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侍確實是來送信的。
不過他送的東西,嚴格意義上來說,不能算是信。
那是一封邀請函。
紅色的封皮,燙金的點綴,在封面下面還有個燃燒的魔鬼顱骨。
落款是讓人不明覺厲的“地獄酒店”。
梅林沒有貿然打開這邀請函,他將那東西放在桌子上,皺着眉頭看着它。
這信有古怪,上面附着的某種奇特力量已經被激發了。
而在渡鴉對面,坐在沙發上蹭吃蹭喝的死侍大爺活動着嘴巴,含糊不清的說:
“我昨天和老婆出去逛街,然後有個古怪的傢伙攔住了我,讓我把這東西轉送過來給你,我也打開偷看過,我懷疑那是某個小妞寫給你的情書...”
“但裡面就是一片空白,所以我懷疑這是個惡作劇,不過那東西也燒不掉呢。”
死侍聳了聳肩:
“我還把它丟進硫酸裡,但這玩意弄破了瓶子,差點把我整個人融化掉,所以它應該是有點東西的...這種神神鬼鬼的玩意我可不想留着,就趕緊給你送來了。”
“嗯。”
梅林點了點頭。
他大概能理解這份邀請函的意義,但他無法理解的是,爲什麼要找瘋瘋癲癲的死侍來送?
在幾秒鐘的思考之後,梅林擡起頭,他看着死侍,他說:
“你最近和死亡相處的怎麼樣?”
“嗨,你別提了。”
談到這個問題,死侍一臉絕望的指了指自己的腦子,他對梅林說:
“我從那個混蛋納爾那邊死裡逃生之後,和死亡小乖乖的關係確實有些進展啦,但還沒上二壘,我覺得我再努力一把應該有可能。”
“但你猜怎麼着?在我昨天拿到這東西之後,我不管再怎麼找死,都沒辦法進入死亡小乖乖的神國裡了。”
死侍大爺看了看自己沾滿了菜汁的手,他說:
“就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把我擋在門外,我見不到她了,也不知道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你給我看看唄,梅林,看看我是不是得了什麼病?”
“嗯?”
聽到死侍的說法,梅林立刻擡起頭。
那雙藍色的眼睛中,亮色的光環閃耀於瞳孔之外,就像是一個透視燈。
在梅林眼中,死侍的生命形態就像是被分解掉。
在那一團跳動的人形光暈中,各種各樣混雜在死侍軀體中的能量都被清點出來。
變種人的自愈因子。
梅林施加的不死詛咒。
還有一團黑色的微光,看不清楚內在結構。
但基本上可以確定,這東西和死亡女士有些關係,看來死侍所言非虛,他和死亡之間的關係進展很快,死亡給了他一個進入神國的精神道標...
但現在,那道標上有兩股力量在纏繞着,就像是鎖鏈一樣,暫時封死了道標生效。
“看夠了沒有啊?”
在梅林發光的雙眼的注視下,死侍很不舒服的活動了一下軀體,他彆扭的說:
“你這眼神怎麼跟色狼一樣,我感覺在你眼前,本大爺就好像沒穿衣服一樣...你應該對男人沒興趣吧?”
“閉嘴吧,你這笨蛋。”
梅林收回目光,他語氣不善的說:
“你是豬嗎?別人給你什麼東西你都敢拿?你被算計了!韋德。”
“昂?”
正在埋頭切牛排的死侍猛地擡起頭,他那頭罩被拉起來,露出嘴巴。
但下巴上的噁心疤痕還是讓梅林打消了吃午飯的想法。
“通往死亡神國的道標被截斷了,應該是那兩個傢伙做的。”
梅林嘆了口氣,他伸手撫摸着手邊的邀請函,他說:
“在你接觸到這份邀請函的時候,那封鎖就已經生效了,他們都知道我找你去接觸死亡是要做什麼...很顯然,這是個警告。”
“什麼意思?”
死侍瞪大了眼睛,他說:
“我再也見不到死亡小乖乖了嗎?”
“倒也不是。”
梅林搖了搖頭,他說:
“應該在這場‘邀請’所代表的活動結束後,道標就會消失,但那個時候,你就算勾搭上了死亡也沒用了。”
“薩諾斯...好吧,他們把薩諾斯也作爲了自己要動用的力量,還真是看得起我。”
渡鴉說着死侍大爺無法理解的話,他信手翻開了手邊的邀請函。
正如死侍所言,打開之後的信紙上空無一物。
但梅林可以看到。
一個精妙的定向隱藏魔法,只有收信人才能看到內容。
如火焰一樣跳動的文字陳列在邀請函裡,組成了幾句話,內容很直接,並沒有遮遮藏藏。
“聽說你想和我們兩兄弟賭一把,這倒是讓我們對你的膽色另眼相看。”
“渡鴉梅林,17個小時後,拉斯維加斯,地獄酒店頂層,帶上你的籌碼,和你的親人告別,今晚過個美好的夜,明日凌晨時分...”
“決勝負!分生死!”
“你想要我們收集的宇宙原力,想要我們手中緊握的鑰匙,想要搶到點燃熔爐的機會,想要挽救你的世界...”
“那就來吧,末日之前,最後一局。”
梅林的目光掃過那些燃燒的文字,在邀請函最後的落款上,寫着兩個名字...
呃,不,三個。
讓梅林詫異的是,除了高天尊和收藏家之外,梅菲斯特那老東西居然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但並沒有和高天尊以及收藏家的名字簽在一起。
這也不難理解。
高天尊和收藏家這對兄弟,肯定是對老魔鬼許下了和巨兇獸差不多的誘惑,而以梅菲斯特對梅林的憎恨與畏懼程度,哪怕沒有誘惑,那老魔鬼也會站在他們那邊的。
它是真的破罐破摔,拼了命也要給梅林製造點麻煩。
“呼”
梅林舒了口氣。
他看着眼前的邀請函,揮手輕輕一抓,白色的羽毛筆出現在手指中。
在死侍的注視下,梅林要把自己的名字簽在這邀請函的契約上。
但他還沒落筆,手腕就被玄蘭死死抓住。
“不要!”
玄蘭咬着嘴脣,看着梅林。
她看不到邀請函上的字跡,但以她對梅林的瞭解,她從梅林微變的表情上,就能看出這邀請函上的文字絕對不是普通的事態。
“你最少要和大家談一談。”
玄蘭固執的抓着梅林的手腕,她看着梅林,她說:
“把艾爾莎她們都叫過來,不管你要做什麼決定,我們有權利參與!”
“我會去找她們的。”
梅林伸手握在玄蘭冰涼的手指上,輕輕的將玄蘭的手移開,他溫聲說:
“這件事確實不只是我的事,他們要和我賭什麼我現在還不知道,但無非就是那麼多選擇,我必須在接下來的17個小時把一切都安排妥當。”
“接下來我會很忙,蘭,我必須抓緊每一分鐘。”
“難道就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玄蘭的手放在梅林肩膀上,她說:
“除了再讓你去玩命之外,就沒有其他的解決方法了嗎?”
“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我不能讓其他人去代替我,所以,沒有了。”
梅林伸手將自己的名字寫在邀請函下方。
在桔色的火焰跳動中,他的雙眼裡倒映出跳動的火花,他對玄蘭說,更像是對自己說:
“最少這件事裡,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就算他們不來,我遲早也要去找他們的。”
說到這裡,梅林嘆了口氣。
他握緊手中燃燒殆盡的邀請函。
在火光四濺中,一把鑰匙出現在他手裡。
他握着那溫熱的鑰匙,他對玄蘭,還有眼前大吃大喝,沒心沒肺的死侍說:
“這一次,估計要玩命的可不止是我了,從那兩個混蛋之前的行事風格來看,你們,乃至這個世界,可能都要被牽扯其中。”
“我曾試圖將這事侷限在我和他們之間,但從他們封鎖死侍的道標的行爲來看,這似乎不太可能了。”
“我只關心我什麼時候能見到死亡小乖乖。”
死侍倒是毫不在意。
他端起一杯酒,像是喝水一樣咕嘟咕嘟的喝進嘴裡,他像是倒苦水一樣,對梅林說:
“我老婆最近一直在跟我吵架,我好煩...”
“你少出去拈花惹草,夏坷垃就不會找你麻煩了。”
梅林瞪了死侍一眼,他說:
“夏坷垃我也見過,那麼好的女孩,人家難得對你一片情深,卻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嘁.”
死侍不滿的回瞪着梅林,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玄蘭,又看了看神秘屋的其他房間,他說:
“你這渣男也好意思說我!你又怎麼讓這些女人對你死心塌地,而且彼此還不吵架的,教教我唄?我也想像你一樣快活啊。”
“沒用的。”
梅林將手裡的鑰匙收起,他隨口說:
“你學不會的,我是走心的,而你...你就是個走腎的混蛋。”
“嘁,小氣鬼!”
死侍吃光了最後一塊水果,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對梅林說:
“說吧,你又讓我去做什麼?”
“嗯...我還沒想好。”
梅林也不客氣。
他和小賤賤之間的關係挺奇怪的,也算是可以信任的朋友,他對死侍說:
“你先回去吧,陪陪老婆,準備好武器之類的,如果我需要你幫忙,我會提前通知你的。”
“行,那我就走了。”
死侍拍了拍挺翹的屁股,大搖大擺的走出了神秘屋。
在死侍離開之後,梅林也站起身,他對玄蘭說:
“我會通知他們把家屬和孩子都送到神秘屋裡,不管外界發生什麼事情,蘭,你一定要保證他們沒有後顧之憂。”
“嗯,我會做到的。”
玄蘭推了推自己的單片眼鏡,她很乾練的說:
“在明日凌晨前,我會把神秘屋沉入維度裂隙中,不會讓地球上發生的事情干擾到被保護起來的人。”
“那你呢?你要去做什麼?”
“我要做的事情,那就太多了。”
梅林揉了揉額頭。
他之前就對此類的事情有所計劃,但事到臨頭,還是有很多關鍵節點存在一些疏漏。
現在還有17個小時的時間,他必須在未知的賭局開始前,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不過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和夢神通通氣。
他需要藉助那個故事記錄者的智慧。
不過有幾件事是必須立刻安排上的。
他要趕去見幾個人,以便在最壞的情況下,還能有兜底的人。
儘管對於賭博這種事並不熱衷,甚至是深惡痛絕。
但依靠多年來的經驗,梅林基本上可以確定,高天尊和收藏家要和他賭的內容,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個。
按照他們惡劣的性格,肯定會鬧出很大的場面。
這樣一來,要提前做出防備,其實並不難,那兩個老賭狗還算是有點格調,並沒有把時間卡在很狡猾的位置,而是留給了梅林時間去安排。
如果死侍能來的再早一點,梅林的安排也許會更妥帖。
但事已至此,怨恨遲疑之類的,就已經不再需要了,在返回廢土的光幕中,渡鴉大君很冷靜的思考着目前手頭能動用的力量。
最後他想來想去,卻發現其實自己並不需要慌。
從特工時代起,被弗瑞影響的梅林,一直都有提前做計劃的習慣。
而現在手頭的所有麻煩,他基本都有了應對的計劃,大多數都只需要再簡單的修改一下。
梅林從光幕中走出,並沒有去廢土,相反,他改變了方向,在量子態的咫尺天涯中,他出現在了卡瑪泰姬聖地之上。
在那皚皚雪山的頂峰,他眺望着下方的世界,在他目光所及之處,這個世界正散發着別樣的活力。
巨兇獸來襲的事件裡,這個世界已經證明了,就算沒有梅林,它也能保護自己。
它已經經歷過足夠多的考驗了。
這最後的一道難關,它也可以依靠自己邁過去。
“嗡”
至尊法師杜姆的身影隨後出現在梅林身邊,面具之下的雙眼盯着梅林,他說:
“你怎麼來這裡了?有麻煩了?”
“差不多吧。”
梅林聳了聳肩,他對杜姆說:
“反正我每次過來都沒什麼好事,你應該已經習慣了。”
“我啊,曾以爲自己已經擺脫了那種宿命,但到頭來,卻還是個象徵厄運的男人。關於我之前對你說的那件事,關於戰爭,它就快來了,杜姆。”
梅林回頭看了一眼神君,他將一張捲起的紙遞給杜姆,他說:
“這東西我給你了,關鍵的時候再用。做好準備,我這一次可能無法和你們一起踏入戰場,但我們面臨的選擇都是一樣的。”
“非勝,即死。”
至尊法師表情微變,他看了看手裡的東西,沉默的點了點頭,並沒有絲毫懼色,他大概也習慣了應對危機。
眼前不過是更大的危機而已,沉着應對就好了。
“跟我來吧。”
梅林對杜姆勾了勾手指,他說:
“我準備了一些東西,還有些計劃,我們現在,一起去給那些即將到來的混蛋們,準備點...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