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聳丘陵上的城堡中向外瞭望,一片綠色海洋隨之映入眼中。
海洋隨風而動,喧囂的嘩嘩聲音中,“海浪”層疊,看上去充滿了奇特美感。
再加上“海洋”當中瀰漫着那一片濃濃的白色霧氣,讓城堡外的狼林看起來美輪美奐,就如同森林仙境。
然而如果將耳中一直持續着的特殊聲音也算進去的話,那麼這仙境可能就會有點變味了。
收回瞭望視線,順着聲音轉頭看去,一男一女兩具白花花的肉體正於城堡原主人葛洛佛伯爵的獸皮大牀上滾來滾去,伴隨着粗重的喘息,還有不時的尖叫聲。
“滾開,讓我在上面!”
清脆的巴掌聲下,男方沒有蓄鬍子的光潔面頰迅速浮現一抹紅,不過他並未動怒,而是嘿笑着調轉了個姿勢。
於是聲音繼續入耳。
“太陽還沒下山呢吧?”
暗暗嘖嘖着,看了幾眼後,夏爾隨之不再理會,而是將目光轉向臥室某個角落的書桌上。
或者上,桌面上的一張羊皮字條。
羊皮字條褶皺乾燥,但那上面用墨書寫的一句話卻非常清晰——固守深林堡,狩獵北方人,等我大軍抵達!
“憑一千多軍隊就想讓她守住這裡,入侵者那位首領看起來對眼下發生的事情非常確信。”
暗暗思索着,維持着他站在這裡的某種想法一鬆。
於是本該站在城堡第三層的夏爾猛地向下墜落,夾雜灰黑土石的木層與房樑一閃而逝,眨眼間,他就來到了堡壘正下方大廳處。
踏步走出大廳,仰頭看去,那城堡上空飄蕩着的的深藍色非常深沉,形體大體上是一頭多足章魚模樣,由色彩構成,看起來略有透明感,肢體緩慢蠕動,靜靜飄蕩於頭頂天空。
真實之眼提示,那並非是所謂淹神本身,而是一縷力量。
一縷不斷從城堡內鐵民身體內竄出的深藍色煙霧力量。匯聚於天空,組成了那麼一個奇特景象。
“壓制我的權杖能力?”
“可你以爲我只有這個嗎?”
暗暗冷哼間,他漫步於這座城堡當中,不斷搜索,不斷打量,最終,他來到主堡不遠處的一間馬廄處。
馬廄角落有一處地下入口,順着那與地面平齊的入口“掉落”其中後,一處地下監牢映入眼簾。
監牢簡陋,有點像主世界夏爾遭遇到的那種,不過與那處不同的是,這裡關押滿了人。
臉孔粗糙、雙手佈滿老繭的農夫,穿着考究,服飾華貴的貴婦人、表情驚恐,長相稚嫩的孩童,以及衣衫凌亂,模樣悽慘的女性。
被入侵者佔領後,這棟城堡原本生活的所有人似乎都被關押在了這裡。
他們本應該作爲人質以要挾北方軍隊,可惜不知爲何,城堡現任主人卻殘忍的將他們全部殺死,緊閉的牢門也因此而敞開。
農夫、鐵匠、婦女、老人……所有見到的人全部已經死去。
鐵民殘忍弒殺這點夏爾早有耳聞,但眼下就連明顯的貴族家眷都被割喉放血,這卻令人不得不深思。
貴族之間是有某種規矩存在的,如果不是什麼深仇大恨,兩位貴族之間的戰爭一般不會殺死貴族俘虜,畢竟用他們可以要挾敵人,或者能夠換一大筆贖金。
然而眼下這葛洛佛家族的人卻已經死絕,不論婦女還是小孩。
靜靜注視着貴族婦人屍體旁那神色痛苦的靈魂,他暗暗猜測。
“某種血祭?”
人體死亡後,靈魂在24小時之內並不會離開軀體周圍,而從眼下情況來看,這位婦人死亡時間顯然沒過24小時,這倒令人挺驚訝。
更驚訝的是,她的靈魂並不是正常模樣,反而全身上下纏繞於深藍“觸手”當中。
觸手緊緊禁錮靈體,緩慢蠕動着,彷彿天空中那海怪的肢體一般。
上面似乎遍及着細小的藍色尖刺,紮根於“靈體”當中,令婦人靈魂本應該呆滯的面龐也充滿痛苦。
真實之眼的提示也顯示出了這種異常情況。
【被海霧之所束縛的葛洛佛伯爵夫人,她的死亡時間不長】
【她不斷被吞噬,她的靈體正漸漸虛弱】
……
吞噬……
注視着眼前一切,再想到路上以及城堡內的所見所聞。
夏爾有所猜測。
“背後那傢伙正利用死亡維持森林內的霧氣?”
而霧氣越大,顯然對這幫入侵者越有利。
對入侵者越有利,造成的死亡成果自然也就越多。
夏爾不清楚那所謂的“淹神”到底想要幹什麼,但顯然他不懷好意。
況且,在他的預期當中,北方軍隊是需要去抵抗異鬼的,而不是留在這裡被蠶食一空。
於是他下定決心,對準屍體念起咒語。
【你發動屍體復甦,目標葛洛佛伯爵夫人】
【在海霧之所的壓制下,你的死亡權柄無效,你的死靈法術無法進行變異】
【屍體復甦發動成功,你控制了葛洛佛伯爵夫人的屍體】
……
灰色之風吹蕩,靈魂爬入生前身體當中,隨後就見到,本該死不瞑目的婦人眼珠突然晃動一下,在夏爾的命令下,不緊不慢的爬了起來。
這位大概是這座城堡的女主人,年紀大約在三十多歲,面孔仍舊能夠看到生前的整潔與秀美,只是現在已然變得一片呆滯,或者叫面無表情也可以。
不過整體看起來和真人倒也沒什麼太大差別——如果不考慮她那雙變成灰色的眼睛,以及脖子處血液凝結的致命傷口的話。
夏爾還是頭一次使用這屍體復甦,沒想到效果竟真的如同字面上那種意思。本來他還以爲復甦後的屍體和他記憶中的殭屍差不多呢……
仔細打量間,眼見有效,夏爾又對準其他牢房內的屍體陸續使用,源自另一個世界的咒語聲中,那紮根於靈魂上的藍色觸手完全不起作用。
不過與第一具屍體不同的是,之後他所復甦的屍體根本不聽命令,被“復活”後就瘋狂順着那敞開的牢門竄出門外,對“同類”們視若無睹,但對尚未被複蘇的屍體卻充滿貪婪。
然而隨着夏爾不斷施法,同類漸多,這種貪婪卻不得不被壓抑,也讓他們的某些行爲變得愈發瘋狂。
撞門、扣牆、呲牙咧嘴……
觀察間,夏爾發現,復甦後的屍體充滿攻擊性,但一點靈性都沒有,或者說,需要引導?
於是他指揮那具聽從指揮的婦人屍體朝地牢頂部的出口爬去。
出口聲響傳來,本就因沒有獵物而暴躁不已的羣屍紛紛注目,隨後在它們灰色的目光下,婦人攀爬梯子,裙角漸漸消失,而一抹光線,則因爲出口被開啓照射而下。
光線並不明顯,但那空洞的出口卻喚醒了它們體內某些生活本能。
於是沒多久,在夏爾的注視下,第一頭“喪屍”,一臉猙獰的於地下冒頭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