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瑞醒了,我去見過他。”
皮爾斯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給遠在歐洲的梅林打了個電話:
“他剛剛醒過來,腦子還有些不清楚...”
“這是正常的。”
電話那頭的梅林一邊在休息室等待着下一場會議開始,一邊回答說:
“弗瑞受的傷太重,爲了減輕軀體的壓力,精神會主動進入深度睡眠,在那種近似於死亡的狀態裡,記憶出現紊亂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嗯,那位年輕的齊格勒醫生也是這麼對我說的。”
皮爾斯的聲音中帶着一絲輕快與喜悅,他用很放鬆的語氣對梅林說:
“不管怎麼樣,他還活着就好。”
“不過在弗瑞恢復的這一段時間,你就還要暫代神盾局局長的職責。實際上,我覺得就此讓你接任局長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件事就再說吧。”
梅林沒有正面迴應這個問題,他有自己的顧慮。
而且總有些事情是沒辦法告訴皮爾斯的。
關於未來自己混沌不清的命運,關於未來自己可能會消失的結局。
梅林不想將這些事情告訴給自己的朋友,不想告訴給自己的親人,他不想讓他們擔心。
“還有,梅林,我從弗瑞那裡問到了一些事情。”
ωwш⊕тTk дn⊕c ○ 皮爾斯在電話中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凝重,他對梅林說:
“你絕對猜不到襲擊他的人是誰...”
“嗯?”
梅林詫異的問到:
“他還有關於襲擊的記憶?他認出了襲擊者?”
“對。”
皮爾斯說:
“他認出來了,而且就是和你有過交集的人...十幾年前,在奧克蘭,你還記得嗎?冬日戰士...”
“冬日戰士!?”
梅林的語氣提高了幾度,在歐洲這邊聯合國機構的休息室裡,他整個人都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他推了推眼鏡,他問到:
“他能確認嗎?”
“可以。”
皮爾斯舒了口氣,他說:
“弗瑞說他可以肯定襲擊者就是冬兵。”
“那不就意味着...九頭蛇...”
梅林的語氣裡中多了一絲殺意,如果襲擊者真的是冬日戰士的話,那麼他和弗瑞那最糟糕的猜測就成真了。
“不,不一定。”
皮爾斯用理性的聲音分析道:
“雖說冬日戰士在曾經活躍的時候一直在爲九頭蛇服務,但距離九頭蛇覆滅到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雖然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但我們也要考慮到其他方面。”
“據我所知,九頭蛇在哪怕覆滅的時候,也沒有動用過冬日戰士,而且我讀過你當年的任務報告...也許他復甦就是在這幾年裡。”
“我的意思是,也許是其他組織啓用了冬兵,故意把我們的視線轉移到九頭蛇那邊!”
皮爾斯說:
“也許他們在以此掩蓋更邪惡的目的。”
“嗯...”
梅林沉吟了片刻,他說:
“這種說法也有道理,但他既然已經出現,就不能坐視不管,我們要順着這條線查下去。”
“對!”
皮爾斯贊同的說到:
“而且必須派最值得信任的人去,而且以冬兵目前展現出的破壞力來看,最好派一位復仇者過去....”
“我的意思是,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或者是我們最好的兩位秘密特工。”
“我會安排的。”
梅林看了看時間,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
他對皮爾斯說:
“我儘快回去紐約,一定要保護好弗瑞。我擔心會有第二次刺殺。”
“嗯。”
皮爾斯點了點頭,他說:
“你先忙吧,等你回來之後,我們再具體討論這些事情。”
說完,皮爾斯掛斷了電話。
他舒了口氣,靠在辦公椅上,他擡起頭,看着天花板。
事情出現了新的變化。
醫院裡的尼克.弗瑞是個冒牌貨,這讓皮爾斯看到了一種新的可能。
也許,他不需要再冒險以除掉弗瑞的方式,來阻止神盾局對保護傘的繼續搜查,也許,這件事情可以再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悄然落幕。
他們會有更多的準備時間,他們可以準備的更充分。
最重要的是,既然冬兵這條線已經啓用了,那麼他完全可以雙管齊下!
“必須把梅林的注意力引開...”
皮爾斯摩挲着下巴,一個又一個黑暗的計謀在他腦海裡浮現,又因爲各種各樣的缺點被否決。
他試圖找出一個完美的計劃,但那些主意的模板在被套到梅林身上的時候,總會顯得那麼的讓人不放心。
一直到下午時分,在下班的時間到來的時候,皮爾斯也沒有想到一個可執行性很高的想法,反而因爲不斷的思考,把自己弄得非常疲憊。
陰謀家也不好當啊。
這可是個真正的腦力活,而且將數件事情結合在一起,試圖讓每一件事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推進,這個工作量未免就有些太大了。
“真是傷腦筋。”
皮爾斯離開了辦公樓,他坐在自己的車裡,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讓司機將自己送回自己家中。
在梅林回到紐約之前,他還有些時間。
而且關於梅林,皮爾斯內心裡一直有個非常糾結的想法。
這要比下決心殺死弗瑞更讓他難以決斷。
帶着這種煩亂的思維,皮爾斯在家中吃過晚餐。
在家政服務人員離開之後,在傍晚的夜色裡,雖然莊園還有其他安保人員,但這偌大的莊園卻安靜的就好像是隻剩下了皮爾斯一個人。
他獨自坐在客廳中,在並不算明亮的燈光下,他拿起一本書,很經典的《浮士德》。
然後帶起了老花鏡,靠在沙發上看着。
這是他思考重要問題時的習慣。
看書本身只是讓他的思維清晰一些,他並不在意書的內容,儘管雙眼在那些優美的文字上滑動,但皮爾斯的內心卻在思考着更重要的事情。
關於洞察計劃。
關於保護傘。
關於新秩序。
關於假弗瑞。
關於該如何安排梅林。
皮爾斯是個有信仰的人,他已經很老了,生活所剩無幾。
但幸運的是,他一生堅持的理想距離最終的實現只剩下了一步之遙。
一切都會很快準備妥當,一個沒有犯罪,沒有歧視,沒有衝突的新秩序,一個他想象中的完美世界即將降臨。
但越是在這個時候,就越要小心。
歷史上那些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的故事已經給了皮爾斯足夠多的警示,讓他不要犯下和前輩們一樣愚蠢的錯誤。
“叮咚”
門鈴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客廳裡安靜的氣氛,也將皮爾斯從思考中驚醒。
他擡起頭,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鐘表。
沉浸於思索的時間總是過得相當快,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是午夜時分,那鐘錶的指針剛剛劃過夜晚12點。
這個時候...
誰還會來拜訪他?
皮爾斯有些疑惑的放下書,他拄起手杖,走向這房間的門口。
盡職盡責的安保人員們沒有發出警示,這代表着來訪者應該不帶惡意,而且應該是皮爾斯熟識的人。
老頭子走到門口,伸手扭開了門鎖。
下一刻,在門檻上方的燈光照耀下,一個皮爾斯很熟悉的人出現在他眼前。
吉迪恩.馬利克!
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但他現在就如活生生的人一樣站在皮爾斯眼前,那臉上還帶着詭異的笑容,把老頭子嚇得後退幾步。
皮爾斯看着眼前的亡者,他臉上滿是驚愕,這個衝擊太可劇烈了,讓皮爾斯老邁的心臟都有些受不了。
說實話,這兩天他經歷的大起大落有點多。
他痛苦的捂着心臟倒向地面。
在他眼前,站在門口,帶着詭異笑容的吉迪恩.馬利克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這傢伙上前一步,將心臟病發的皮爾斯扶住,然後將手指點在他心口。
一抹暗紅色的電流順着手指衝入皮爾斯胸口,在驟停的心臟上跳動了幾下,把皮爾斯從猝死的境地中拉了回來。
“哎呀哎呀,以一個陰謀家的標準來看,你的身體還真是虛弱。”
古怪的,帶着陰暗意味的調笑聲從吉迪恩.馬利克嘴裡發出,在皮爾斯茫然的注視中,這傢伙的外形飛快的變化。
暗紅色的皮膚,兩根完美的魔鬼角,黑色的頭髮,黑色的,很酷炫的絡腮鬍,發光的眼睛,還有立領的風衣,以及古怪的長袍。
來者...
是一頭魔鬼啊。
而且還是梅林的“老朋友”了。
“一個老邁不堪的軀體怎麼能支撐起偉大的理想,和那些沉重的陰謀呢?朋友。”
梅菲斯特揮動尾巴,將房門關上。
老魔鬼將皮爾斯扶起來,又很友善的從地面上撿起跌落的手杖,將其放入了皮爾斯手中。
“剛纔那只是個善意的玩笑,別在意。”
它直起身體,揮了揮手,對皮爾斯說:
“吉迪恩.馬利克先生託我向你問個好,讓你不要擔心他。”
“你的老朋友在我的地獄裡活的很好,每天享受三次火浴,還有最殘忍的判魂魔照顧他的生活,偶爾還能體驗一下千刀萬剮的快樂時光...”
“他最近好像是習慣了,總之顯得有些樂不思蜀呢。”
又講了個冷笑話的魔鬼抱着雙臂,以審視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皮爾斯。
它抽動鼻子,就像是在嗅某種味道,它說:
“又一個陰謀氣息纏身的靈魂啊...又是個很純粹的靈魂,嘖嘖,沒有太多的慾望侵染,很剋制,但又心懷遠大的抱負。”
老魔鬼彈了彈鋒銳的手指,它對皮爾斯露出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它說:
“你這樣的靈魂在每一個地獄裡都是搶手貨呢。”
“我也許該感謝梅林小朋友,他身邊的人都是這麼獨特...都不是普通人呢。”
皮爾斯看着眼前紅皮膚的魔鬼,他看着梅菲斯特那左右搖晃的尾巴,那尖銳的尾巴頂部是個倒三角。
嗯,這倒是很符合傳說中魔鬼的形象呢。
作爲一介凡人,在這一刻,皮爾斯應該感覺到惶恐與畏懼,畢竟一頭恐怖的魔鬼就在自己眼前。
但他沒有。
他的靈魂在這一刻出奇的平靜。
也許是這個魔鬼耍了什麼把戲,但皮爾斯內心中確實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他很冷靜的思考着眼前的事情。
但還沒等他說話,眼前的老魔鬼就如變戲法一樣,從背後取出一張金色的卷軸,它臉上跳動着誇張的笑容,它對皮爾斯說:
“我感受到了某種強烈的渴望,你在謀劃着一些重要的事情,而且你希望一切都順利進行...你有期待,所以我帶來了迴應。”
“你可以把我當成是提前到來的,實現人們內心願望的聖誕老人,如果你需要的話,我甚至可以變成他的樣子...”
梅菲斯特伸手打了個響指,它飛快的變成了穿着紅衣服,帶着紅帽子,還有白色大鬍鬚的聖誕老人的形象。
它憨態可掬的對皮爾斯揮了揮手裡的卷軸,它說:
“來,亞歷山大.皮爾斯,世間最有權力的人啊,和老梅菲斯特籤個契約吧。”
“魔鬼的契約嗎?”
皮爾斯看着那在眼前晃動的金色卷軸,他沒有伸手去接,哪怕是在最滑稽的故事裡,和魔鬼做交易都不是個好主意。
“別被那些愚蠢的故事誤導了,皮爾斯閣下。”
大魔鬼又變回了自己的傳統形象,它輕聲勸解到:
“也許其他魔鬼都是一羣玩弄陰謀的雜碎,但老梅菲斯特可不是...”
“老梅菲斯特這方面的聲譽冠絕整個地獄,甚至在天堂裡你也找不到比我更遵守契約的人了。”
“只要簽下契約,一切都會按規矩辦!”
大魔鬼意味深長的說:
“你呢,你會借用老梅菲斯特的力量,來實現你想要的一切,什麼新秩序啊,什麼完美的世界啊之類的。”
“而老梅菲斯特也能因此加入你的遊戲裡,我也會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皮爾斯眨了眨眼睛,他看着大魔鬼,他說:
“那你想要什麼?”
“我啊...我要的微不足道。”
梅菲斯特伸出兩根手指,做了個捻起某樣東西的姿勢,它眼中有火光迸濺,它對皮爾斯說:
“前不久,一羣不乖的小朋友讓我吃了個大虧,我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咽不下這口氣。”
“我要把那種失敗的恥辱感原原本本的還給他!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邀請他去我的地獄做客呢,我一定會爲他準備最好的接待...”
皮爾斯抿起了嘴,幾秒鐘之後,他看向大魔鬼,他說:
“是,梅林?”
“對!你真聰明,朋友!”
梅菲斯特很自來熟的拍了拍皮爾斯的肩膀,它輕聲說:
“所以,我們現在有談下去的共同話題了,對吧?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啊。”
“而且你看,我來都來了...”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