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者聯盟人數不少,加上神盾局的高級特工們,數量就更多了。
人人都帶着希望看着飛船窗外的工地,這大概就是大航海的魅力所在,雖然是一顆陌生的星球,但什麼都沒有的空地反而意味着無盡的可能性。
他們都有各自的想法,比如說哪裡蓋個什麼建築,哪裡要修什麼樣的路,哪裡適合搞個公園什麼的。
人多嘴雜,這也不是什麼嚴肅的會談,託尼倒是如魚得水般地回覆着每一個人的要求,還不時說個笑話,逗得大家氣氛高漲。
但這種時候,隊長和巴基這樣的老古董,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擠到房間牆角去了,兩人挨在一起坐在個箱子上,心不在焉地打盹。
沒辦法,兩人都是布魯克林的貧民出身,小時候根本沒正經上過幾天學,儘管教父讓兩人不愁吃穿,還願意繼續出學費,但他們還有家人啊,總不能全家都跟着教父吃白食吧?
那個年代社會整體經濟環境不好,就算兩人的父親也在碼頭上工作,可實際上活沒多少,工資自然也只能是溫飽,再說上個世紀三十年代不流行讀書當文化人,流行青少年早早出來打工來着。
後來趕上二戰,兄弟倆就去當了兵。
二戰打完了,一個去兼職當了漫畫家,另一個去天朝上山學武,都沒有再進修什麼文化課。
要說挖戰壕,扛沙包,和敵人拼命,他們哥倆那算是一把好手,但現在開會商量什麼建築佈局,城市規劃之類的話題,根本聽不懂,只覺得瞌睡。
巴基鼻樑上還夾着從佐拉那裡搶來的眼鏡,一副文化人的樣子,但他腦袋頂靠着身後的牆壁,嘴巴張開面孔朝天,這是已經睡着了。
他身邊的史蒂夫意志力更強一點,但這未來發展研討會實在是無聊,他看了看擠在前排的佩姬和黑寡婦,這兩個同齡人此時還津津有味地聽着,他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另類。
於是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乾脆也靠在牆上閉目養神,但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陣強烈的睏意襲來,他就失去了意識。
恍惚間,他感覺到自己有了知覺,睜開眼睛一看,發現自己位於華盛頓神盾局三曲翼總部的宿舍裡。
他覺得似乎是少了什麼,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從牀上坐起來穿上衣服之後,拉開窗簾看看外面,發現正是該去晨練的時間。
這就是他的生物鐘,每天都會準時醒來,然後出去跑步鍛鍊身體,他最喜歡的地方是國會廣場,繞着那裡的大水池和紀念碑跑圈,還能欣賞風景。
於是他依舊這麼做了,起牀,洗漱,出門,抵達鍛鍊地點,然後開始跑圈。
微弱的陽光出現在地平線上,這是太陽將要升起的徵兆,只不過身旁的池水卻漆黑如墨,不知道爲什麼是這個顏色。
史蒂夫迷迷糊糊的,也沒有覺得哪裡不對,他一門心思地開始跑步,並且很快看到了前方不遠處有個黑人,也正在晨練。
他認出來了,那是獵鷹,自己的隊友來着,於是他高興地跑了起來,很快就以超凡的身體素質追上了對方,而且超車時惡作劇般地說了一句:
“在你右邊。”
“嘿!隊長,你怎麼又這樣!嘿!”
被甩在身後的獵鷹叫喚了起來,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他也盡力加快腳步,但普通人的身體素質怎麼和注射過SSS血清的超級士兵相比?
很快他就被甩在後面了,而且半分鐘後,就被隊長套了一圈。
“在你右邊。”
表情輕鬆的史蒂夫說着這樣的話,又超過了獵鷹,不管小黑人怎麼加速都沒用。
“在你右邊。”
沒多久,大氣都不喘的隊長又跑完了一圈,再次超過了獵鷹,就算後者咬着牙一臉痛苦地猛蹬腿,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被甩下。
朦朧間,史蒂夫覺得這個場面似乎自己以前遇到過?這是不是自己第一次見到獵鷹時的場景重現了?
但似乎不是什麼大事,既視感誰都會有,生活總是這樣不斷重複。
於是他也沒有放在心上,繼續跑了起來,很快就又一次看到了前方的背影,這時他再次從別人的右後方超車,正準備說那句詞呢,結果就在錯身而過的時候,對方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衆所周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獵鷹向隊長施加了一個拉力,就必然會受到一個相當的反作用力。
只聽到撕啦一聲,史蒂夫覺得胳膊上的勁就鬆了,有溼乎乎的液體噴在了自己的身上。
扭頭一看,就看到教父躺在一旁的血泊裡,而他的斷手,還在自己的胳膊上抓着。
這一瞬間隊長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天,教父躺在棺材裡,而自己不小心扯下他手臂的那天,他呆立當場,彷彿大腦都不能運轉了。
一片死寂之中,傳來了微弱的滾動聲,有什麼東西撞上了他的腳,還順着慣性滾上了他的腳面。
隨着熟悉的香味傳來,史蒂夫低頭一看,自己的腳面上居然是一個威爾遜牛肉漢堡!
“不!!!”
因爲當年自己差點餓死,就是威爾遜集團買的漢堡救了很多紐約人,也包括當時覺得合成牛肉漢堡是最好吃的史蒂夫和巴基。
再加上教父後來就是帶着漢堡來看望自己的路上出了車禍,這小小的食物對於史蒂夫來說有着完全不一樣的含義。
此時的他彷彿就看到了慘劇的再一次重演,而且這一次還是自己一手造成了如今的結果,明明之前還是獵鷹,爲什麼換成教父了,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爲了炫耀自己跑得快,就不會出現這種拉扯中害死人的事。
於是他發出了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跪下來抱着斷臂嚎啕大哭。
“醒醒!史蒂夫!醒醒!”
這時他突然聽到了彷彿來自天邊的聲音,隨後感覺到了臉蛋的刺痛,於是他醒來了。
身邊的巴基還舉着手在拍自己的臉,而會議室裡的大家都在看着他,一副關心的模樣。
“你怎麼了?老古董,我原本還以爲你是爲了我的創意而叫好,但你叫得太慘了,像是殺豬一樣,儘管我上次看到殺豬還是在好萊塢的某個片場,呵呵。”
託尼用自己的方式表示了關心,一貫的毒舌風格,但你不能說他是壞心眼。
“是啊,史蒂夫,你嚇我一跳。”巴基鬆了一口氣,吹動自己垂落到面前的長髮:“你突然就慘叫起來了,是夢到什麼了嗎?我好半天都叫不醒你。”
“沒,我沒事。”周圍人太多了,不光是復聯成員們,還有神盾特工們,史蒂夫也不好給巴基說什麼事情的真相,他只是疲憊地揉揉臉,從箱子上跳了下來,對人羣中的弗瑞說:“我稍微有點不舒服,回自己房間去休息一下,有事喊我。”
“你去吧,卡特局長也和你一起。”
滷蛋黑乎乎的臉上甚至看不清是什麼表情,但人羣中的佩姬還是朝史蒂夫走了過來,她沒有說什麼,似乎是已經想到了原因,只是嘆了口氣,扶着愛人離開。
自動門在兩人身後關閉,明亮的走廊中迴盪着腳步聲,但不知爲何,史蒂夫只感覺到了一陣恍惚,剛纔的夢實在是太真實了。
走不出來,根本走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