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是哪個名人的名言了,說人生有兩次死亡,一次是肉體失去生機,第二次則是被所有人遺忘。
看來,死亡也是這麼看待問題的,在她眼裡,死無全屍或者剝皮被吃都不算慘,最慘的是一個人在漆黑角落中,默默無聞地死掉,沒有任何人知道。
就比如她自己,假期結束時也總是她一個人躺在黑暗中,等待自己來接自己。
“那個叫淒涼,我要的是慘烈。”蘇明打着手勢比劃,想要讓死亡明白自己的意識:“就是那種別人看上去會覺得很恐懼,很驚悚,很噁心,這些都行。”
“啊,這樣啊。”
死亡潔白的手指塞到了黑色的嘴脣之間,她咬了一下指甲回憶着:
“有過,我記起來了,我曾經接過一個人的靈魂,他去參加南北戰爭復演的節目,結果被老式火藥爆炸炸飛,燒燬了全身皮膚,然後他掉進了臨時廁所的糞池裡,是被活活嗆死的,這算不算慘?”
死亡眨巴眼睛,她覺得這種死法,有戰爭,有驚悚元素,還很噁心,都符合人類的標準。
“唔.......是夠慘了,不過我是要給自己挑一個‘死法’啊,被打飛到糞坑裡淹死,我演不了這個。”蘇明連連搖頭,他也不指望死亡能想到什麼好主意了,還是自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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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圖者正在無聲地幹活,因爲這個世界的分子人失蹤,他們被派來執行第二計劃,就是調查炸彈的去向,並且在必要時手動摧毀這個宇宙。
他們按照程序做事,根本沒有什麼好講的。
可就在這時,佈滿建築廢墟和各種垃圾的街道上傳來了‘吱呀呀’的聲音,一個趴在木板小車上,沒有雙腿的流浪漢從街角處出現了。
他似乎腦子不清醒,也可能是嗑藥搞嗨了,見到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外星入侵者,他反而雙手加速撐地,徑直衝了過來,那滑板改造的交通工具下甚至都冒出了火星來,可見他有多麼激動。
兩臺製圖者都歪了下腦袋,他們的雙臂變成了炮口,進入警戒狀態。
可它們感覺不到這個人類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威脅,他是不完整的殘疾人類,而且手無寸鐵,只有一身髒兮兮的衣服。
進行計算的這一會功夫,那殘疾人就衝到了他們腳邊,伸手抱住一條金屬大腿,男人擡起臉來看向它們,聲淚俱下道:
“我好餓,給我點吃的吧,玩cosplay的好心人們啊。”
“立刻離開,我們是超越神族,我們超越一切,你們的世界必將毀滅,無可辯駁。”
製圖者發出了警告,低級生物的接觸顯然是讓它們不適,並且立刻進入了戰鬥狀態。
“我做錯了什麼?我只想活着,這有錯嗎?!”
殘疾流浪漢激動起來了,他甩開亂糟糟的長髮,朝着天空露出自己的臉來,還原地旋轉了幾圈,仰天長嘯。
“噗!”
製圖者甚至懶得使用能量武器,之前被抱大腿的那臺機器人,一條手臂變成了尖銳的圓錐,一下就把流浪漢的腦袋捅爆,炸開了一片血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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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第一段短視頻殺青了。”蘇明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回到了tva之中,他對於自己扮演的人類ccu流浪漢一角還算滿意:“這次短暫的回到過去沒有引發什麼蝴蝶效應,我們可以撤了。”
“原來你還有進入錄像帶的辦法,真有趣。”死亡眨巴眼睛,萌萌地看着喪鐘,她覺得新鮮。
這只是一段漫威宇宙中過去的影像,一段歷史時間。
喪鐘卻能把它變成現實,儘管過程很短暫,可.......這同樣是很了不起的能力了。
“這不是我發明的辦法,而是來自於一個藍色臉皮的好心人,tva都是他送我的。”蘇明笑了一下,捏着自己的臉重新整容:“每當桃花盛開的時候,我都會想起他,他曾經很喜歡我。”
“這樣啊,嘻嘻,那他一定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吧?”死亡笑着點頭,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喪鐘如此感動的表情。
看來那個未曾相識的藍臉人,真的和喪鐘關係很好呢。
“好了,不提他的事了,琴酒,再挑一個時間點,我們要拍第二段短視頻了。”蘇明笑了一下,看向不遠處被加固過的牆壁,還有天花板上距離甚遠的大燈:“這次我要演個路過製圖者面前的無辜外賣員。”
反正不管演什麼,都是ccu的臉就是了。
琴酒點頭,她貼心地送上了一桶蜜酒,給自家男人和朋友解渴,自己也拿着牛角陪了一杯:
“這是在重複時間線上的獨立閉環,你要對付的敵人有時間能力?”
“恰好相反,這次的敵人完全沒有時間能力,所以才更好忽悠啊。”蘇明現在是靈魂狀態,沒法喝酒,最多也就抽根菸,看着煙霧在自己半透明的身體裡浮沉。
只有死亡陪着琴酒喝了,可是作爲概念具現,她不管喝多少酒,臉色都沒有任何改變,還是死人般的蒼白。
“需要進行多少次重複?”琴酒反手用手腕擦嘴,十分豪爽地杯子丟開,還鬆了襯衣兩顆釦子。
“超越神族的時間觀念是線性的,是隻朝一個方向發展的,所以我要給他來個複雜如迷宮般的時間大網,讓他徹底瘋掉,所以嘛,先來一萬次的吧。”
喪鐘想了想,又用原力在半空開始畫畫,補充道:
“搜索一下我們的庫存,找一找有沒有在糞坑裡嗆死的人,或者其他悲慘的死法,把這些錄像中主角的腦袋換成我現在的臉,技術手段應該能做到吧?”
“有副官幫忙,肯定可以。”琴酒回答得乾脆,她也從來沒有讓自家男人失望過。
“很好,安排下去吧,tva的時間相對於外界是絕對靜止的,所以我們大可以放心地利用時間。”蘇明向死亡伸出手,邀請她去第二個時間點玩:“這次,你要不要也來個角色?”
“我也可以嗎?我其實沒有什麼演戲的經驗啊。”死亡的小手握住了胸前的安卡十字架,她表現得激動又緊張,這是她做本質工作時看不到的情緒。
可蘇明只是笑笑,他說:“其實我們每個人在被人觀測的時候都在演戲,人人都帶着無形的面具,你曾經無數次地體驗人間生活,那麼,你就已經是最好的演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