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來了?”毀滅博士並沒有回頭,他只是冷清的站在石像旁邊。
清晨的風吹開了毀滅博士的斗篷,他就那麼抱着肩膀,一直面對着太陽的方向,在清冷的陽光中,那背影看起來如此寂寞.....
“眼前這個場景,我只在夢中見過,”毀滅博士是說給所有人聽的,更是說給自己聽的,“當年我還只有十七歲,就孤身一人翻過眼前這座大雪山,我滿懷仇恨,一心到外面的世界尋找力量,爲的就是改變命運,不僅僅是我個人的命運,更是我母親和整個拉脫維尼亞人的命運,當我發現外面還有更廣闊的世界時,我的心中滿懷喜悅,因爲我知道在這裡,我一定能夠找到解救母親的辦法,從那時起,我每天夜裡都在做這着類似的美夢。”
沒有人說話,這是屬於毀滅博士一個人的時刻,多年的悲願終於達成,但卻是以眼前這種情形實現的,讓人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沒人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麼,所以都保持禮貌的沉默。
在來到這裡的路上,奇異博士已經把他們在地獄的遭遇,包括毀滅博士的假背叛,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李康,他並沒有要責怪誰,他只是單純的想找個人聊一聊,地獄之旅對精神上的傷害,比想象中的更加嚴重。
毀滅博士的背叛,不過這是他的一個精妙計策,他以此引誘墨菲斯托拿出了辛西婭的靈魂,忍受住了墨菲斯托對他精神的鞭撻,成功的騙過了地獄之主,並且以此爲契機,成功的與奇異博士匯合,這些事情是奇異博士都是親身經歷,但是大部分情況只是他的猜測而已。
其實毀滅博士是故意讓辛西婭看到他的背叛,讓自己深愛的母親對自己感到失望,這麼做好像有些匪夷所思,但這就是事實,他就是用這種方式讓辛西婭心死如灰,斬斷了她與俗塵凡世最後的一絲羈絆,從靈魂上讓辛西婭得到了解脫,但這麼做是以辛西婭對毀滅博士的愛爲代價。
可是,如果不做到這一步的話,根本不可能在地獄騙過墨菲斯托,這是李康這個大騙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但是毀滅博士做到了。
因爲墨菲斯托用地獄的塵土製作了辛西婭的肉身,如果辛西婭不是自己心死,主動化成沒有生命的石像,她永遠都沒有辦法離開地獄,這就與古希臘天琴座的故事是一樣的,屬於地獄的東西,永遠沒法真正離開,除非她已經被困在了屬於自己的地獄中。
恐怕一般人難以想象當時毀滅博士心中的痛吧,他當時欲哭無淚並不是假裝的,那時他的心真的快要碎了。
也正是這次成功騙過了墨菲斯托,纔有了後來與奇異博士匯合,之後二人聯手大戰墨菲斯托,一直堅持到了李康不小心炸了墨菲斯托王座。
整個地獄行程沒有一件事是按照計劃來的,但是最終的結果還算不錯,雖然辛西婭變成了一個石像,但她至少還是離開了墨菲斯托的魔掌,而且毀滅博士擊敗了地獄魔王,成功的讓自己擺脫了與墨菲斯托之間的賭約。
看似應該是皆大歡喜的大勝利,只是勝利的代價有些太大了。
毀滅博士忽然轉身,他看了看奇異博士,又看了看李康,過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他終於開口問道,“李康,炸了墨菲斯托王座的是你嗎?”
李康點了點頭,他說道,“我一進入地獄就被墨菲斯托捉走了,不過幸虧我身手了得,從牢籠裡面逃出來,於是順手就炸了他的老巢。”
這番話他已經對自己說過無數遍了,在進入地獄之前,他就已經開始準備這段對話,所以即使毀滅博士用測謊儀也測不出什麼來。
“可是,墨菲斯托他說不知道你也來到地獄,這是怎麼回事?”毀滅博士追問道。
李康面不改色的說道,“那可是地獄魔王墨菲斯托,他這是在離間我們,他的話你怎麼能信呢?你是相信他還是相信我?你好好想一想,最後炸了墨菲斯托王座的到底是誰?雖然我全程離隊,但是我的作用依然是無可替代的。”
“這點我誠然,然而我依然誰都不信,”毀滅博士冷淡的說着,他回身深情的看着辛西婭石像,“事情的真相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唯一重要的,就是我的母親終於逃出地獄了,她終於自由了。”
說完,毀滅博士忽然擡手一拳將石像擊碎,碎石的殘渣四外飛濺。
所有人都驚呆了,當大家都認爲毀滅博士會將石像珍藏到永遠的時候,他卻選擇了親手毀掉了石像。
一縷聖光從天而降,辛西婭的靈魂了無牽掛,被聖光接上了天堂。
這是一個決絕的選擇,恐怕也只有毀滅博士這樣深情又絕情的人才能做到,辛西婭的靈魂升入天堂,一路飄灑着神聖如雪的聖光,在這個混沌的世界中,能夠看到這樣神聖的場景,讓人的心靈也隨之得到淨化。
“媽媽.....你自由了,兒子做到了...。”毀滅博士聲音顫抖的說道,在一天中最純淨的時刻,釋放了辛西婭的靈魂。
“少主,您終於達成了這個悲怨,我真的很替您高興。”獨臂老管家淚眼朦朧的說道,“王者是不能流淚的,不過沒關係,就讓小人替您哭吧,請您儘管的發泄吧。”
“啊....謝謝你了。”毀滅博士卻站直了身軀,他聲音疲憊的說道,“過一會兒,把我給他們預備的酬勞給他們,送他們走吧,我還要在這裡呆一會兒。”
“那我給您搬一把椅子吧。”獨臂老管家忙說道。
“不用了,我站着就好,你也很辛苦了,送走他們之後,你也歇一歇吧,”毀滅博士忽然振奮起來,他朗迴轉身面對衆人,攥緊拳頭說道,“以後我們的征程會更加辛苦,到時候我還需要你在幕後支撐局面,我們還有一個世界要征服,還有一個宇宙要探索,還有那麼多強大的力量要攥取,毀滅博士的威名早晚要傳遍整個宇宙,毀滅是註定成爲神的男人。”
接着毀滅博士陷入了一種死寂般的沉默中,他像一尊石像一樣,站在辛西婭石像的碎片旁邊,一動也不動的。
“少主萬歲!”獨臂老管家流着淚護送二人出去,雖然這兩個人隨時隨地都可以飛走,不過出去禮貌的緣故,他們還是乖乖的走到了正門,在快要出門的時候,老管家分別給他們一人一個信封,李康的信封裡面是一張大面額的支票,而奇異博士的信封裡,卻真的只有一封信。
這種截然不同的安排,是大有深意的,給李康錢是因爲二人是一種純粹的利益交換關係,其中不含有任何其他成分,而給奇異博士一封信,說明毀滅博士很珍惜這次與奇異博士共同對抗墨菲斯托的經歷,他很珍惜這段友誼。
奇異博士怕李康偷看信件的內容,所以當看到裡面只有一封信的時候,他就把信封揣進了懷裡,“哈哈....沒想到毀滅博士竟然也是個多愁善感的人。”
李康本打算走了,聽到奇異博士的話,他忍不住轉身說道,“看在大家一場朋友的份上,不要怪我沒提醒你,那可是個一心要封神的男人,神可是沒有普通人的情感,即使毀滅博士現在還有人性,這份人性他早晚也要丟掉的,因爲這纔是他的本性,除非有一天能讓他掌握全知全能的力量,讓他知道一下自己能力的邊界,否則他只會在這條路上走到黑,你們早晚會以敵人的身份在戰場上相見,如果聰明的話,就不要太把他當回事。”
奇異博士點了點頭,他回想起毀滅博士於辛西婭的石像,忽然感覺一陣口乾舌燥,他現在特別想要喝一杯,“康,你是不是要回紐約?要不咱們一起去無門酒吧喝一杯吧。”
李康搖搖頭,他說道,“謝謝你的好意了,我個人建議你回到王旺的身邊,你們兩個好好的喝一頓吧,他纔是你真正的朋友,至於說我嘛,做了這麼多事以後,我現在終於要拯救自己這條小狗命了,咱們再見吧。”
不等奇異博士再說什麼,李康一躍到了空中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