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K。”
看着桌上的點數，布朗自己也不清楚是第幾次爆粗口了。
這該死的骰子到底有什麼問題？
它是在故意和自己作對，又或者是被做了手腳？
不過，布朗立刻就否定了這個可能。
按照俱樂部年會一貫的作風，今天賭場的收益，還有隔壁小型拍賣場的收入，將全部轉入慈善基金會。
李子濤沒理由也沒必要這麼做，至於說他是爲了貪墨這點錢，就更是無稽之談。
李氏慈善基金總會旗下的分會，僅僅是在少年、家暴、環境和教育上的投入，每年都是以千萬計數的。
發現自己的思緒變得混亂，布朗不由吐氣說道：“我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甘的看着手頭最後兩枚1美刀籌碼，布朗孤注一擲的把它丟在桌上，兩眼翻紅的盯着荷官的雙手。
2分鐘後，手裡拿着空酒杯，兜兒比臉乾淨的布朗走出‘娛樂房，’他又輸光了。
可越是這樣他內心就越是不甘，好似有一個聲音不停的說‘繼續，你就要贏了，現在放棄的話就再也無法翻身。’
那種強烈的衝動讓他無法保持理智，更無法剋制自己的行爲。
於是，布朗再次把目光投向四周，想要尋找能夠爲他提供幫助的朋友。
“請問，查理先生在哪兒？”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布朗蠟燭經過的服務生問道。
對方指着另一扇門微笑說：“李先生正在參加慈善義賣會。”
連句謝謝都沒有，布朗風一般的跑了過去。
“5萬美刀，第一次。”
“5萬美刀，第二次。”
“5萬美刀，第三次成交。”
隨着木槌敲響，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人人都在向起身的李子濤表示祝賀。
布朗來到人羣后，好奇的向前望去，想要看看是什麼拍出5萬美刀的高價。
當看到交付到他手上的，只是一副明顯的兒童塗鴉畫作時，不由驚愕的問道；“這是什麼？”
前面正在鼓掌的男人轉過身，微笑解釋道：“那是查理的女兒，珀爾小姐畫的塗鴉，很漂亮的畫作。”
‘漂亮？’看着上面各種顏色混在一起，還有雜亂的手腳印，布朗實在看不出漂亮在什麼地方。
但他也不得不感慨，這位李先生真是慷慨。
眼前的局面很清楚，對方這是故意要送錢給基金會，‘真有錢啊！’
在慈善義賣上，自然不缺乏這樣的操作。
只是尋常人都用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拍出幾百，頂天上千美刀表示心意就足夠了。
那像是他，一張女兒的隨手塗鴉，就標出5萬美刀的高價。
如果讓李子濤知道他內心的想法，一定會親口告訴他，這幅畫在自己心裡何止千金。
也許在其他人看來，這只是一張塗鴉。
可在李子濤的心裡，他卻是最寶貴的記憶和珍寶。
因爲它是帕爾第一次學會走路，仍蹣跚學步時碰觸到顏料無意所做的人生第一幅畫作。
僅憑這點，李子濤就會把它好好的珍藏起來。
“布朗。”得到心愛之物的李子濤笑着揮手，向後方的布朗打着招呼。
看他心情不錯的樣子，布朗認爲現在正好是與他談談的好時機。
雖然這麼做很難爲情，但他實在難以剋制自己的衝動。
布朗微笑着迎上前：“查理，恭喜你。”
“謝謝。”李子濤把畫卷小心的卷好，重新放進帶它來的圓筒裡封好。
把圓筒交給艾娃，李子濤摟着他的肩膀邀請道：“一起去喝一杯怎樣？”
“當然。”布朗欣然答應。
還是之前的吧檯，先前還陌生的兩人已經是無話不談的朋友。
“查理，雖然這麼說很難爲情，但我想請你幫點小忙！”布朗眼眸貪婪的說道。
李子濤不以爲然的說：“說吧！”
“剛纔的籌碼，那個……我的運氣不太好。”布朗用手搓着大腿，上面的汗水卻怎麼都擦不乾淨。
“你輸光了？”李子濤雖然早有預料，可心裡仍感到意外。
不愧是嗜賭成性，前後不過半小時，1000美刀就被他輸個精光。
“我會贏回來的，等我贏了所有的錢我會全部歸還。”布朗急忙說道。
現在的李子濤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打死他也不願放手。
李子濤難爲的看着他說；“布朗，你知道這不是錢的問題，身爲朋友我該告訴你。”
“你該坐在這裡喝幾杯，冷靜下來，然後出門，回家。”李子濤的語氣無比真誠。
心頭卻不由的冷笑，因爲他很清楚對方的答案會是什麼。
“不，我能行的，查理，你該相信我。”布朗有些惱怒的說。
李子濤沉吟間問：”你確定要這麼做？“
“是的，我確定。”布朗肯定點頭；“我會贏回來的，並把所有錢還給你。”
“那麼好吧！”說完他轉頭對艾娃吩咐道：“爲布朗先生提供籌碼，到他認爲該結束爲止。”
“查理！”布朗不可思議的望着他，神色間驚喜到無法言喻。
拍拍他的肩膀，李子濤什麼也沒說的轉身離開。
艾娃則微笑着邀請他到籌碼室前，拿出一張寫滿密密麻麻字跡的紙說道；“布朗先生，簽過字，你就可以隨意支取籌碼了。”
“這是什麼？”布朗心生警惕，拿起來一看，發現不過是一張最普通不過的借款合約。
上面還標明瞭，所有借款沒有任何利息，只是沒有看到還款時限等要求。
“只是正常流程，請。”艾娃微笑着把筆放在桌上。
布朗心裡雖覺得有些不妥，爲什麼還需要簽署這個，但心頭貓爪的難受勁兒讓他本能的抓起筆。
唰唰……
簽上名字後，艾娃收起合同看向他問：“您需要多少呢？”
昏天黑地的房間裡，布朗不知自己待了多久。
他只知道面前的籌碼不停的在消失，最初的1萬籌碼很快就全部用光。
然後，他只是說了句‘再來，’又是1萬籌碼放在面前。
“再來。”
“再來。”
“再來。”
布朗忘記了時間，金錢和自我，完全沉浸在賭桌前無法自拔。
那兩顆小小的骰子，在他眼裡彷彿具有無窮的魔力，讓他的整個靈魂都被吞噬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