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友誼鎮的中央是一片圓形廣場。
兩人散步走到這兒的時候,雷德又一次停了下來。
他跺了跺腳下的石板,說:“除了約翰一家,鎮上所有人都在下面。”
萊恩轉頭四顧。
一座座房屋有的已經暗了,但大部分都還亮着,窗簾上不時有人影閃過。
“他們在看我。”
“他們總是在看你。”
“爲什麼?”
雷德輕聲道:“因爲他們的未來在你手裡……”
話音未落,萊恩倏地回頭。
只見,圓形廣場邊緣,黃色的路燈下,不知何時竟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灰條紋西裝,黑色領帶,黑色圓頂禮帽,雙手拄着一根手杖。
帽檐下的臉藏在黑暗陰影之中,但萊恩依舊能夠清晰感覺到他那充滿邪惡氣息的目光,以至於胸膛的光之心都開始主動向萊恩示警。
雷德看到萊恩的動作,也跟着回望過去,只一眼,他臉上的笑容便也快速收斂起來。
“認識?”萊恩問。
“嗯,老熟人了。”雷德點了點頭。
路燈下,那人影拄着手杖邁步上前。
身後的陰影逐漸拉長,頭頂瞬間幻化出了一對扭曲尖銳的羊角。
他一步一跳躍,幾個呼吸的時間便站在了兩人面前。
望着那張老紳士一般的臉,萊恩輕聲道:“墨菲斯托。”
雷德頓時驚愕地看着他。
老紳士也一樣。
“沒想到,你居然會認識我。”
雷德上前一步,將萊恩護在身後。
他皺起眉頭,瞳中紅光閃耀:“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好像不能在這裡出現。”
“瓦爾納,你恐怕真的記錯了。”
“呵,可我怎麼記得自己曾親眼看着你跪在他面前,親口說過不會再來。”
墨菲斯托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他只是自顧自望着街邊的房屋,語氣平靜地道:“我的靈魂,伱們變得更加強壯了。”
雷德眼角一跳:“這裡沒有任何靈魂屬於你。”
墨菲斯托嘴脣微翹:“他們錯過了去天堂的時機,未來只屬於地獄。”
雷德還要再說,但萊恩輕輕按住他的肩膀。
“你該不會以爲地獄是你一個人的?”萊恩眼神越過雷德,投向墨菲斯托。
下一刻,周遭的路燈忽然同時關閉。
周遭頃刻便響起了低沉且充滿怒意的吼叫聲。
倏地,一個黑影從遠處迅疾飛來,直撲墨菲斯托的後背。
然而墨菲斯托沒有任何反應。
黑影靠近,原來是一隻黑色蝙蝠。
將他即將貼近墨菲斯托的時候,只見老紳士的後腦上突然浮現出一張臉。
它有着紅色的皮膚,狂野的長髮,發出黃色光芒的眼瞳,以及一副張揚且邪氣的笑容。
它伸出一隻同樣呈紅色的手臂抓向蝙蝠,蝙蝠振翅閃躲,但已經來不及了。
眼看蝙蝠即將被抓住的前一霎。
一道純白的強光突然爆發,急劇亮起的光芒頃刻間將大半個小鎮照耀得猶如白晝。
緊接着,幾乎要凝爲實質的光束帶着表面升騰與墜落往復不息的光珥,剎那便洞穿了那隻紅色手掌。
劍體與手掌的交接處不斷髮出滋滋的灼燒聲,濃黑如墨般的煙霧嫋嫋升騰。
蝙蝠趁機逃離之後,落在地上化爲人形,正是萊恩的好朋友,鎮上的吸血鬼“約翰·豪克”。
那張紅色的面孔轉向萊恩,他張口露出一對尖牙,發出了攝人心魂的地獄怒吼。
萊恩眸中驟然涌起濃郁的兇戾之色,眼瞳金光熾盛,迎着幾乎壓迫到身前的紅色惡魔臉龐,同樣露出了殭屍本體,頃刻便予以了迴應。
吼!!!
兩重聲響彼此對撞。
小鎮似乎也在同一時間跟着震顫、搖晃起來。
一邊是紅色,一邊是白色。
中間升起的煙與塵埃,是光明之力與地獄力量正面相接後互相泯滅的結果。
萊恩抽劍,旋即一招仙人指路,劍尖對準墨菲斯托張開的嘴巴迅速插了進去。
光能再度澎湃,瑩白的光劍當即便綻放出絢麗的色彩,那是能量激發到了極致的表現。
墨菲斯托背後的紅色臉龐很快就在光能衝擊下泯滅。
老紳士回頭。
他看向萊恩的目光中,帶着震驚、疑惑,以及不解、好奇。
“把我妹妹的靈魂還給我!”躺在地上的約翰對着墨菲斯托怒吼,他的神情十分激動,甚至出現了萊恩從未見過的猙獰。
墨菲斯托瞥了他一眼:“我們說過要等價交換,那是你親手簽下的契約。”
“你欺騙了我!”
“我永遠忠誠於契約。”
“你!”
雷德上前把約翰扶了起來,擡頭對墨菲斯托說:“你的本事,就只能哄騙和欺負孩子。”
墨菲斯托還是沒有理他,轉眼看向萊恩。
“你和你的父親一樣,令人……討厭。”
萊恩面如平湖,目光沉靜地道:“你跪在他面前的時候,擡頭了嗎?”
墨菲斯托的眼神愈發銳利。
旋即,他看了看萊恩手裡的光劍,又望着萊恩的尖牙。
“真是奇怪的搭配不是嗎?截然相反的力量,聚集在一具身體裡,而你,竟然還能將他們操控自如。你說,要是奧丁之子知道你的身份,還有樂於把它送你嗎?”
“聽起來,你像在威脅我?”
“不,只是一點好奇。”
轟隆!
夜空中陰雲匯聚,內裡的閃電似龍蛇般恣意起舞。
除了萊恩,他們全部都擡頭看向天空。
萊恩的目光始終沒有從墨菲斯托身上離開,所以他清楚地發現了對方眼中飛快閃過的那一抹凝重。
片刻,天上依舊沒有動靜,墨菲斯托低下頭來。
“今晚我只是想和你們打個招呼,下一次,我會帶走所有屬於我的東西。當然,在此之前……我也許還會有一些額外的收穫。萊恩,我們很快就會再見。”
最後一句,他是直接看着萊恩說的。
話音落下之後,他的身影便如同投影一般在幾人眼前迅速消失。
萊恩站在原地想了會兒,邁步走向雷德和約翰。
劍身的強烈光芒讓約翰偏過頭去,甚至還要擡手遮擋。
萊恩手腕一晃收起光劍。
“你妹妹怎麼回事兒?還有,什麼叫做他們的未來在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