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冷傲嵐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連接下來要做什麼都忘記了。

宮誠煜竟然醒過來了,他根本就沒有睡着?!

“這麼恨孤?”他伸手拂開她手中的刀,目光中帶着嚴厲。

“我要殺了你。”冷傲嵐的手厭惡的拿開他在自己臉上的手,竟然是有些顫抖的,聲音中卻依然是冷靜。

“以後孤會給你這個機會的。”宮誠煜聲音中沒有了剛纔的冷冽,卻是有溫柔在其中的。

冷傲嵐怔了怔,靜的臉上帶着一絲迷惑:“你知道我要殺你,爲什麼不處罰我?”

宮誠煜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俯視着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處罰了你,你就會改變初衷不殺孤了嗎?”他知道她恨他。

冷傲嵐諷刺的笑:“當然不會。”她遲早會要了他的命。

宮誠煜沉默了一下,直直地看着她:“現在睡覺好嗎?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就像是對待自己的愛人,他的溫柔只給她一個人。

冷傲嵐微皺了一下眉頭,卻看見宮誠煜已經摟過她的身子,躺在了牀榻上。

整個王帳再次安靜了下來,甚至連那呼吸聲也不見了,靜寂得讓冷傲嵐的心僵硬,以至於整夜無眠。

到底要用什麼方法才能殺死宮誠煜呢?她苦惱着,這個男人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要對付起來不容易。

第二天清晨,冷傲嵐醒來的時候,宮誠煜已經不在王帳裡了。

她洗漱完畢,走出營帳,帳門口竟站着王太師。

“你是來找宮誠煜的?他不在裡面?”冷傲嵐淡淡說了一句,就準備轉身離開了。

“不是的,我來是來找月娘娘你的。”王太師叫住她,嘆了一口氣,又搖搖頭。當今世上敢如此面不改色的呼喚他們大王名字的人,也就只有她月傾妝了。

“找我?”冷傲嵐先是一愣,隨即疑惑的望向他:“找我有什麼事嗎?”

王太師點了點頭,目光平靜:“陛下讓微臣帶了一個人來見娘娘。”

“他讓你帶一個人來見我?”冷傲嵐坐回到王帳中,瞧着王太師,疑惑的皺眉,“是什麼人?”

王太師高深莫測的一笑,回過頭去,向門外笑道:“你進來吧。”

話音一落,只見一名少女緩緩走進房中,擡起頭來,在冷傲嵐看清她的容貌之後,簡直大驚。

竟然是玉娥?!

冷傲嵐喜出望外,立即上前拉住玉娥的手,道:“玉娥,是你?”

這個驚喜實在太讓她意外了,她一直以爲玉娥在軒轅逍那裡,沒想到玉娥竟是被宮誠煜抓去了,今天能再次見到她,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冷傲嵐轉過頭,朝一旁的王太師答謝,“謝謝你,送玉娥回來我身邊。”

王太師搖了搖頭,道:“娘娘要謝的,應該是陛下。”

冷傲嵐怔了一下,勉強笑笑:“那……請你代我向他說一聲謝謝。”“呵呵。”王太師捋起鬍鬚一笑,瞧着冷傲嵐,眼神複雜,“這聲謝謝,我看娘娘還是自己向陛下說吧。”說完,他已轉身出了營帳。

“公主,玉娥好想你啊。”待王太師走後,玉娥突然拉着冷傲嵐的手,淚眼汪汪的說。

冷傲嵐點點頭,迴應道:“我也很想你啊,玉娥,這些日子你上哪裡去了?”

玉娥眼眸黯淡下來:“玉娥在西宮的時候,就被秦王的手下抓走了,本來秦王是想利用玉娥引公主自動送上門的,誰知公主卻和楚漣狂私奔了。”

“對不起玉娥,我不是故意不管你的,我以爲你是被軒轅逍帶走了,沒想到是秦王抓走了你。”冷傲嵐連忙道歉。

“公主,以後玉娥要一直留在你身邊,再也不要跟你分開了。”主僕二人抱在了一起。

王帳外,宮誠煜剛巧回來,在門口看到這主僕相擁的一幕,面上竟綻出幽深的笑意。

他轉身離開了營帳,朝外面走去,爲了不打擾這主僕重逢的一幕。

“孤真是瘋了,竟然把自己的帳營,給了那兩個女人。”他搖了搖頭,苦笑着皺眉,自言自語。

“依臣下看,陛下不是瘋了,是真心喜歡上月娘娘了吧。”王太師不知何時,出現在宮誠煜的身後。

“你說什麼?”宮誠煜皺起眉頭,回過頭來,深邃的眼中透出凌厲的寒光。

王太師給他的目光看得一陣心驚,嚇了一跳,知道把話說的造次了,像陛下這樣習慣高高在上的男子,怎麼會承認自己愛上了一個女人,他這次真是笨了,這張嘴說了不該說的話。

忙一跪落地,顫聲道:“陛下恕罪。”

“起來吧。”宮誠煜擺了擺衣袖,神情幽深複雜,回頭望向冷傲嵐所在的營帳,“孤是不會喜歡她的,孤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利用她而已。”

“利用?”王太師一愣,隨即大驚:“難道陛下是想……”

“沒錯!”宮誠煜肯定了他的想法,揚了揚薄脣,負手而立:“楚漣狂還在逃,只要孤將他最心愛的女人帶在身邊,他就一定會出現的。”

“可是……”王太師搖頭不解:“萬一楚帝,已經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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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誠煜咬牙,眼中浮現冰冷的寒芒:“若是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孤也會留她在身邊,不過不是要愛她,而是……要不斷的折磨她,讓她痛苦,讓她生不如死。哈哈哈!”

是這樣嗎?王太師一時愣住,說不出話。但見宮誠煜立在風中,遙遙望着冷傲嵐的營帳,劍眉收起,若有所思。

他分明看得出陛下對月娘孃的眼中有情意,但爲何陛下就是不願意承認呢?

宮誠煜一襲長袍在風中獵獵飛揚,高大的身影,竟有些落寂,甚至是挫敗的感覺。

王太師微微一愣,挫敗?這是他從未在這位霸道強悍的帝王身上,見過的情緒啊。但自從陛下遇上了月娘娘,好像這種挫敗的負面情緒變得越來越多了。

接下來的一連幾天,冷傲嵐都沒有再見到宮誠煜。

回秦國的路上,宮誠煜讓人給她備了轎子,她一個人坐在轎子裡,而宮誠煜騎馬走在前面,不再像以前那樣摟着她一起坐在馬上。

有了玉娥在身邊做伴,冷傲嵐低落的心情,不知不覺的好了起來。

這天晚上,不知道玉娥去了哪裡,不見人影,冷傲嵐閒來無事,獨自來到營帳邊上的草叢裡散步。

冷風徐來,她就一直那麼安靜地站在月光下,那麼嬌柔的身子卻是有着那麼堅定的骨氣。

不知不覺中,她又想起了在楚宮的日子,和楚漣狂花前月下的的旖旎風光。然而,此時此刻,物事人非,楚漣狂身陷囹圄,自己淪爲宮誠煜的街下囚,不禁悲從中來,愣愣的落下淚來。

她自悲自憐,全然沒有發覺,身後,一抹高大的身影,正小心翼翼的邁着步子,向她緩緩靠近。

忽然,一雙手臂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了她的身體。

“怎麼一個人站在外面?”宮誠煜心疼的把她摟在懷裡,他不能忍受她這麼單薄的身子站在外面。

冷傲嵐用力的呼吸着他身上的氣息,一種難以名狀的厭惡感襲上心頭,就是這個男人,滅亡了他的國家,破壞了她跟楚漣狂原本該有的幸福,她怎能不恨他?

但她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好楚國,恨自己不能殺了他!

“我喜歡,不可以嗎?”冷傲嵐已經用自認爲最客氣的口吻跟他說話了,她轉身就想離開。

但宮誠煜一隻結實的手臂卻緊緊的攬住她的纖腰,不肯鬆開。他這麼多天沒見到她了,天知道他有多麼想念她,只是一直忍着沒來看她,誰知一見面她竟然對他是這個態度。

一陣灼熱的氣息撲在腦後,身後的男子大掌扶上她光滑的後背,他眼裡覆滿了怒氣,點點熱吻,落在她的秀髮上。

冷傲嵐身子驀的一僵,睜大眼睛,掙扎道,“你……你要幹什麼,啊,放手。”

宮誠煜沒有停止侵犯,而是用力將她推倒在身後的草叢裡,壓上她的身體:“你是孤的女人,是孤的。”

“我不是,宮誠煜你這個變態,就知道強迫女人!”冷傲嵐心中緊張的怦怦亂跳,宮誠煜突如其來的不安份動作,讓她心慌意亂,他又想來強迫她了嗎?

“你是,你就是孤的……”宮誠煜不無粗暴的撕扯着她的衣襟,吻上她雪白的衣服。

冷傲嵐驚恐的睜大眼睛,幾近絕望,她又要被他強佔了嗎?她好恨啊,爲什麼這男人不早點死?

“混蛋,你是混蛋!”眼淚撲撲的就掉了下來,冷傲嵐全身顫抖的蜷縮在一起,咬牙切齒:“我恨你,恨死你了!”

宮誠煜一愣,隨即停下了粗暴的動作,他擡起頭來,看見冷傲嵐蒼白的面容,仿若脆弱的水晶,輕輕一碰,便會碎掉。

他微微皺眉,眼中掠過一陣尖痛,伸手將她抱起,驚道:“你……你沒事吧。”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冷傲嵐,該死,這女人不是一向很強大的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脆弱了。

冷傲嵐失聲痛哭起來,受驚過度的她,仿如風中飄零的落葉,全身輕輕顫抖着。

宮誠煜深邃的眼中,漾起一陣異樣的漪漣。

他的手像是自己有意識似的,放上她纖細的後背,輕輕拍着:“沒事了,沒事了。”

冷傲嵐委屈的痛哭了一陣,忽然發現,自己竟然伏在宮誠煜這個惡魔的懷裡,不禁用力的推了他一把。

“滾,你這個變態男人,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她說着,邊轉身往前跑。

宮誠煜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伸手擒住她的一隻胳膊,將她的身子拉到自己懷裡:“你是孤的女人,想離開孤,去哪裡?”

“我不是你的女人,做夢吧,我纔不喜歡你,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了,放開我,我要離開這裡。”冷傲嵐用力的掙扎着,歇斯底里的大喊。

這些天所有痛苦的情緒,彷彿積攢着要爆發出來一樣。亡國了,她失去了最心愛的人,卻被這個男人擄劫強暴,叫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不許你離開,你是孤的女人,你只能喜歡孤,沒有孤的命令,你哪裡都不能去。”宮誠煜不由分說的抱起她,邁着沉穩的步子,向帳營內走去。

月涼如水,他掀起紗帳,把冷傲嵐輕輕放在牀上。

宮誠煜與她一起躺了上去,他伸出手臂摟住她,不經意的收緊着,收緊着,將她更緊的抱在懷裡。

冷傲嵐給他收緊的手指抓得好痛好痛,她用力的掙扎,可她的力量,又如何能掙脫他粗實有力的手掌,不禁擡起頭來,恨恨的向他望去。

“孤不碰你了。”宮誠煜一雙虎目中,竟交織着苦澀的光芒,他嘆了口氣,忽然鬆開她,動作溫柔的幫她蓋上被褥。

“你……”冷傲嵐怔了怔,幾乎難以置信。

月光如水中,宮誠煜低下頭,但見冷傲嵐肌光勝雪,盈盈淚眼波光流轉,情不自禁的,他低頭輕輕印在她的嘴脣上。冷傲嵐的身子輕輕顫抖了一下,轉過面去,避開他的嘴脣。他不是說不會碰她了嗎?

而這一回,宮誠煜也真的沒有再強求,沒有再逼迫,也沒有再發怒,只是再次嘆了一口氣,長身而起,轉過身去,頭也不回的道:“早點睡吧。”

他冷冷的丟下一句話,已然大步向帳簾外走去。

爲了讓冷傲嵐安心睡眠,不再受驚,他一夜沒有再回去。

月光下,踏着滿地的碎影,他一個人迎風而立,高大挺拔的身形,在月光中投下一道長長的剪影,形影相弔,竟是說不出的孤寂。

風乍起,吹皺一池秋水。夜微寒,凍結一身的孤寂。

宮誠煜一個人來到一片湖邊,伸手掬起湖中的涼水,不斷的潑得自己滿頭滿面。

冰冷的水珠,順着他額前凌亂的長髮,點點滴落,讓他原本輪廓分明的面,看起來更回冷硬了。

藉着月光,瞧着水中的倒影,宮誠煜彎起嘴角,笑的淒涼。他這是怎麼了,竟然會對那個女人心軟起來,難道……難道他真的愛上她了,不可能,不可能,把她留在身邊不過是利用她引楚漣狂上鉤,他不會愛上她的,不會,絕對不會。

宮誠煜緊緊咬牙,啪啪幾聲,揮手拍落,掌力到處,激起一片四濺的水花。

他是傲視羣雄的秦王,他的使命就是一統江山,怎能像楚漣狂那個昏君一樣,被一個女人迷惑了心智,他絕對不會愛上一個女人,也絕對不可能有愛。

“孤不會愛上她的,永遠不會。”

宮誠煜想到自己的江山社稷,想到從小到大自己的夙願,心就變得硬冷了起來。

他是絕對不容許自己對任何一個女人動情的,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月傾妝,他深知愛上這個女人的後果,西陵皓、楚漣狂,前車可鑑,他絕對不會做第三個,步他們的後塵。

“今夜,便放過她好了,下一回,下一回,我一定不會心軟,一定不會心軟。”

宮誠煜咬了咬牙,再度掬起湖中的冷水,潑在面上。

是該清晰的時候了。

終於,宮誠煜緩緩的起身,緊緊握住手掌,望着天空中的一輪明月,深深吸氣。

“如果楚漣狂不來,他會親手殺了她的,一定會。”

他的眼中浮現出濃重的血腥殺氣,一拂長袍,宮誠煜已經轉身離開了。

沒過了幾日,秦軍已班師回朝,而冷傲嵐帶着玉娥,自然也就跟着回到了秦宮。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宮誠煜並沒有急着冊封冷傲嵐,而是將她安排在西面的福華宮居住。

秦宮裡的人都知道,西面的福華宮是冷宮,進去了也就一輩子別想再翻身了。宮誠煜這次安排冷傲嵐住進那裡,無疑是向所有人宣示,他已經將她打入了冷宮,對她已經玩膩了,也不會再有多少的興趣。

於是秦宮裡的爭寵又尤盛從前。本來那些妃嬪貴人什麼的,聽說宮誠煜把那個害得楚國滅亡的妖女帶了回來,在路上就冊封爲妃了,她們還擔心自己會失寵,現在看來秦王竟是對那妖女一點興趣都沒有,看來是她們杞人憂天了。

冷傲嵐倒是平靜的很,自從宮誠煜不再來找她,她反而是心安了,就算要爭、要鬥,她也要先把孩子平安的誕下來再說。

宮誠煜這個仇,她遲早都是要報的,只不過是個時機的問題。

現在她大了個肚子,自然沒辦法去邀寵,但她生下孩子後,一定會去找宮誠煜報仇的,到時候非把他秦國鬧個天翻地覆不可。

冷宮?她從來是不害怕的,西宮、楚宮裡,她都待過冷宮,都面臨過失寵的危險,最後她不一樣平安度過,最後當上了皇后。

她從不害怕失寵,也不害怕失勢,只要自己的鬥志還在,總有一天可以把失去的那些東西,再重新討回來。

所以她安然無恙的生活,每天都過的有滋有味。

她淡定了,也就有人坐立不安了。

比如說:宮誠煜。

自從那次之後,他有意的冷落她,甚至一回到秦宮就將她打入了冷宮,冷漠的沒有去看她一面。

他知道這個女人最在乎的就是榮華富貴,冷宮那麼清苦的日子,她一定受不了,一定會來求他的。

他等着她的妥協,可是一天天過去了,他不但沒見到冷傲嵐主動來勾引自己的身影,反而派人去打聽,她正在冷宮活的有滋有味的。

難道這女人轉性了?宮誠煜頓時疑惑不解,她最愛的不就是後宮裡的勾心鬥角嗎?難道她不想做皇后了?只想過淡漠的生活?

這似乎不是這女人的本性啊,還是跟楚漣狂分開,對她的打擊太大了?

帶着一系列的疑惑,宮誠煜終究是忍不住,想要去看她。

這天晚上,宮誠煜從繁忙的國事中抽了點空,去了冷宮。

“陛下,這大晚上的您去冷宮做什麼?”貼身太監桂公公不解的低問。

他已經收了不少娘娘的錢,今晚要把陛下帶去那裡就寢的,誰知道陛下突然改變主意,不讓娘娘侍寢了,而是一個人打着燈籠,也不讓任何人跟着,就這麼孤身去冷宮,卻不知是爲了什麼。

冷宮裡關着的大多數都是失寵的妃子,不少都上吊自殺死了,就算活着的也多半瘋了,不知道還有什麼可看的,能吸引到這位帝王這麼大的興趣。

“問那麼多做什麼?”宮誠煜不悅的喝斥一聲:“掌燈。”

“是。”桂公公也只能拿着燈籠在後頭跟着。

走了不少的路,宮誠煜才停了下來,“到了吧。”

桂公公擡頭看過去,此刻他們正停在一個破敗的宮殿前,疏冷的月光靜靜灑在這宮殿上,讓人有些發冷。

冷宮中夜晚並沒有燈火,宮誠煜推開宮門走了進去,對黑乎乎的四周喊了一聲:“月傾妝?”

沒有人答應。

宮誠煜拿過燈籠一照,這裡十分淒涼,破舊的桌椅板凳,破舊的牀鋪。

沒有人,月傾妝不在。

她去哪兒了?不會是趁着他將她打入冷宮這會逃跑了吧?

宮誠煜的心開始緊張起來,他知道這個女人絕對是有這種本事的,她若真是想逃,他也攔不住她。

若非她一直死心眼的想殺了自己,也不會一直委屈的從楚國直跟着他來秦國。

難道她已經放棄殺自己的打算,逃跑了嗎?

宮誠煜急着在殿裡四下尋找,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歌聲。

他順着歌聲走了過去,正好來到殿後。

這裡有一片茂密的樹林,夜晚四下無人,乍一眼看過去,有些陰森森的。

“月傾妝!”宮誠煜又叫了一聲,繼續往裡走去。

“陛下,您在找月娘娘?”桂公公恍然,小聲問着。難怪陛下要這麼晚偷偷一個人出來了,原來是爲了私會月娘娘啊,他怎麼就沒看出來陛下的這份心思呢?

宮誠煜並沒有理會他,自兒打着燈籠朝前走去。

越往裡走就越黑,森冷的陰風吹在耳邊,夾雜着夜半的歌聲,有些恐怖。

“陛下,聽說這冷宮鬧鬼呢?我們還是回去吧,您若是想見月娘娘了,奴才明兒個幫您宣月娘娘來侍寢啊,何必親自來找她呢?”桂公公哆嗦着身子,小聲的在一旁提議着,這冷宮冤死的冤魂啊,可是真不少,能少待會他都安心。

宮誠煜眯眼,面色鐵青的喝斥:“混賬,孤是真命天子,有哪個鬼魂敢找上孤的,孤當場就能把它打的魂飛魄散。”

“是是是,陛下您說的對,那奴才陪您繼續找吧。”桂公公硬着頭皮說,心裡卻直發毛,陛下是真命天子,有九龍護身不錯,他可什麼都沒有啊,那些冤死的娘娘妃嬪什麼的,可不要來找上他啊。

桂公公邊走着邊叩拜,心裡默默的念着,忽然擡起頭,看到遠處樹上有個飄逸的白影,他嚇的差點沒昏死過去。

“啊……鬼……”不等他開口,就見着宮誠煜已經快速的奔了過去。

“月傾妝!”

離近了,他果然看見在那樹上的那抹白影,就是他這些天日思夜想的女人。

他看到那顆大樹上被栓了個鞦韆,此刻冷傲嵐正坐在鞦韆上,悠閒自在的盪鞦韆。

她唱着他聽不懂的歌曲,但是那歌聲卻又如此悅耳,像一彎靜靜流淌的小溪,緩緩流過心頭。

宮誠煜不由自主的靠近,桂公公也平復了心跳,爲宮誠煜打着燈籠往前走過去。

冷傲嵐正哼着小曲,忽而聽見背後有腳步聲,她轉過頭,看到月光下的宮誠煜。

“呦,是皇上來啦。”她眨了眨眼,沒有多少吃驚的表情,彷彿是知道他一定會來一樣,繼續悠閒的蕩着鞦韆:“好久不見啦。”

宮誠煜走到她面前,將她的鞦韆停住,直視向她。

冷傲嵐不悅的皺眉:“你幹什麼?擋着我了,我要盪鞦韆!”

宮誠煜揮手讓桂公公離開,桂公公猶豫着還不肯走,畢竟這冷宮四處陰森,好不容易他才找到有點人氣的地方,哪敢再四處亂走。

但被宮誠煜冷眼一掃,他立刻也就走得遠遠的了。比起那些冤死的鬼魂,還是陛下更可怕些。

“好玩麼?”宮誠煜低下頭,看着這鞦韆的木板挺長的,也坐了上去。

冷傲嵐翻個白眼:“你太重了,會把鞦韆壓斷的。”

宮誠煜摟住她,嘆道:“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月傾妝,你知道外面爲了你幾乎都要天下大亂了嗎?”

“我不知道。”冷傲嵐毫無興趣的說道,天下大亂,關她什麼事?只要不是世界末日,她都照樣過。

宮誠煜微眯眼眸,擡起她的下巴:“這幾日,齊王北冥宵跟西帝西陵皓,來秦國向孤要人,要孤把你送給他們。”

“哦?是嗎?那可真是要恭喜陛下了。”冷傲嵐挑了挑眉,忽而勾脣,笑了起來。

宮誠煜臉色一沉:“恭喜孤?”

“當然了。”冷傲嵐捋了捋秀髮,拿起鏡子照了照:“像我這麼美的女子,當然天下男人都爭搶着想要了,我現在正巧又落在陛下你的手裡,你一直以來的夙願不就是一統江山嗎?現在把我送出去交換,齊國、西國不戰,就已經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宮誠煜皺起眉頭,他怒吼着攫住她的下頜:“月傾妝,你以爲你很瞭解孤嗎?”

“你可別告訴我,你沒有那麼想過?”冷傲嵐撇撇嘴,不以爲意:“利用了我,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拿下三國,剩下的晉國也是我的母國,你一樣可以拿我去要挾我父王,再只剩下一個毫無兵力的弱小涼國,根本全然無力招架你的秦軍,還不應該恭喜秦王,很快就能得償所願,一統六國了。”

宮誠煜目光炯炯有神,看着此刻她雲淡風輕的說出自己的心中所想,竟是無力反駁。

忽而他冷笑了起來:“有時候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太聰明,還是太狡猾。不過——”

“太聰明跟太狡猾的女子,在孤面前,通常都是死的最快的!”他目光寒森的警告。

冷傲嵐無所謂的聳聳肩,笑得真真假假的:“我知道你不會殺我的,因爲,你還要等着我來殺你呢?”

他喜歡玩她嘛,她比他還能玩,像宮誠煜這樣目空一切的男人,最大的缺點就是自負。她已經決定了要攪得他秦國不得安寧,要鬧個天翻地覆。

不然,怎麼對得起天下百姓,給她這個禍水妖精的稱號呢?也對不起觀衆不是嗎?

宮誠煜指尖滑過她的脣瓣:“你不過是個女人罷了,還能掀起什麼風浪,孤不會像楚漣狂那樣縱容你的。”

“我是個女人,但,我會讓你知道,女人遠比你想象得要狠得多。我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冷傲嵐一笑,眸光中帶着幾分魅惑。

宮誠煜呼吸一沉,低頭封住了她的脣瓣。

“你說對了,孤倒是很想看看,你究竟有沒有本事殺得了孤。”他饒有興趣的說。

冷傲嵐這次並沒有抗拒他的吻,只是許久之後,她忽然妖嬈一笑:“這麼說,陛下是不準備把我交給北冥宵和西陵皓了。”

宮誠煜目光定定的看着她,霸道的摟上她的纖腰:“孤要將你留在孤的身邊。”

“呵呵,那樣的話,陛下豈不是損失慘重?西國跟齊國方面要如何交代呢?”冷傲嵐不屑的勾脣,帶了一抹調侃,她可不認爲宮誠煜是那種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男人。

宮誠煜一拂袖,有些厭惡女人干涉他的事:“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可是陛下這次爲傾妝犧牲好大的呢?”冷傲嵐閒閒的低笑,故意摟上他的胳膊:“陛下,不會是愛上我了吧?要不然怎麼肯爲了我,放棄這麼大好的機會呢?”

宮誠煜捉住她的纖手,又低頭在她的紅脣上索要了一個深吻:“孤會讓你愛上孤的。但你別希望孤會愛上你!皇室的規矩,只寵不愛,楚漣狂、西陵皓、北冥宵,他們都是傻瓜,會喜歡你這樣的女人,但孤不傻。孤知道你是個不能愛的女人,否則,會萬劫不復。而孤眼裡,最重要的就是江山社稷和一統天下的理想,女人在孤眼中只是可有可無的調劑品。”

“呵呵,宮誠煜,不可否認的是你的確是個聰明人,不過再聰明的男人也都會有弱點。聽過英雄難過美人關嗎?”冷傲嵐嬌媚地橫了他一眼:“現在,我還真的很想讓你愛上我,讓你跟他們一樣,爲了我如癡如醉的樣子,到時候我會用刀子一片一片將你的肉刮下來,吃進肚子裡去!”

“絕對不會有這麼一天的。”宮誠煜鏗鏘有力的回答,表情十足的冷漠。

“不會麼?那你幹什麼吻我?”冷傲嵐笑的嘲弄,男人,都喜歡口是心非。

看他盯着她的眼神,分明不是像他說得那麼無情。

只不過宮誠煜天生自負孤傲,就算他真的喜歡上一個女人,要他親口承認,也是一件比登天還要難的事情。

而她冷傲嵐就喜歡挑戰這個極限,讓一個口口聲聲說不愛她的男人愛上她,再親手將他殺死,這的確是一件再有趣不過的事情。

這麼無聊的冷宮生活裡,她總算是能發現一件不那麼枯燥的事。

“你是個妖魅蠱惑的女人,是男人都會動心的,但這無關愛。”宮誠煜足夠坦誠的說。

但凡男人,見到身材姣好,美豔絕倫的女子,都會忍不住想偷吃上一口,但會不會付出真心,就是另一回事了。

男人的愛永遠分的出愛和性,對於一個任何男人都想哄騙上牀的女人,未必是所有男人都會花心思去愛的女人,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你說的很對,不過我一向樂於挑戰。”冷傲嵐對他嫵媚的眨了下眼,眼底浮現出幾縷陰冷的寒芒,她遲早要親手解決了他。

宮誠煜拉起她的手:“跟孤回宮去。”

冷傲嵐似乎不覺得驚詫,她早就猜到宮誠煜不會將她留在冷宮太久,但就這樣回去了,肯定會讓男人覺得她是那種逆來順受的女人,也就失去了征服的興趣了。

要想真正獲取宮誠煜這樣男人的心,就要時刻保持神秘,讓他捉摸不透,讓他有興趣。

她相信這個男人喜歡的是那種他捕獲不到的獵物,而不是唾手可得的美食。

“呵呵,要我跟你回去,你的皇后恐怕會吃醋的。”她笑着戳了戳他的胸膛。

宮誠煜將她抱了起來:“孤還沒有立後。”

“沒立後?”冷傲嵐驚詫,怎麼堂堂的一個秦王,竟然連一個皇后都沒有。

“也許很快就有了。”宮誠煜眯眼沉思了片刻,抱着冷傲嵐大步走出冷宮的宮門。

桂公公看到這一幕,驚訝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陛下……陛下竟然是親自將這個月娘娘給抱出來的?!

“哦?你快要娶皇后了嗎?”冷傲嵐漫不經心地問着。對於自己不愛又憎惡的男人,她並不在意對方如何,卻是想着怎樣利用每一件事加害於他。

宮誠煜依舊是抱着她往前走,沒有回答。

冷傲嵐也沒有多問,只是心中有數,男人一般要娶其它女人卻又不能給你承諾的時候,就是這個態度。

不過所幸的是,她不愛他,無所謂他要娶誰了。不過他娶誰都一樣,都會守寡,因爲宮誠煜的命,她是要定了的。

從冷宮出來後,宮誠煜給她特別安排了寢殿,是離他的龍殿最近的一處寢宮,叫惜月宮。

“以後你要是有什麼需要的,就跟宮女說。”宮誠煜將她放在軟榻上,幾個宮女立即圍了過來。

“嗯,我不會客氣的。”冷傲嵐伸了個懶腰:“我渾身不舒服,想要去沐浴下,哦對了,順便讓你的手下,把我的貼身宮女玉娥也一併請過來。”

說完,她招呼了幾個宮女,大大方方的進內殿去沐浴了。

宮誠煜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隨口命令:“桂公公,你去冷宮把那個叫玉娥的宮女接過來。”

“啊?陛下要……奴才親自去啊?”桂公公臉色一僵,一想到那冷宮陰森的環境,他都嚇的腿腳哆嗦。

“嗯。”宮誠煜沉聲點了下頭,隨手拿起一本書翻閱了起來。

“奴才……遵旨。”桂公公硬着頭皮,只能面色惶惶的退了下去。

等冷傲嵐沐浴後出來,發現宮誠煜還在她的寢殿裡沒走,不禁詫異:“你怎麼還沒離開?”

“你這是在趕孤走?”宮誠煜不悅的皺眉,心中莫名的燃起一股怒火。

冷傲嵐打了個哈欠,徑直往屏風後面的牀榻上坐去:“不想走也行,反正我是困了,陪不了你了。”

“你敢把孤一個人丟在這?”宮誠煜被她氣的火冒三丈,還沒有哪一個女人敢這樣無視過。

冷傲嵐睨着他,直截了當的說:“那你想要怎麼樣?和我同牀共枕嗎?我有身孕,伺候不了你。”

宮誠煜走過去,摟住了她的纖腰,將她帶進懷中:“孤就是要你侍寢。”

一連幾日,宮誠煜都是來冷傲嵐的惜月宮就寢的,宮裡宮外都傳的沸沸揚揚,說月傾妝又使用了什麼媚術,竟是把秦王也勾引了。

其實宮誠煜這幾日雖來了惜月宮,每晚擁着她同榻而眠,卻都沒有再碰過她。

畢竟她是個孕婦,肚子裡的孩子還不是他的,冷傲嵐相信沒有哪個男人會有這個嗜好,天天去上一個懷了其它男人孩子的女人。

宮誠煜是自負的,也是高傲的,自然不會給自己戴綠帽子。但令冷傲嵐不解的是,宮誠煜平日裡也沒太多的慾望,他全部的精力和心思,全花在怎樣一統六國上,每日裡不是研讀軍書兵法,就是跟一些將士討論行軍作戰的方針,似乎對女人真沒有多大的需求。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着,直到一個消息傳來,在秦國宮裡炸開了鍋。

“娘娘,你知道嗎?陛下已經宣佈要迎娶納蘭公主爲皇后了。”玉娥收到這個消息,就急匆匆的跑進殿來告訴冷傲嵐。

“噢,知道了。”冷傲嵐反應平淡,依舊在做自己的事。

“公主,難道你不介意嗎?陛下要迎娶的是納蘭公主啊?你的親妹妹啊。”玉娥看到冷傲嵐的反應不禁詫異,遂想起來她是失憶了,這才大聲的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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