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進行了兩臺難度不小的手術,尤其是最後一臺開顱手術,哪怕是最頂尖的外科醫生,執行起來也會極爲艱難。
一位被醫生判定是腦死亡的病人,子彈卡在頭顱裡,需要極其精深的手術經驗才能取出那顆位於腦幹附近的合金子彈。
衆所周知,腦幹附近的神經極多,而且相當複雜,手術難度巨大。可是斯特蘭奇在沒有影像導航的輔助下,手動取出了異物,保證了病人的生命,完成了教科書級別的手術操作。
這被醫院上下稱之爲“又一次完美的表演”,對於史蒂芬-斯特蘭奇屢次創造的醫學奇蹟,大家都逐漸習以爲常,畢竟對方頭上頂着全紐約最年輕、同樣也是最優秀的神經外科醫生的耀眼光環。
要知道神經外科被公認爲醫學領域中的巔峰,因爲醫生需要具備極其複雜的知識基礎,而且在允許執行手術前至少需經過六年以上的培訓,這是所有醫學專業中時間最長和要求最高的一項學科。
像斯特蘭奇這種神經外科中的天才人物,未來登頂醫學巔峰幾乎毫無懸念。
按下鬧鐘的斯特蘭奇深呼吸一口氣,走下牀拉開窗簾,清晨的陽光照射進來,柔和卻不刺眼,腳下是宏偉矗立的鋼鐵叢林,車流漸多,喧鬧吵鬧,充滿着生命的活力。
他向來是個極有時間觀念的人,永遠都是伴隨鬧鐘即將響起的那一刻清醒,這是刻入在身體裡的生物鐘,只不過出於對人體的不信任,以及對機械的信任,斯特蘭奇仍然每天都會按時上好鬧鐘。
“新的一天。”
伴隨着恰克曼-吉歐尼的《如沐春風》,斯特蘭奇開始洗漱,刮好鬍子,穿上手工定製的黑色西裝,打好領結,這位聲名卓著的天才醫生看着鏡子裡精神煥發的自己,滿意地笑了笑。
昨晚的兩臺手術,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少疲憊感,斯特蘭奇知道自己享受這種感覺,就像是登山一樣,越過一座又一座艱險陡峭的巍峨高峰,這能帶來莫大的成就感。
不過前任女友克里斯汀卻覺得他太過冷漠,眼裡只有複雜的疾病,高難度的手術,缺乏對於生命的尊重和理解。
對此,斯特蘭奇不置可否。他並不否認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冷漠,精湛的醫術是獲得大量財富和名望的手段,至於治病救人那要排在後面。
在他看來,醫生並不能把病人從死神手中搶救出來,恰恰相反,他們只是告訴病人的時間所剩不多了。
這位天才醫生不像衆人所想的那樣熱愛醫學,他出生在費城,是家中的長子,後面還有一個弟弟和妹妹。
斯特蘭奇十一歲的時候,妹妹唐娜因爲一次意外受傷,那個時候他有志於成爲一名醫生。
然而諷刺的是,在斯特蘭奇進入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開始邁出醫學夢想第一步之後,唐娜卻不幸溺水身亡,因爲忙於學業的緣故,他當時並不在妹妹的身邊,未能見到最後一面。
這件事令斯特蘭奇對醫學的熱忱大爲降低,但他還是以優異的成績從醫學院畢業了,後來由於性格中的孤傲自大,使得這位聲名鵲起的天才醫生,與家人的關係變得越來越疏遠。
對於這種情況,斯特蘭奇的解釋與託尼-斯塔克頗爲一致:天才總是很難與庸人爲伍。
他拉開櫃式搖表器,從中取出一隻積家萬年曆月相腕錶戴在手上。
斯特蘭奇向來有收集名錶的愛好,世界上只有時間只最精準的,作爲一名優秀的醫生,他向來崇尚穩定和精準,這是人生信條之一。
說起來,要不是自己是一名頂尖醫生,可能也不會有這麼奢侈的收藏愛好。
光是收藏腕錶的櫃式搖表器便價值不菲,專門用來放置不戴的機械錶,保證腕錶一直處於上弦狀態,特別是配有萬年曆功能的腕錶。
只是驚鴻一瞥,就可以看到其中收藏的多塊名錶,比如左上角的勞力士白盤迪通拿,經典程度不必贅言,是商務社交場合的寵兒,還有一隻醒目的紅色腕錶,那是積家最經典的系列之一,頗具古典運動氣息,向來在收藏家的首選之列。
至於斯特蘭奇戴上的那隻表,則是前女友贈送的禮物,表背篆刻了一行字“時間會告訴你我有多麼愛你,克里斯汀”。
他本來邀請了克里斯汀一起參加神經學協會的聚會,可惜被對方委婉拒絕。
大約二十分鐘以後,一輛酷炫的蘭博基尼huracan衝出車庫,斯特蘭奇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原本泛起魚肚白的天空,驟然暗了下來。
陰沉的烏雲堆積聚集,不多時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水霧瀰漫,車外的世界映得一片朦朧,斯特蘭奇並沒有降低車速,快速穿行在車流之間,他就是這樣一個自信滿滿的傲慢傢伙。
突如其來的暴雨讓高速公路上能見度很低,雨刷不斷地掃動,車前窗仍然佈滿一片雨霧,朦朧模糊。在高速的奔行下,周圍行駛車輛的閃亮燈光,搖曳成迷離的光流。
“見鬼的天氣!”
斯特蘭奇嘟囔了一句,要不是被邀請爲演講嘉賓,他纔不想在這種糟糕的天氣裡出門。
“瓦坎達的戰爭告一段落,半個月前北約軍隊已經從國境撤出……神盾局宣稱,將會全面保障瓦坎達的獨立自主,不容任何國家非法入侵……瓦坎達的新任國王發表聲明,將與世界各國建立平等互助的和諧外交關係,並且簽署了《對世界安全理事會出口振金公約》……”
聽着收音機裡播放的新聞,斯特蘭奇撇了撇嘴,這個世界讓他越來越看不懂了,之前有着一幫穿着奇裝異服的超級英雄,後來冒出來一個阿斯嘉德,證明了地球並非宇宙中獨一無二的生命文明,現在連第三世界國家都要跑出來湊熱鬧……
“史蒂芬-斯特蘭奇……”
恍惚之間,在暴雨中、高速公路上奔馳的蘭博基尼裡,似乎迴響着似有若無的呼喚聲。
斯特蘭奇想要去凝神傾聽,卻又發現籠罩着天地的巨大雨幕,只有電閃雷鳴的轟響。
“出門之前不該喝那杯威士忌。”
他搖着頭,自己很少喝酒,那樣會導致握着手術刀的雙手變得不夠穩定。
全紐約的醫學人士都知道,史蒂芬-斯特蘭奇有着一雙比機械還要平穩的雙手,再高難度的手術,對他來說都只是一場驚險刺激的遊戲。
紛呈而來的思緒讓斯特蘭奇的頭腦昏沉,不知道是酒精的原因,還是那個忽隱忽現的虛幻聲音,他的眼神有些迷離。
腳下的油門踩到底,傾盆大雨中,蘭博基尼猶如飛馳的閃電劃破雨幕,車尾飈起兩道高高揚起的水花。
砰——
直到巨大的撞擊聲才把他從迷糊的意識中喚醒,車前窗承受不住撞擊的力量,玻璃轟然破裂。
斯特蘭奇發現眼前的世界,突然扭曲變形,像是上下顛倒、不斷翻滾似的,劇烈的疼痛感席捲腦海,握住方向盤的雙手,扎滿了玻璃碎渣,一片血肉模糊。
“史蒂夫-斯特蘭奇——”
直至昏迷之前,那個虛幻的聲音仍然在心底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