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夏天來說,妮可的情緒出人意料的穩定,面色沉着,一手看着自己手錶錶盤,繼續在本上記着什麼。
也許,對於一個內心裡真正善良的人來說,這個世界真的會讓人感到真實而又殘酷。如果此時做這項工作的是阿賈克斯那個惡棍的話,會比夏天做的更加流暢。
“時間到。”妮可開口說道,夏天將韋德從水槽中拽了出來。
“帶他去洗澡。”夏天說完,將韋德扛了出來,放在了病牀上,然後慢慢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相比於身體來說,心更累一點。
妮可放下了手中的一切,手推着病牀,在滑輪嘎吱嘎吱的響聲中,慢慢走遠。她早就沒有了第一次看到韋德luo-體時候的不適應,現在的她已經見怪不怪了,在她眼中,看到的是一個不屈不撓的男人,而不是任何帶有色彩的骯髒景象。
夏天詳細的按照邁克闡述的流程,配合着阿賈克斯的實驗日誌,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夏天不會想當然的覺得可以直接到最後一步“氧氣艙”抽氧,讓韋德在窒息的邊緣直接轉化爲變種人,凡事都有循序漸進的過程,不想經歷任何失敗的夏天,不會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簡單。如果缺少了任何一個環節,都有可能直接失敗。在一次次的死亡徘徊中,韋德才能夠由量的積累完成質的飛躍。
所以,毆打,電擊,包括這次化學藥品的極度刺激身體,都是流程中不可缺少的環節。夏天,妮可,韋德三人共同經歷着這一切。
下一步,就是讓韋德在另一個冰冷的水槽裡,在一個放滿冰塊的水箱裡,痛苦的煎熬了。
溫妮莎並不能夠從夏天和妮可這兩人的臉上看出任何事情,她也推測不出來韋德這段時間經歷的一切。
更加過分的是,夏天嚴厲制止兩人的見面,身爲一個弱女子的她沒有任何方法去見到韋德。
溫妮莎也曾壓制不住心中的擔憂,曾經偷偷的想要溜進病房看一眼韋德,但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邁克兢兢業業的坐在工作區的大門口,沒有一絲一毫的疲憊模樣,手裡把玩着一把手槍。事實上,自從夏天開始了對韋德的改造之後,邁克就被要求放下了所有的工作,成爲了一個全職守夜人,每晚都是如此。
“我知道你不害怕這東西,老闆提醒過我。但是我可以按下這個按鈕,如果你想被立即送走,如果你不想在第一時間見到你健康的丈夫的話,你可以繼續前進。”邁克開口說出了夏天教給他的說辭,他在這裡主要任務就是禁止溫妮莎與韋德見面,次要任務纔是守夜,保護這裡的安全。
夏天和溫妮莎講過利害關係,也許現在支撐韋德信念的,能夠讓韋德在如此之多的殘忍手段中依舊活着的信念,就是要活着出去見溫妮莎一眼,如果兩人提前見面了,也許韋德內心中憋着的那一口氣,真的就會消失無蹤了。
溫妮莎接受不了邁克告訴自己的一切,看着那隨時可能按下的警報按鈕,溫妮莎再也受不了內心中那近乎瘋狂的情緒,心情崩潰着哭泣着離開了。而韋德,在工作區域內部的隔間中,在極度的疲憊中昏睡着,並不知道發生的一切。
韋德也曾經向夏天提出過見面的要求,但是也被夏天否決了。也許在韋德的內心深處,清楚的明白夏天這樣做的深刻含義。但是大道理人人都懂,情緒卻難以自控。不可避免的,韋德心中對於夏天的怨念在與日俱增。
夏天也再一次認識到了自己做事的不周全,也許不應該讓溫妮莎住在這裡的。也許只應該在溫妮莎點頭首肯之後,讓妮可單獨的接韋德一個人來這裡。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已經無濟於事了。年輕是最好的,因爲夏天可以在一次次的犯錯中學習與成長。這次是夏天考慮不周,下次他不會再這樣了。夏天只是儘可能的提高韋德的生存概率,卻沒想到會有這種亂子。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的問題,一個簡簡單單的威脅就可以解決一切。
言歸正傳,妮可給韋德沖洗了身體之後很快就回到了夏天的身旁。
“你也應該去清洗一下。”妮可低頭看向坐着的夏天,夏天這幾天的確扮演着絕對的惡魔,但是妮可知道夏天是在做正確的事情。
看到夏天若有所思的模樣,身子一動不動,妮可沒有再說話,快速的的找出了毛巾,在一旁用水浸透過後,走到夏天身旁,蹲下身子爲夏天擦拭着臉頰和脖子。在剛剛扛起渾身溼漉漉的韋德時,夏天的臉頰不可避免的塗滿了化學藥品。
夏天此時的心情有些奇怪,按照道理來講,他連人都殺過很多了,現在施虐這種事情應該並不會困擾到他,但是,想象的事情和真實發生的事情永遠天差地別。他本以爲自己可以輕鬆的接受這一切,然而當事情發生到這一步,他現在的內心感覺有點奇妙。
似乎,一槍下去,乾淨利落。遠比現在自己乾的這種事情要輕鬆得多。
妮可默默的爲夏天擦拭着身體,輕聲的詢問道:“韋德之後,就是我,對麼?”
“嗯?”夏天有了一絲反應,皺着眉頭看向妮可。
“這是我們的約定,不是麼?”妮可低着頭,繼續擦拭着夏天的右手。
“你在看到了這一切之後依舊這樣想?你甚至不知道韋德會不會成功的活下來?”夏天沉聲說道。
“會的,他一定會活下來的。”妮可無比肯定的說道。
“爲什麼這樣說?”夏天挑了挑眉,問道。
“我一直留意着他的眼神,他是一個鬥士,一個勇士,一個內心真正強大的男人,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妮可說道這裡,擡起頭,目光對上了夏天的眼神。
妮可的神情無比堅定,眼眸灼灼的看向夏天:“我也同樣如此。”
那意味,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