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有地球的規則。”
在太陽系之外,殘留下來的一小部分齊塔瑞人正護衛着黑舌謀士的輪型飛船,保持着高速巡航的姿態,繞過星系邊緣的戰場,試圖從另一個方向進入太陽系。
在輪型飛船燈光昏暗的操縱檯後方,一個類似於休息室的艙室裡,啃着一個青蘋果的洛基,正在對烏木喉面授機宜。
她靠在機械感十足的椅子上,對傾聽着她說話的黑舌謀士說:
“你們長久居於銀河另一端,不瞭解地球的情況是正常的,但相信我,這個地方和你們之前接掠過的,毀滅過的文明截然不同。”
“我曾長久的遊歷於地球,我深知那個世界的複雜,關於它的真相就像是層層相扣死結。”
洛基咀嚼着多汁酸甜的蘋果,她輕聲說:
“每一次當你以爲自己要解開它的時候,它就會再度延伸,變得更復雜,很多時候都會嚇你一跳。”
“那個世界有三顆無限寶石,時間寶石在至尊法師手上,那是一個以一己之力擊退了三名天父的強大者,維護地球的魔法秩序已經有數千年的時光。”
“你去地球小打小鬧她不會理會,她的目光放在更高的層面上,但一旦涉及到和無限寶石相關的事務,她是永遠繞不開的一環。”
“至尊法師,古一。”
烏木喉揮了揮手指,它低聲說:
“薩諾斯大人叮囑過我們,不到必要時刻,不要招惹那位至尊者。在滅霸大人的計劃裡,時間之石將由他親自來取。”
“我們這一次的目標,是力量之石和空間之石,說說它們。”
“那就更糟啦。”
洛基將吃了一半的蘋果放在桌子上,她拿起手帕擦拭着手指,她語氣古怪的說:
“力量之石的持有者是個比至尊法師更危險的傢伙,一名喜歡多管閒事的地獄大君,相信我,朋友,你要從他那裡拿到寶石的難度,可不比你們從至尊法師那裡搶來時間之石更容易。”
“空間寶石看似最容易得到,但那更可能是個陷阱,我不覺得地球人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塊宇宙魔方的真相。”
“那東西是個被渡鴉和至尊法師同時關注着的事物,他們之所以還沒拿走它,估計就是想要想釣魚一樣,等待着你這樣別有用心的人去尋找它,踏入陷阱,然後被一網打盡。”
洛基撥了撥腦後的黑色長髮,她盯着若有所思的烏木喉,她從口袋裡取出一樣東西,丟在了桌子上。
兩者碰撞時發出的清脆響聲,讓烏木喉的目光落在了那翻滾到自己眼前的東西上。
它伸出手,將那東西拿起來,放在眼前。
那是一枚徽章。
雕刻着三眼符文,看上去頗有些神秘的氣息。
“這就是我的計劃,烏木喉閣下。”
洛基拿起自己吃了一半的青蘋果,放在嘴裡狠狠的咬下一塊,咬的汁水四濺。
她慢條斯理的翹起腿,對烏木喉說:
“我認爲我們可以改變一下順序,時間之石在正常情況下是最難拿到的,但現在有一個天賜良機哦。”
“現任的至尊法師古一已經走入了生命的暮年,從數個月前開始,她就一直在挑選自己的繼承者,一場競爭至尊之座的爭奪戰即將開始,而我...”
洛基指了指自己,她得意的說:
“榮幸的自我介紹一下,我就是競選者之一。如果我能戰勝其他競爭者,我就能得到至尊法師的寶座,而那顆時間之石,也將落入我手中。”
“啊,我明白了。”
烏木喉眼中有光芒閃爍,它擡起頭,把玩着手裡的徽章,它對洛基說:
“這就是你不遠萬里前去銀河邊際,尋找薩諾斯大人的原因,我猜,你也是用這個說法說服他的,對吧?”
黑舌謀士看着洛基手中的銀色法杖,它說:
“你從滅霸大人那裡‘借’來心靈寶石也是爲了這場爭奪戰,這一切都是出於你的私人目的!”
“對,我有我的目的。”
洛基大大方方的承認,她說:
“但這也並不影響我和薩諾斯之間的協議,我坐上至尊法師之位,就如他借給我心靈寶石一樣,在他需要的時候,我也會大方的把時間之石‘借’給他。”
說到這裡,洛基忍不住聳了聳肩,她看着黑舌謀士,她吐槽道:
“這纔是正確的行事規則,堂堂正正的去取,而不是鬼鬼祟祟的去拿。”
“薩諾斯的目光要比你們這些追隨者們長遠的多,他並不計較一顆寶石的得失,該付出的時候也絕對不會猶豫,十足的雄主姿態。”
“你們就差太多了,用鼠目寸光來形容你們一點都不錯。”
“但我也並不是在故意譏諷你們,我的朋友,在黑矮星閣下不幸戰死的現在,我覺得你們都該換一種更睿智的思維來思考問題。”
洛基將青蘋果的最後一點放入嘴裡,她用含糊不清的語氣說:
“與其冒着生命危險去搶奪空間之石或者力量之石,不如先幫我搞定至尊法師爭奪戰,確保時間之石的歸屬。”
“等我成爲了至尊法師,我也不會忘記薩諾斯閣下慷慨幫助,我會繼續幫助你完成收集其他寶石的任務。”
控制室裡一片安靜,對於洛基用花言巧語描述的那個未來...烏木喉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它根本不信洛基在成爲至尊法師之後,會繼續盡心盡力的幫助黑暗教團收集無限寶石,但它也沒有魯莽而直接的戳穿洛基的把戲。
對於兩個擅長陰謀的傢伙而言,直接了當,不經思考的說話更像是一種羞辱。
它看着手裡的徽章,它在思考着這件事。
洛基之所以告訴它這些,只是想確保它會在接下來的爭奪戰裡成爲她的助力,甚至包括之前放任齊塔瑞人和克里人陷入死戰的絕境,也是爲了削弱烏木喉手中的力量,迫使它就範。
它眼前這個洛基,毫無疑問是個危險的傢伙。
但關於她的計劃,關於她透露出的消息,那場即將開始的至尊法師爭奪戰,以時間寶石作爲最終獎勵的施法者競賽,這倒確實是個很重要的信息。
烏木喉眯着眼睛,在黑暗的智慧思索了幾分鐘之後,它將手裡的徽章丟回給了洛基,它說:
“關於那場競賽,它可以找幫手嗎?你的對手又是哪些人?”
“規則對這一方面沒有要求。”
洛基將吃完的蘋果核放在手心,在綠色光芒閃耀之間,那蘋果核被魔力飛快的侵蝕,變得坑坑窪窪。
她就像是大力揉搓着橡皮泥的熊孩子一樣,一邊玩着手裡的東西,一邊對烏木喉解釋到:
“每個參賽者都可以有幫手,總的來說就像是各憑手段,其實我去找薩諾斯的時候,是更希望能讓薩諾斯成爲我的場外援助。”
“但很遺憾,他並不願意去欺負小朋友。”
“至於我的對手,都是地球人,都是施法者,代表着不同派系,其中有幾個傢伙,讓我也感覺到相當棘手。”
“但所有參賽者都並沒有超越天父,這就代表着在絕對的實力上我們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以烏木喉閣下的施法能力,如果你願意幫助我的話,我取勝的機率還是相當大的。”
洛基的手指搖擺着,那枚三眼徽記在她纖細的手指尖蹦跳,最後就像是變魔術一樣消失在手心中。
她站起身,打了個哈欠,在手中法杖散發出的金色光芒的照拂中,她叉着腰,對烏木喉說:
“那麼,烏木喉閣下,我已經把我的計劃毫無保留的統統告訴你了,你的回答呢?”
烏木喉擡起頭,打量着洛基,它問到:
“你是個阿斯加德人,你不算是地球人,但你也有了參賽資格,這就說明,這場至尊法師爭奪戰似乎對參賽者的種族並沒有限制...”
“可如你所說,我也是個施法者呢。”
黑舌謀士聳了聳肩,它灰色的眼睛裡閃耀着古怪的光,它說:
“按照你的說法,那是爭奪羣星中最強大施法者冠位的爭奪戰,是一個施法者能參與到的最榮耀的戰爭,比起作爲你的助手參戰,我其實更傾向於作爲選手參戰...”
洛基的表情立刻陰沉了下來。
她對烏木喉說:
“這又是何必呢?我們完全可以心無旁騖的合作,反正都是爲了薩諾斯閣下服務。還是說,你不信任我?”
“不,洛基閣下,我對你的信任,就如你對我的信任一樣多。”
烏木喉拍了拍自己的黑色長袍,它站起身,那沒有鼻子的臉上露出一絲“真誠”的笑容,它對洛基說:
“作爲助手,和作爲選手又有什麼不同呢,我們還是會聯合在一起爭取勝利,難道你還擔心我放棄你,去和一羣素昧蒙面的地球施法者結盟嗎?”
“我們要時間寶石,你要至尊之位,我們之間的目的並不衝突!”
黑舌謀士攤開雙手,語氣輕鬆的說:
“所以,我更希望我們之間的合作方式稍稍修改一下,你幫我拿到參賽資格,我幫你擊敗其他人。”
它看着表情陰沉的洛基,它的語氣更加陰柔,它解釋到:
“洛基閣下,我們兩個人其實很像,不管是做事方式,還是思考方式,都很像。”
“正因爲很像,所以我瞭解你如瞭解我自己,我相信你是真心渴望我們的幫助,但你畢竟不是黑暗教團的一員,你並未全身心的向薩諾斯大人效忠。”
“因此,在合作之前,一個小小的反制措施是非常必要的。”
“所以,你的答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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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個小時後,洛基乘坐着一艘小型穿梭機離開了烏木喉的輪型飛船,先行前往地球,爲烏木喉取得至尊法師爭奪戰的參賽權。
兩人已經達成了協議,甚至簽下了契約。
在輪型飛船的指揮台前,黑舌謀士目送着洛基的穿梭機消失在星海的光暈中,它伸出枯瘦如爪子一樣的手指,在操縱檯上輸入了一行指令。
片刻之後,跨星系的聯絡被接通。
“亡刃,比鄰星,超巨星,我的兄弟姐妹們。”
烏木喉用晦澀的語言對眼前懸浮出的三幅投影說到:
“一個不幸的消息要告訴你們,黑矮星死了,死在了地球,我們小看了那個世界,我們亦付出了代價。”
黑暗教團的一員的死亡被通報給其他人,但卻沒有引起剩下三個人的任何表示,彷彿這就是個微不足道的消息。
說實話,黑舌謀士自己也不甚在意。
它這樣用腦子吃飯的傢伙,對於黑矮星那樣依靠蠻力作戰的傢伙並不怎麼喜歡,它是很好用的戰爭武器,但也僅此而已了。
但凡武器,便總有折斷的那一天,這是不可避免的宿命,並不需要爲此感覺到悲傷。
黑舌謀士擺了擺手,對自己真正強大的三個兄弟說:
“但這次失敗警醒了我們,我們必須採用更有力的行動,才能完成薩諾斯大人的囑託。而現在,一個絕妙的機會就擺在我們眼前。”
“亡刃,比鄰星,我需要你們兩位立刻前來太陽系與我匯合,作爲我的助手,參與到對時間寶石和至尊法師冠位的爭奪中。”
“至於你,超巨星,我的姐妹,我需要你發揮自己強大的隱匿能力,先行潛入地球,爲我們收集更多的信息。”
說到這裡,烏木喉眯起眼睛,它語氣生澀的說:
“洛基不值得信任,我相信她說的都是實話,但她肯定隱瞞了很多重要的細節,將這些實話編織成了更恐怖的謊言。”
“我們不能將希望完全寄託在她身上,滅霸大人的勝利,終將由我們親手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