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你們之間有矛盾？”
練清林其實心如明鏡，當初，港江海運協會成立的時候，排場可是不小。
港江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部都到齊了。
偏偏李子濤這個提倡人，最後沒能出現，反倒是讓何家佔盡好處。
有裡有面，錢財兩得。
李子濤如今會有如此態度，也實屬應當。
別提什麼氣度，要是換個人，恐怕早就打上何家門了。
“只是單純的不喜歡。”李子濤淡淡說道。
這個解釋在練清林看來，還真有點清新脫俗的意思。
矛盾！
不，我就是單純看你不順眼，不想搭理你，能奈我何？
“何家這些年，也是在走下坡路，不過底蘊還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人家還沒瘦死呢！”
練清林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雖說何家跟何爵士在的時候不能相提並論。
可影響力和地位絲毫不受影響，何士榮更是把海運協會搞得風風火火。
不過，近兩年他就不怎麼順利。
葵涌搶了九龍港大量生意，加之工會重新復工，飆升的福利待遇。
沒錯，在何士榮看來，碼頭工的薪資要求和福利，簡直是不可理喻。
他們賺的都快要趕上在金融界上班的白領，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要講最恨的那個，自然是國際航運公司。
埃琳娜挑起的搶人大戰，時至今日依舊存在。
協會三天兩頭跑來找麻煩，用國際航運公司的待遇、福利來做談判的基礎。
剛開始何士榮還很不服氣，你的待遇高，我比你更的更多。
錢，我何家有的是。
可隨着時間慢慢推移，他就有點吃不消了。
九龍的業務量連年下降，疊的快要喘不過氣。
葵涌卻是蒸蒸日上，一片欣欣向榮的嶄新面貌，收益方面更是不用說。
服務上，在最近的‘港江碼頭業服務評價’裡，葵涌拿下首位。
九龍則被批的不輕，要不是有何家的臉面兜底，怕是要直接淪落到一文不值的地步。
何士榮也知道，九龍的管理服務混亂。
可這是遺留下來的頑疾，不是幾天、一句話就能改變的。
葵涌是新人新氣象，從開始就狠抓管理、服務，各方面的要求都要媲美國際知名港岸。
何士榮要讓九龍也跟着照搬，明天碼頭就得罷工停產。
再者碼頭也不歸他管，那是怡和洋行的產業，港江海運協會吃虧就吃虧在，沒有屬於自己的碼頭。
現如今，何士榮也正處於兩難之地。
九龍設備老舊，管理混亂，新碼頭葵涌不僅名聲好，設備先進，服務更是沒得挑。
就算是最挑剔的鬼佬，也只能在用人方面指指點點。
何士榮有心想要換碼頭，問題是這碼頭背後的老闆是李子濤。
讓他向李子濤低頭，今後港江其他人會怎麼看他，看何家？
何家的地位和影響力還要不要了，難，真難！
“生意場上的競爭屬於良性，要是沒有競爭，哪裡來的進步！”一個何家，李子濤早就看淡了。
如今針對海運協會，也只是處於利益需求。
一山不容二虎。
港江航運只需要一個聲音，不需要第二個。
既然何家擋了自己的財路，那就別怪埃琳娜帶人一直打他。
不過，打擊何家只是順帶。
埃琳娜最終的目的，是怡和洋行控股的九龍倉碼頭。
當初，葵涌新建的時候，約翰·凱瑟克漫不經心的態度歷歷在目。
對方爲何如此傲慢，除了工程量以外，怡和洋行握有港江最賺錢的碼頭，纔是他最大的底氣。
不過，近兩年怡和已經開始後悔。
當初不該讓葵涌如此順利的建成，其對九龍倉造成的影響，遠遠超出他們的預估。
而原本想要藉助政治力量來打擊對手的預想，也隨着港督的態度改變隨之流產。
一個王夫加伯爵，沒有實權，政治影響，分量不足？
沒關係，還有李氏地產這個衣食父母，要是還不夠，奧斯本的‘能量針劑’和波音呢！
能量針劑最大的採購方之一，就是歐洲的權貴們。
要是斷了這些貴夫人的美貌之路，她們能親手抓爛丈夫的臉。
女人對美的追究是瘋狂且盲目的，永不會變。
吹枕邊風這種事，不僅遊說團隊會做，奧斯本的銷售團隊同樣精通此道。
這些年銷售掉的能量針劑，可不僅是賺取了豐厚的金錢回報，同時也編織了一張龐大的‘貴婦網絡。’
在需要的時候，它能造成的影響力遠超想象。
港督夫人的枕邊風，對港督造成的影響和改變，就是最直觀有利的證據。
再加上李子濤出手闊綽，怡和還真佔不了什麼便宜！
等明珠的航線開通，有內地的業務支撐擴展，到時候怡和拿什麼和自己爭。
九龍更不敢停業改造，這邊停業，那邊葵涌就能吃下它所有的客戶和航線。
藉助各種條款和優惠政策，把這些人牢牢捆在葵涌，沙遜這艘船上。
等改造結束，別說是口湯，連調料渣都沒得吃。
……
……
和練清林達成口頭協議，對方就再次告辭。
他的行程可一點不比李子濤輕鬆，上頭想接觸又不方便接觸的，全都是他一手經辦的。
當然，背後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
可練清林已經成爲一塊招牌，諸多海外華人熟悉的面孔和老朋友。
想要談事，由他出面再好不過。
要是換個陌生人，別談什麼職務、等級。
在這兒，只認熟面孔，誰來也不好使。
像是這會兒從高爾夫球場離開，他得立刻趕往機場，趕在明天中午前落地，和當地最大的種植園主談一筆交易。
李子濤同樣也沒閒着，這邊練清林剛走，另一波客人也到了。
雙方時間銜接的恰到好處。
來的是匯豐的老熟人，喬姆利和萊曼，和上次見面相比，他們的肚子又圓了一圈。
別看前些年兩人狼狽的到處求爺爺，告奶奶，想要處理掉手裡的燙手山芋。
現如今，仍然是大多數人需要仰望的匯豐董事，在金融界舉足輕重，高高在上的金主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