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無邪笑着讓衆人進了別墅,沒等他給蘇蘇去電話,蘇蘇的電話就已經打來了。
小丫頭開口就帶着哭腔:“我不想給你打電話,又怕你擔心,只想告訴你我很好,你們好好玩吧。”
“什麼叫很好呀,聽你聲音就不對勁兒。”方無邪嘆道:“劉希敏的話我可不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就突然走了呢?”
小丫頭猶豫半天,問道:“你恢復記憶了?”
方無邪嚇得一驚,下意識的四面看了看,雖然周圍沒人,還是坐到了車裡,悄聲道:“你瘋了,不要在電話裡說這些。”
“我就是瘋了。”蘇蘇忽然高聲道:“我瘋了纔會認識你。我受夠了,和你認識後,我的生活全變了樣。追殺、綁架,你動不動就受傷,我整天活在擔驚受怕之中,就連打個電話都擔心有人竊聽,這樣的日子對我有什麼好?我們就這樣吧,你不要再來找我,我或許會省掉許多麻煩。”
方無邪眉頭緊皺,不明白蘇蘇爲何會突然這樣。他煩躁的擡頭,見張瀟瀟站在別墅落地窗前,似乎在看遠處巍巍羣山,又似乎透過兩面玻璃,在盯着他。
“是了,今天打電話提到張瀟瀟時,蘇蘇就有些不對勁兒。”
方無邪一下子想明白了,他悄聲道:“是因爲張瀟瀟?我和她之間沒有任何事,你多想了。”
“我沒想多,我還不認識你時,劉希敏就對我說過你們的關係。何況即便沒有她,我也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求求你了,我只想過正常的生活,你不要再來煩我了。”
蘇蘇掛斷了電話,方無邪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不認識你時,劉希敏就對我說過你們的關係。”蘇蘇的話,豈不正是說明,自己曾經和張瀟瀟是戀人關係嗎?
想到張瀟瀟每次提起“方無邪”時,那種如在夢裡的感覺,方無邪就沒有再給蘇蘇打電話的勇氣。
戀人、愛人,若真的有情債,在已經忘記的輾轉過去裡,自己又欠下多少呢?
愛情總能讓人異常煩躁,方無邪也不例外。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抉,先是想到了蘇蘇的種種過往,又憶及頭腦中能回憶到的與張瀟瀟的各種片段,他也陷入了兩難之中。
不是選擇哪一個女人的兩難,而是忠誠與背叛的抉擇。
當初他被蘇蘇救活後,對過去的事情半點也記不得。因此,能毅然決然的做出拋掉過去,和蘇蘇在一起的決定。可隨着身體的慢慢復原,他能記起的事情越來越多,雖然只是不帶有感情的記起曾經,卻也讓他意識到,或許終究有一天,他將重拾過去。
過去,有戀人、有朋友、有親人;
現在,也同樣是有戀人、朋友。
朋友和親人都好相與,可戀人怎麼辦?
如果自己過去真的是張瀟瀟的戀人,那麼此時忘記了過去,和蘇蘇走到一起,是不是一種背叛呢?
如果此時不計後果的和蘇蘇在一起,那麼將來自己重新記起所有,過去的感情迴歸,又如何面對張瀟瀟,如何面對蘇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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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現在、未來,
方無邪的思緒在時空裡穿梭,卻尋不到一種能妥善解決所有問題的方法。
他唯有迷茫,
也只剩下迷茫。
“鐺鐺鐺!”
輕敲車窗的聲音把方無邪從迷茫中驚醒,扭頭一看,是張瀟瀟。
見他回過神來,張瀟瀟坐上了車,嘆道:“是因爲我?”
方無邪一臉驚詫,他不知道張瀟瀟何以猜到。
張瀟瀟道:“我剛剛看到你和她打電話,恰好我有個朋友懂脣語,我也學了點皮毛。要不要我給她打個電話解釋一下。”
“朋友,脣語……她說的豈不正是自己。”
想到此處,方無邪內心更是痛苦不堪。他搖了搖頭:“不是你的原因,你解釋不明白的。”
張瀟瀟不知方蘇的真正身份,因此她絕對猜不出原因。不過她見到方蘇痛心的模樣,心裡也在暗自感嘆,想無論是什麼能人,在面對感情的時候,也和普通人一樣脆弱。
她在心裡把方蘇當成朋友,不想他陷入痛苦之中,便瞅着那枚玉扳指道:“有件事我一直沒問,因爲我知道問了你也會否認。但我真的很好奇,你將這枚玉抉戴在手上,雖然怎麼解釋都由你,可你就不怕有心人懷疑嗎?”
“我不想騙你,這東西確實是我從古蹟中找到的,可我有不能說的原因。”方無邪把右手伸到張瀟瀟身前,苦笑道:“我把它戴在手上後,已經摘不下來了。”
“摘不下來?”張瀟瀟以爲方蘇在逗她,捏住玉抉後才知道,這竟然是真的。
“能旋轉,也不是卡住,爲什麼摘不下來?”張瀟瀟捏着玉抉不停的轉動,發現玉抉與手指之間有一些空隙,也不是因指節擋住摘不下來,可無論她怎樣旋轉用力,就是摘不下來。
方無邪嘆道:“沒用的,除非剁掉手指,否則我真想不出摘下來的辦法。我要是對他們說了,你說像是蕭炎那樣的人,會不會把我手指剁下來呢?帶着這玩意,老不方便了。”
“要不然……”張瀟瀟猶豫道:“把這東西砸碎吧?”
“用啥砸呀?”方無邪取出諾基亞苦笑道:“說這玩意能砸核桃,要不用它試試。”
張瀟瀟白了他一眼,從腰間掏出槍道:“來,你要不怕砸壞,我幫你弄碎它。”
“你這人出來玩還帶槍,不帶這樣的。”方無邪在張瀟瀟的引導下,心情也稍稍好了一些:“別費神了,不是我怕弄碎它,而是我已經用錘子試過了。我敢向你保證,你要用槍砸它,碎的絕對是你這把槍。”
方無邪晃動着手指道:“這東西無物能破,絕對是個寶物,既然它不想下去,那我就帶着它,或許遇到危險還能保命呢。你不會把這情況報告給上面吧?”
“我要報告就不會在這裡和你偷偷說。”張瀟瀟把槍收了起來,瞅了瞅別墅,低聲道:“你有沒有感覺,於果有些心神不寧,怕是此次約你出來不是單純的要拉關係。”
方無邪道:“他能安寧嗎,我上次勒令他南盜門旗下殺手必須遣散,他怕我出招吧。”
張瀟瀟道:“那他會不會先下手爲強呢?”
“他?”方無邪沉思道:“你別說,這小子在我面前從未出過手,實在是陰險着呢。這次他約了三個女學生,保不齊想拿她們來要挾我,卻沒想到來了這麼多人,還包括你和劉隊,因此心神不寧,也是有可能的。”
方無邪又瞄了眼張瀟瀟腰間,笑道:“如果他還分不清形式想動手,怕是倒黴了。”
“看什麼看,你又不是現在才知道我帶槍。在小區門口談話時,你有三次偷看我腰間,那時你就知道了吧。”
“以後跟你說話都不能分神了,保不齊有什麼小辮子被你抓住。”方無邪揉了揉鼻子,苦笑道:“不只是你帶槍了,劉隊也藏了把槍在左腋下。當警察的是好,名正言順就能帶凶器,我明知和黑社會扛把子見面,卻只能帶着一雙拳頭。”
張瀟瀟哼道:“你這不是還帶了兩個警察高手做保鏢嗎!”
“我是好心邀請你們出來玩呀。何況如果真能收編整合南盜門,對你倆也有大大的好處呀。”
方無邪又指着別墅內牟軍的身影道:“再說,讓你來主要是給你們姐弟製造些機會,貌似某些人對待叛逆少年的方法有些欠缺呢。對了,你有沒有和他談談那事兒?”
張瀟瀟道:“談了,但他不願意和我深談。只說狡兔死,走狗烹,宋憲明的事情一出,蕭炎絕不會爲了他得罪宋聯合,他已經做好了被蕭炎出賣的打算,正好藉此機會脫離蕭炎。”
方無邪道:“這麼說他曾經的案子並不嚴重?”
張瀟瀟道:“嗯,我查了和他相關的所有案子,能拿出來說事兒的是半個月之前,他打斷了一個人的腿。當時雙方已經達成了何解,賠償了十萬元了事。如果有人找到了當事人,還能拿這事兒做些文章。”
說起做文章,方無邪不由想到了宋憲明槍擊一案。那案子雖然看起來很明瞭,但方無邪能確定,十有八九是牟軍設下的圈套。否則憑牟軍的武功,宋憲明哪有可能活着逃走。
他沉思道:“如果你是宋聯合,你會如何利用此事呢?”
張瀟瀟皺眉道:“今早宋市長的作爲確實有些不合常理,可我想那是作爲父親的正常反應。他怎麼說也是湖州市副市長,你爲什麼總要如此惡意猜度別人呢?”
“我可從未惡意猜度過你。”方無邪說完這話覺得有些曖昧,又加了些解釋:“也從未懷疑過劉隊,爲何?對於心中坦蕩的人,我自然不會懷疑。可有的人一看就是多思多慮,善於走陰險套路的,這樣的人我能不懷疑嗎?何況有其父必有其子,宋憲明行得不正,他怕也好不到哪去。”
方無邪的話雖然狠毒,但並非全無道理,張瀟瀟無力反駁,也只能一身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