,還在緩緩的修復他滿是裂紋的肉身。
那時候,他就知道是金光救了他。儘管這金光出現的莫名其妙,但終歸是讓他再次活過來的奇蹟。
他發現,金光如同當初眉心的白光一樣,在修復肉身的時候也會消耗。卻似乎有一種冥冥中的力量,將金光隔空送入他的體內,雖然消耗,數量仍在不斷增多。
三日過後,他的肉身雖然還是沒有血肉,卻已經讓他可以做出正常人能做的事情了。時間不等人,他沒有在那處隔天絕地的密地裡被動的等待命運安排,而是悄悄的回到湖州,去見了匆匆回來的妹妹。
於是,他知道了妹妹將黑龍馬場轉移到湖州的初衷以及後續計劃、知道了妹妹設計將張家姐弟送入利劍基地的過程、知道了那副跌打藥裡面的貓膩、知道了獵人村事件的目標、也知道了自己體內的金光,到底是什麼。
這金光,源自於願力。佛家稱此光爲功德之光,聽起來非常晦澀難懂,似乎只有大功德的羅漢、菩薩才能擁有此光,別說普通百姓,就是真正的修行人,也沒有幾人知道該如何獲得這種功德之光。
但這東西實際上並沒有太過深奧,道家在修得自身圓滿的時候,也曾提過信仰之力,實際上說的就是這種願力。
願力來自於信仰,萬千願力聚集在一起,就能讓人擁有這種護佑肉身的功德之光。而方無邪身上的願力,則來源於沈紫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