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亡羊補牢一

247 亡羊補牢(一)

雪雁思索了半天,小心翼翼的道:“小姐,我聽鴛鴦姑娘的意思好像是在向王老爺求救。不過我還是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那樣說?我覺得挺正常的啊。”

玄女笑道:“真是隻呆雁呢,你再想想她前面的話。”鴛鴦一下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雪雁與春纖對望一眼,都開始思索。突的雪雁一聲驚叫,看着鴛鴦道:“你是在向王大人暗示是呂大姑娘害了你家老太太,要王大人對呂大姑娘下手。”春纖看着鴛鴦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玄女看着二人笑道:“你們兩個開眼了吧,這就叫各爲其主,雖然賈太夫人做的不對,但她既是鴛鴦姑娘的主子,若她不在了,鴛鴦姑娘怕是從此之後便不得不過那水深火熱的日子,她也是不得不如此。所以啊,你們倆也得開眼了,別人爲啥對你們好,還不是看在你們主子的面子上,若是你們主子有個什麼閃失,誰還會將你們當人,放在眼裡。”

雪雁與春纖慌忙跪下,“呂姑娘放心,我們是絕對不會背叛我家小姐的,我們本就是林家的人,又都是孤女,離了小姐,讓我們上哪兒去。”

玄女笑着一擡手,“你們起來吧,我是知道你們的,只不過白說幾句罷了。”

王子騰看了鴛鴦一眼,心裡暗罵,你個臭丫頭,要死自己去便是,何苦還要搭上這許多人。心下不耐,勉強壓住火道:“姑娘,你是叫鴛鴦吧?”

鴛鴦軟在地是,她被玄女一語道破心機,想想玄女的手段,委實是三魂走了兩魂,哪裡還敢多話,只着點了點頭,王子騰指了指賈政,苦笑道:“那麼姑娘聽到方纔呂姑娘是如何說的了嘛?”

鴛鴦點了點頭,王子騰嘆息道:“那你還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回去讓老太太息了心思。”心裡卻是暗暗詫異,這難道是巫蠱之術,國師反正已經回京,自己不如攆上清虛觀一訪,看看是有解還是無解。若這果真是巫蠱之術,那可是犯忌諱的,到時便是太上皇只怕也極難迴護。

這時林曄等也正從外面回來,將挖出來的清單一一交給王子騰,含笑道:“王大人請看,這些可都是從令妹的故居挖出來的,我也問過璉二爺了,他雖現居於此,可也不知情,想來應是令妹的手筆了。”

王子騰掃了一眼,這個賤人,我王家的臉都被她丟光了,紫漲了麪皮慚愧道:“唉,實在是愧煞人也,我這個妹妹居然做出這等事來,我一知道這個消息,便將她帶回祠堂,令她自省一月。本想期滿之後,帶她到貴府謝罪的,沒想到存周昨日來說林姑娘要上貴府,他想接舍妹回府,好向林姑娘致歉。我想姑娘終究是存周的外甥女,此是他的家事,我也不能干涉,所以便同意了。唉,我這倆個妹妹,實在是家門不幸啊,我簡直都無法面對林賢侄了。”

林曄淡然一笑:“王大人,令妹所爲,我們尚未說完,王大人如果不信的話,自可向令妹的陪房詢問,想來以王大人的能力,不會連自家的人都管不好。”伸指敲了敲桌子,含笑道:“我們還是先來算這筆賬吧。琥珀,當年璉二爺共帶了多少銀子走?”

琥珀一翻手中的賬本,含笑道:“共計三百一十七萬三千兩,璉二爺,可對。”

賈璉能說什麼,這可都是自己當初畫了押的,再說,這銀子又不是爺吞了,關我屁事,當下點頭道:“是,當年老太太,二太太都有吩咐,所以銀子帶回後,我便直接上交了,二太太當時管着家,我將銀子交給她後,她私自截了兩百萬下來,說是修園子急等要用,等以後收了租子,再還給林妹妹。還命我不得對老太太說,老太太年紀大了,若是知道府裡的狀況不好,難免擔心,竟是我們這些小輩不孝了,我也就沒敢跟老太太說。據我所知,也就是後來老太太問了我一次,怎麼林姑父家也是勳貴世家,人口又單薄,怎麼才這麼點銀子,才知道二太太只交了一百一十萬銀子給老太太。下剩的銀子說是給林姑娘置辦東西去了。”

林曄氣樂了,轉頭對黛玉道:“妹妹,這七萬兩銀子買的東西你見着沒有?”

黛玉吃驚的道:“我何嘗見過,倒是他們家連下人都知道,說我無依無靠投奔了他們來的,竟是一草一紙皆用得是他們家的。”

玄女嬌笑着道:“唉,想必是夫人說錯了罷,不知說誰,下人們沒聽清楚,便傳錯了。”

王子騰眉頭深鎖,這還能是誰,這當然不會是說賈家的本家姑娘,那麼便是親戚家的姑娘囉。當時住在賈家親戚家的姑娘有三位,一個是黛玉,一個是寶釵,一個是湘雲。那話絕不可能是說寶釵的,那麼就只剩下黛玉與湘雲,湘雲的叔叔尚在,史家一門雙候,再怎麼落魄也還沒到這地步,何況人家史鼐還是個能臣,這話說都不能說。剩下的也只能是說黛玉了,王子騰真的想去撞牆,妹妹啊,你都貪了人家那麼多銀子了,便是對人好點兒又怎麼樣啊,反正花的也不是你的錢。

當下嘆了口氣,對林曄一揖到地,苦笑道:“林賢侄,實在是慚愧啊,舍妹糊塗,慢待了林姑娘,還請看在在下的面上,饒她不死。其它的我也不多說,該還林家的,我必令她設法歸還。”

林曄笑了笑,側身閃過,淡然道:“王大人說笑了,好歹她也是個長輩不是,我們怎敢如此,這應該是賈家開宗祠才能決定的事,對不?林某怎麼敢越俎代庖呢。”

王子騰的汗一下就下來了,開宗祠,哪麼還有王夫人活命的機會麼。敗壞賈家的名聲,重要的是她做了那麼多見不得人的事,貪了那麼多的銀子,卻全是自己獨吞了,一分也沒留在公里,反過來卻要賈家來頂黑缸,賈氏族人如何能容下她,不把她活剝了就算不錯了。可若是想保下她,那就只有要賈政休了她,她才能逃過賈家的處罰,那自己那倆閨女怎麼辦,不論林家、賈家怎麼處置王夫人,王家的名聲就算是徹底完了。難啊,現在唯一的辦法,只有自己對着林曄低聲下氣,讓他消氣了。何況,這也不算是委屈了自己,人家的長輩還在一邊看着呢,就那倆位,任誰也惹不起啊。

王子騰現在真的是萬分後悔,想着自己上次反正都開了宗祠了,幹嘛不將王夫人與薛姨媽一起在祖宗面前除名,攆出王家,徹底與她們斷了關係。偏還要想在借元春的力,借薛家的財,暗恨賈母狠毒,爲了拉住自己居然封了元春被下藥的消息,等自己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大好的機會已經過了。

不過王子騰終究是經過大風大浪的,知道什麼叫壯士斷腕。見林曄不是寶玉那般沒主意的,再說他的身份也不是自己逼得了的,一咬牙,低聲道:“既如此,那麼便依賢侄所言,舍妹雖然姓王,但既然嫁入賈氏,便是賈家的人了,此事乃是賈氏家事,我一個外人也無法干預,最多隻能做個和事老。現如今林賢侄定要討個公道,此事我便做不了主,還是將珍哥兒請來,一切便由珍哥兒做主吧。”說着便命下人去請賈珍。

玄女見王子騰放棄王夫人,將這個燙手山芋又扔回賈家,不由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嫣然道:“王大人,你可真是個聰明人啊。唉,你大概應該是我今天見過的最聰明的人了。”

王子騰跌進椅子了裡,苦笑道:“呂大姑娘過譽了,我若真聰明,現在便不會坐在這裡了。”

玄女知道他意有所指,微笑道:“哦,那麼小女子便送王大人一句話吧,雖然沒什麼新意,不過王大人似乎正用得着。”

王子騰心道:現在我們幾家人都走到死衚衕裡,還有什麼好說的,不過就大家抱成團等死罷了,難不成還能有什麼轉機。擡頭疑惑的看了玄女一眼,但他也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敢如此對待皇帝,而皇帝陛下還不得不忍着的人並不多。

玄女含笑看着他道:“我聽過一句老話兒,叫做亡羊補牢,猶未晚也。想來王大人如此聰明,自不需要小女子再提點什麼嘍。”

王子騰霍然擡頭,眼中灼人的亮光一閃而過,旋即閉上眼睛,喘了一口氣,心下駭然,這個女人知道些什麼?怎麼會突然在兩宮都在的情況下,提到這句話。可是這的確也不失爲一條出路,只是,自己早就陷得哪麼深了,便是想補牢,只怕也是有心無力了。

玄女看着王子騰變幻莫測的臉色輕輕一笑,賈史氏,想拉攏王子騰給我施壓,哼哼,我便要你的盟友土崩瓦解,讓你的寶貝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若是王子騰也罷手的話,對賈母來說,這個打擊基本是致命的。王子騰只要一鬆手,賈家基本上就陷入泥潭,一個沒有實權的空頭國公府,還能有什麼作爲。史家早已與賈母翻臉,只是沒明說罷了,不過等史鼐一回來也就快了。至於薛家,早就敗了,不拖累賈家就算不錯了,把這倆個都陷入泥沼的龐然大物拴在一起,看着他們互相拖累,就此沉淪,倒也不錯。

慕容景嶽瞪着她,切齒道:“呂大姑娘,你也管得忒寬了點。”

玄女看着他無辜的道:“小弟弟,你好狠的心哦,姐姐我明明是在幫你,你居然還如此對我。唉,我的心都要碎了。”舉手裝模作樣的拭淚,慕容景嶽嘴角抽搐,氣得肝疼,要是打得過他一定早就撲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