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一邊眼角流淌着晶瑩的淚水,一邊用她保存起來最乾淨的一塊毛巾幫哥哥擦拭嘴角的藥水。因爲只有一隻手的緣故,再加上手心早就是一片血泥,以至於顫抖的手讓這些滾燙的藥水時不時沾染到她纖細的手腕上。
雖然時不時一陣灼燒一般的刺痛,但她依舊在強忍着這份痛楚,不讓任何聲音傳到牀榻上病人的耳中。
一手拿起湯勺小小的薄脣則不停的吹噓着,乾燥發枯的嘴脣甚至有血絲滲出來,她從昨天就一直忙到現在,沒有喝過一口水。
不過卻依舊撅起倔強的小嘴,開始將湯勺內的藥水儘量吹涼。
啪!
就在安吉拉準備用她那顫抖的小手將手中的湯勺遞到哥哥嘴邊時,棚戶外卻傳來一聲聲敲打棚戶支撐杆的聲音。
這種棚戶區基本上就是用四根很粗壯的木樑撐起來的,頂上綁着另外的幾根支撐架,十分簡陋,外頭套着一層油布,用釘子釘在木樑上固定住,這就是一間十分簡陋的棚戶區的房屋了。
春夏秋還好,能防曬防雨,但冬天就不行了,這裡的冬天是安吉拉最討厭的天氣。
不過此刻聽到這麼一聲聲敲打聲,安吉拉小臉上浮現出一絲驚容與害怕之色。這是傑克他們來了,瓊夫不喜歡敲門,他只要在外面喊一聲,如果一分鐘內人沒有出來,他就會衝進來把安吉拉揪出來,並且狠狠的揍一頓。
傑克不同,傑克年齡不大,只比安吉拉大六歲的樣子。他會用隨身戴着的鐵棍敲打這房樑,同時還會用一些骯髒的詞彙辱罵安吉拉。
如果傑克叫上十分鐘,安吉拉沒有出現的話,他一定會用力的踹這些房樑,直到踹倒爲止。
安吉拉顫顫巍巍的放下湯勺,小手摸出牀頭的一把小刀,其實這種小刀並不能刺傷對方,甚至刺中對方都很難。
安吉拉很矮只有一米三左右,而且力氣也很小,估計還沒刺中對方就會被對方發現並且制住。
將拿着小刀的右手別在背後,安吉拉警惕的走了出去。
“小鬼!今天有什麼好吃的?”印入眼簾的是一位看起來十六七歲高個子的少年,渾身髒兮兮的,典型的一副流浪漢的模樣,白人青年,一臉的痞氣,穿着一身很破舊很骯髒帶着許多油漬泥土的夾克,這就是傑克了!
“借點錢給我花也行!”
傑克沒有絲毫客氣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道,一張帶着痞氣的臉更是帶着一絲獰笑。
“傑...傑克...你上次借我的錢都沒還!”安吉拉漲紅着臉彷彿用盡全身力量一般叫嚷道。
“喲嚯!”傑克見此感到十分驚訝,似乎第一次見到這麼不一樣的安吉拉,“少廢話,把錢交出來,不然....”
傑克臉上的獰色越發濃郁,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塊類似於金屬一樣的東西,只見他套在手指上,拳頭擰緊在光芒的照射下散發出一股攝人的寒氣。
見到這件東西,安吉拉臉上閃過一絲惶恐,她知道這種東西,以前瓊夫用這種東西揍過幾個流浪漢,被這種東西打中幾乎是皮開肉綻。
見此安吉拉背後的小手不由的緊握了握,她全身已經在止不住的顫抖。
“安吉拉平日裡你很聽話的,今天怎麼....”傑克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同的地方,他腦子並不傻,這種情況很反常,以往每次只要過來找安吉拉,他都能拿到一些食物,或者一些美元,雖然不多但總歸每次都能拿到一些。
“難道....”傑克慢悠悠的朝安吉拉走了過來,安吉拉害怕的緩緩後退着,緊緊揣住小刀的手心更是被捏的發白。之前已經有些結疤跡象的手心,此刻更是流淌出殷紅的血液,血液才能夠指縫中滲了出來。
“....這裡面有什麼好東西?!”
在安吉拉以爲對方要對自己動手之際,面前的傑克卻整個將她推開,一把掀開了眼前的簾子。
“不!!不要!!!”
見到反應這麼激烈的安吉拉,傑克臉上的笑意更甚,越發肯定了心中的猜測,一腳將手持小刀衝過來體型瘦小的安吉拉踹倒在地。
嘭!
“啊!”
瘦弱小巧的身軀根本無法承受住高個子大約有一米八左右身高的傑克一腳,小巧的身軀被踢到了兩三米遠的地方。
“不....不!不....要!!”安吉拉口中溢出鮮血,她用盡那瘦弱的身軀,不停的喊着這麼一句話,企圖阻止宛如強盜一般的傑克!
“謝特!安吉拉沒想到這麼小你就會在家裡藏男人了?”
傑克衝進裡屋,先是見到了牀榻上緊閉雙眼的男子,似乎誤會了什麼。不過他沒有過多的去關注牀上的男人,而是自顧自的開始翻箱倒櫃,企圖尋找安吉拉藏起來的小金庫。
一把抓起桌子旁邊的麪包便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只聽見裡屋在這兩三分鐘的時間段裡,一直都有東西被翻找的聲音。
安吉拉捂着小腹,她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江河,不停的流淌下來,一張精緻的小臉更是因爲沾到了地上的泥土顯得狼狽不堪,不過她卻依舊試圖挪動着她那瘦小虛弱的身軀,想要阻止那個強盜。
神明?
爲什麼這個時候神明不出來?爲什麼不來拯救我?
安吉拉的淚水從未停止過,她開始埋怨她一直供奉的神靈,爲了祈禱她捐出了大額的財富,爲了祈禱她甚至犧牲每週的星期天去教堂禱告。
就算教堂那些身穿奢華,昂貴的上流人不停的嘲諷,鄙夷着她,但她依舊風雨無阻....
爲什麼....
安吉拉想不明白,她開始痛述,痛述這些虛假的神明,以及那些虛僞毫無作爲的超級英雄。
‘人們需要他們,他們就會出現’這些都是假的....
此時簾子被掀開,傑克神清氣爽的大步邁了出來,似乎頗有收穫,他此刻的心情也十分不錯,路過滿臉淚痕可憐的安吉拉麪前時,他笑了笑旋即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最廉價的硬幣丟在了地上。
蹡蹡!
硬幣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這彷彿就像是擊潰這少女的最後一絲希望的致命聲響。
“不...不要!那...那些...是給我...我...哥哥看...看病的錢,你不能拿走!求...求你了!”安吉拉開始撕心裂肺的懇求着,她不顧地面尖銳的碎片,忍受着柔嫩皮膚被刮的血肉淋漓,她一把抱住了傑克的小腿苦苦哀求着。
“哥哥?”傑克微微愣了愣,稍微的頓在了原地。
“對...對對!”見此安吉拉彷彿見到了希望,開始進一步哀求起來:“只要您能把錢還給我,我以後什麼都可以聽你的...什麼都可以!求您了...求您了!”
“嘿嘿!”傑克笑了笑,臉上往那鼓鼓的口袋摸了摸。
安吉拉見此,小臉浮現出一絲高興,淚水似乎也頓了頓,抱住傑克的右手似乎也鬆了鬆。
嘭!
一個冰冷,周邊由金屬製成的老式電話毫無徵兆的砸在了安吉拉的額頭之上。
嗡嗡嗡.....~
瘦弱嬌小的身軀彷彿脫線的風箏,她的右手已經鬆開了,整個人更是栽倒在身後冰冷的地面上。額頭的鮮血卻緩緩流淌下來。安吉拉的眼神呆滯宛如無神,她甚至忘記了疼痛,如同失去了身體的掌控。
“呸!”
一口痰水吐在那沾滿鮮血與泥土的臉蛋上,傑克擦了擦手機上的血跡,不屑的冷笑着,“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我看你哥哥也活不成了。等你哥哥死了我再送你去瓊夫表哥的酒吧幹活,讓你給我賺錢,賺很多很多錢!
告訴你,瓊夫早就吩咐過我了,本來還想等你再長大點,眼下就沒必要了!”
說着似乎還不夠開心的傑克,更是將鞋底蹭了蹭前者的臉頰,似乎想要將鞋底的污垢蹭去。
做完這一切,心滿意足的傑克這才吹着口哨,心情不錯的往外走着。
柳生嘗試第一次解開惡魔枷鎖失敗之後,意識已經再次歸爲,或許是衝擊過一次的原因,柳生此刻感覺身體的掌控能力已經逐漸恢復過來。
此刻他的眼睛緩緩睜開,再次感受起對這世界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