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地外面的人也許覺得喊話其實對這倆人沒有什麼作用,就一聲令下,然後那些騎着摩托車的奇形怪狀的大漢們就散開了,朝着玉米地散開之後,摩托車手就下車,開始遍地開花的搜索兩人。而三輛汽車則成了主力,開着車就衝進去,一路上橫衝直撞,將玉米杆都撞倒了一片一片的。
不過呈扇形的包圍圈是越來越小,撒網出去的時候範圍很大。但是三輛汽車各奔一頭,在三個方向不斷的逼近,這讓米倉涼子和戴維斯的活動空間也大大的壓縮掉了。再這麼半個小時,絕對要被人發現,到時候想跑就真的有點難度。
“是誰提出來要鑽進這該死的地方的?”戴維斯就開始抱怨了,到現在,他們倆個人是絕對不能分開的。因爲分開就意味着兩人不論是誰被對方抓住了,都會成爲另一個被要挾投降的籌碼。兩人在一起,共同進退,倒是有利不少。
“是頭兒!”米倉涼子停下來,然後就蹲在地上,私下裡張望,順嘴就回了一句,“是頭兒讓我們鑽進來的,還有什麼想要說的嗎?”
“你瘋了!”戴維斯哼了一聲。
“我沒瘋,你想想看,頭兒飛我們發了一個地址,結果我們就根據地址找到了這裡,而這裡居然是黑幫的大本營。雖然我們不知道做了什麼得罪了這些混蛋們,但是這樣子,他們就是衝着我們來的。難道我們和這些人有舊怨?”
戴維斯深有同感的點點頭:“沒錯,就是頭兒。我就知道是頭兒。該死的,我不是在罵他,我是在說,怎麼不提前給我們打個招呼?如果是這樣我就放心了,他肯定有他的安排,我纔不會擔心那些混蛋們呢。要說墨西哥人,頭兒和他們的恩怨太多了。所以……只怪我們爲什麼會成爲頭兒的搭檔。”
“你在抱怨什麼?”米倉涼子瞪了他一眼,“他們過來了,我們要選擇一個突破口,從十點鐘方向這邊,我們一起衝出去,記住那輛汽車,我們要能夠奪走那輛汽車,纔有機會逃出生天,你準備行動,吸引火力,我從旁邊偷襲。”
戴維斯一聽就愁眉苦臉的說着:“怎麼又是我?”
“你說錯話了,這是你第一次,我們兩個人合作的第一次。”米倉涼子嘿嘿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別廢話了,要不然,我們倆都得完蛋。聽我的,準備,我數到三,做好準備了嗎?十點鐘方向!”她再交待了一次。
“是的,是的,我知道了!”戴維斯很不耐煩的說了一句,“我就是那塊倒黴的扔到狼羣面前的肉塊,專門吸引它們掉進陷阱的那塊肉!還得保證百分百是新鮮的。”
“三!”米倉涼子忽然就叫了一聲。
“啊——該死!”戴維斯一聽到“三”,條件反射一樣的跳起來,就朝着十點鐘方向飛快的跑動起來。這一側是搜索隊伍的最邊緣的地方,他的舉動很快就引起了站在汽車天窗口的那個黑幫分子的注意力,他大叫了一聲,伸出手指着十點鐘的方向,大喊大叫起來。
反正說的什麼戴維斯懶得管,總不會是對着自己說:“嗨,夥計,吃了沒有?”於是這邊搜索的人羣就朝着十點鐘的方向飛奔而去,剛好就將米倉涼子留下的地方給漏了出來。反而米倉涼子的藏身之地,就成了最爲邊緣的地段。
“砰砰砰”連續的槍聲傳了出來,子彈在頭頂上“嗖嗖”的飛過,戴維斯更是不要命的就狂奔,一邊在心裡默默的祈禱,這該死的,每次都是自己?這只是他的怨念而已。其實每次行動中,他乾的都是比較輕鬆的活兒。
現在就不是輕鬆了,這是要命的差事。戴維斯覺得自己的兩條腿都不夠用,如果能像馬一樣四條腿是不是會快點兒呢?看着這茫茫的玉米地,他覺得自己真的跑不到盡頭了。這該死的,這麼一大片玉米地!還有這時候風也似乎大了很多,出的玉米地的秸稈嘩嘩的作響,多少又影響了他對聽覺的判斷,讓他又咒罵不已。
抱怨歸抱怨,逃命要緊。正想着,忽然就聽到了背後一陣喧囂,槍聲有點兒稀落下來。好像有一處的槍聲停了。然後自己身邊也沒有子“嗖嗖”的飛過,反而聽到一陣陣的大呼小叫的聲音,似乎兩方在交火。
從前一直是不敢回頭,現在沒有人朝着他這邊過來,於是戴維斯就轉頭看了看。發現最外側的那輛汽車已經換了人了,米倉涼子站在車頂上,拿着一把美軍制式的自動步槍,對着前面的那些人還有汽車射擊。
不得不說,米倉涼子還真是很有水平。一把步槍就將那些人壓制住了,動也不能動,那兩輛車也被壓制住了不能動。而且就算是二對一的射擊,也被壓制住了,偶爾的冒頭開槍,就被米倉涼子射回去。
不過戴維斯知道這隻能是短暫的,一旦米倉涼子的子彈射完了,那麼就是自己倒黴的時候。因此也顧不得其它的,朝着米倉涼子的汽車那邊飛奔過去。米倉涼子也加快了射擊的頻率,她就算是換彈夾,時間也是夠短的,不影響她射擊的間隔時間。
看來作爲殺手本質的米倉涼子,基本的手藝還是沒有落下來。於是等到戴維斯爬上汽車,這時候她自動步槍裡的子彈剛好就打完了。扔掉步槍,整個人就滑了下來,落在駕駛座的位置,戴維斯連滾帶爬的衝進來坐在副駕駛,大聲的喊:“快快快,我們趕緊離開這裡,這該死的地方。”他的話還沒有落下來,汽車就“忽”的一聲衝了出去了。
然後子彈落在汽車上,發出“噗噗”的沉悶的聲音。要衝出這片玉米地,還真不容易。不過只要衝上了公路,那麼兩人逃出生天的可能性還是非常大的。透過反光鏡,戴維斯也不知道後面一輛車上,站在天窗口的那個傢伙嘴裡在說着什麼,反正覺得有些不好。
果然過了不一會兒,米倉涼子就驚呼了一聲,原來在玉米地外,忽然就出現了十來輛汽車,都是皮卡車,而且有兩輛皮卡車的車上都裝着一挺重機槍,一看就是那種射速非常高的m249機槍。這種機槍很多時候是出現在美軍的悍馬車上。
糟糕了,米倉涼子這次都覺得自己悲劇了。在這種高射速的機槍的掃射下,自己還真的很難有逃脫的希望了,除非出現奇蹟,上帝直接將自己和戴維斯召喚走了。但是估計這時候上帝在打瞌睡,不然早就展現他的聖光了。
“哦,哦,我們死定了!”戴維斯很顯然也看到了這種狀態,十輛皮卡車,有兩輛還裝備有這種高射速的大口徑重機槍,還有八輛皮卡車上面都是人,拿着各種不同的槍械。有的是美軍制式的自動步槍,有的是ak47這種,還有的是散彈槍。
這纔是真正的大殺器啊。米倉涼子一邊開車,一邊對着身邊的戴維斯就嘆氣:“死倒是沒什麼,我可是想到了很多死的方法,但是絕對沒想到會和你這個傢伙死在一起。真是有點兒可惜了,唉——”說着還長嘆了一口氣,又是搖着頭很不滿意的樣子。
“和我死在一起怎麼啦?反正也就是個死,我還不想和你死在一起呢,該死的,羅拉在這裡就好了!”戴維斯也很不滿意的對着米倉涼子說着,“沒想到頭兒給我們挖了一個大坑,我算是想明白了,頭兒肯定是嫌你煩了,用這個幹掉你,省得你在他耳邊‘嗡嗡’的像個蒼蠅。我就是受到了你的牽連!頭兒對我還是不錯的!”
“閉嘴。”米倉涼子發怒了,“不准你這麼詆譭頭兒。”
“我就是開個玩笑,誰詆譭了?要不是頭兒,我還能活到現在?早被俄羅斯那幫混蛋們轟成渣渣了。不過這樣也好……”戴維斯哼了哼,不過他還沒有說出後面的話,就忽然聽到一聲猛烈的爆炸,整個地面都在晃動。
就在他們的汽車剛剛越過的地方,在他們的車後不足兩百米的地方,整個地面猶如被烈火捲過了一樣,一條烈焰迅速的捲過了玉米地,將玉米地頓時就燒了起來。火焰將兩幫人都阻隔住了。後面跟的很近的兩輛裝載着大殺器的重機槍的卡車,和後面幾輛皮卡車,頓時被這烈焰就捲了進去。
慘叫聲響成了一片,剩下的不多的人,也被燒着了,連滾帶爬的拼命的想要逃出這片玉米地,但是烈焰比想象的來得更快,他們被毫不留情的席捲而去,風很大,火燒的很快。一連串的人都被烤焦了,臭味飄散的很遠。
不過還好米倉涼子他們是在這頭,沒有聞到味兒,但是看到那些人的樣子,就感覺真的不是很好了。戴維斯就忍不住想要嘔吐。但是發出了幾聲乾嘔的聲音,卻絲毫沒有吐出一點兒東西來,那感覺真的很難受。
另外兩輛汽車,掉轉頭就跑,汽車跑得很快,但是跟在他們後面的那些人就倒黴了,接二連三的就倒在了火海中。那兩輛汽車亡命一樣的衝出了火海,然後一個掉頭,就看到了身後那一片陷入到了火海中的玉米地,還有玉米地中的那些慘叫連連的人。竟然一動也不敢動了。他們已經呆了,不知所措。
那輛全尺寸的美國肌肉越野車的車門打開了。從駕駛位置下來一個滿臉陰翳的傢伙。是的,這就是眼鏡蛇的殘餘頭目胡安,就是他在這個邊境地區一手建立了一個黑幫區域。但是現在他的所有的這一切都葬送在了這片火海里。
“老大——”跟隨着下車的一個人,走到胡安的面前,臉色也非常不好看,幾乎是慘白的,他看着胡安,心裡惴惴不安。這一次的事情,是因爲他才發生的。現在成了這樣,如果胡安要拿一個人來頂罪的話,他肯定是跑不掉的。
“不管你的事!”很奇怪,一向心狠手辣的胡安居然沒有責怪他的意思,這讓他頓時有些喜出望外。正想要說兩句拍馬屁感激的話,忽然胡安就擡起手,手裡多了一把手槍,對準那個傢伙的腦門就是一槍。
幾乎是抵近射擊,這傢伙沒有絲毫的防範,一槍就被擊倒在地,在地上抽搐,眼見就活不成了。剩下的兩輛車下來的人都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這傢伙說翻臉就翻臉,誰也預料不到下一個倒黴的會是誰。
胡安靜靜的看着一片火海的玉米地,心裡就像是被刀刺一樣。自己辛辛苦苦拉起來的基業,就這樣毀於一旦。不過還好,人沒有了,還可以再找回來。自己的那些產業還在就行。咬了咬牙,他心裡忽然對那個人的影子涌起了無限的恐懼。
恨和恐懼是並存的。恨到這個地步,剩下的就只有恐懼了。原本以爲自己勢力壯大之後,還可以對那個叫做丘豐魚的傢伙進行報復。但是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妄想。那傢伙比自己心狠手辣多了。鼻子裡鑽進來的人肉的焦糊的味道,更是讓他都覺得有些噁心起來了。
“走!”他說了一句英語,轉身準備上車。他的一隻手剛剛搭在了駕駛室位置的門邊,準備爬上去。這是一輛全尺寸的suv,所以座位顯得有點兒高。只不過他的身體往上探去,就聽到一聲沉悶的聲音,彷彿是撕破了被人肉和煙霧籠罩着的天空一樣。
胡安就覺得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什麼叮咬了一下,但是又帶着一定的衝擊的力量,讓他的身體不由得往駕駛位置撲過去。整個人都倒在了駕駛室的座位上,然後伸出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脖子。感覺到溼漉漉,滑膩膩,黏糊糊的。
將手攤開在自己的面前一看,一手的鮮血和碎肉。他張了張嘴吧,想要說點兒什麼,但是卻什麼也說不出來。而眼前,是一些人倉皇的四處張望,緊張的大喊大叫,還有一個人正衝着他大聲的喊着什麼。
但是他什麼也聽不到了,只覺得耳邊“嗡嗡嗡”的響着,整個人的視覺正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不清晰,全身的力氣都好像是被抽走了一樣。身體也感覺在抽搐,意識慢慢的渙散,眼前一黑,整個世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