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市區是以數字編區的,從內向外像蝸牛殼一樣螺旋分佈,以1區爲中心向外擴散,總共分爲20個區,這20個區被統稱爲小巴黎。
和紐約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治安分佈情況有些類似,巴黎地區的治安狀況同樣也很讓外來人撓頭,每個區的具體不盡相同,但總體來說是西南較好,東北偏差。
第十區擁有巴黎火車站北站和東站兩個重要的交通樞紐,前者通往比利時,後者通往德國,因此人員流動性極高,此外巴黎著名的紅燈區也坐落於此。
布萊恩套了件皮夾克,裡面穿着黑西裝打着深色領帶,走到一扇紅色大門前,朝左右看了下。
不遠處打扮成郵遞員的傑克朝着他微微點頭,布萊恩面無表情的轉過頭,推門而入,大步穿過門廊走到內天井中,兩個東歐男人正在院中喝着啤酒玩着雙人麻將。
見到布萊恩走入,其中一個連忙起身攔在他面前,另一個壯漢雖然坐在原地沒動,但也投來警惕的目光,同時將右手悄悄伸進懷中。
“笨豬。”布萊恩打了個招呼。
擋在他面前的東歐男人留着兩撇濃重的小鬍子,眼中兇光畢露,“有什麼事嗎?白天這裡不接待客人。”
“我來見你們的老大。”布萊恩站在他的面前,無論是身高還是氣勢都蓋過了對方。
“沒有什麼老大。”小鬍子擺出一副窮橫模樣。
布萊恩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他,上面印着國家警察的字樣。
法國的執法人員分爲兩類,警察和憲兵,其中警察又分爲兩種,歸屬法國內政部管理的國家警察和向當地市政府負責的城市警察。
這三種執法人員大致可以對應東方某大國的刑警,武警部隊和輔警。
法國城市警察不具備刑事案件的執法權,職能偏向行政和輔助,而國家警察和憲兵隊的職能一致,都可以負責刑事案件。
二者的區別是國家警察主要集中在大城市及其周邊,憲兵隊更多負責小城鎮和鄉村,而且憲兵這個詞顧名思義,他們有權抓捕逃兵並處理軍隊內部的犯罪行爲。
小鬍子看到這張名片卻並不慌張,“我們可不是什麼街頭小混混,梅肯先生負責我們這一塊。”
“梅肯換部門了,現在這裡由我負責,所以帶我去見你們的老大,我不會再重複第三遍,當然你也有拒絕的權力,但稍晚前來拜訪的時候我就不是一個人了。”
布萊恩眼神微眯,威脅意味極爲濃重的敲了敲掛在自己左耳上的耳機。
小鬍子有些緊張的看看還坐在那裡的壯漢,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看住布萊恩,自己扔下一句“等着”就轉身匆匆離去。
沒過多久他就再次出現,站在臺階上對着布萊恩微微側頭,“你有帶武器嗎?”
“在你手上。”布萊恩朝他依舊捏着手中的那張假名片努努嘴。
一直坐着沒有起身的壯漢目光一直盯着布萊恩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臺階盡頭這才扭過頭,卻驚訝的發現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帶着鴨舌帽的老傢伙。
“笨豬?”弗蘭克微笑着打了個招呼便驟然出手,並指成刀迅疾如電,直接擊碎了壯漢的喉結。
“嗬嗬.”壯漢捂住喉嚨卻怎麼也喘不上氣,掙扎着倒在地上,雙腿無助的蹬踏了幾下就沒了聲息。
紅色的大門被再次打開,傑克帶着神情緊張的卡塞爾走進內天井。
“守在這裡。”
弗蘭克已經將壯漢屍體拖到角落,順手拉過一張防雨布蓋住,然後把自己的伯萊塔92F塞給兒子,又拍拍他的肩膀,接過了傑克遞來的上好消音器的“斑蝰蛇”。
兩人順着臺階走上一個露臺,視線所及,一顆紅色的M豆被扔在其中一扇樓道門前。
傑克直接開門進入,走廊距離最近的房間內也有兩個東歐男子正在打牌,聽到動靜正擡頭透過窗戶看向他。
“噗!噗!”兩聲輕響,兩人的腦門上一人多了一個血洞。
玻璃碎裂的聲音驚動了另一個房間中的人,有人探出頭想要查探情況,傑克身後的弗蘭克擡手就是一槍。
這時樓上也發出了打鬥聲,動靜還不小,甚至還傳來了兩聲槍響,弗蘭克不由皺了皺眉,因爲布萊恩是真的沒帶武器。
“要上去幫他麼?”
“不用。”傑克搖搖頭,開玩笑,那可是連姆·尼森,只要不碰上用光劍的達斯·摩爾,沒人可以幹掉他。
兩人一路穿過走廊守在樓梯間中,又幹掉了三個聽到動靜趕來增援的阿爾巴尼亞人,直到頭頂上傳來布萊恩沙啞的嗓音。
“都搞定了,你們最好上來看看。”
臉上殺氣未消的布萊恩拖死狗一樣將一個絡腮鬍大背頭拖到樓梯口,手中多了一把繳獲而來的M1911。
“呃,你把他們都幹掉了?”傑克有些擔心,跟這兩個殺星搭檔一路全是屍體,別等下又沒個活口可以問話。
“這個就是馬克·歐查,確認過了。”布萊恩踢了踢還在喘氣的絡腮鬍,算是間接默認。
傑克跨過被揍得只剩一口氣的馬克·歐查步入走廊,這棟公寓樓有些年代了,佈局頗爲類似那種老式的赫魯曉夫樓,走廊七拐八繞的,兩邊是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房間。
第一個房間不大,是那種帶廚房的小餐廳,裡面此時一片狼藉,門口倒着兩具屍體,餐廳中還有四具,其中就包括之前給布萊恩帶路的那個小鬍子,他的心口此時正插着一把餐刀。
根據他們之前商量的計劃,布萊恩負責冒充法國國家警察,以談保護費的名義要求見馬克·歐查,傑克和弗蘭克後續跟進,確保沒人能跑掉。
傑克繼續往前走,身後布萊恩和弗蘭克繼續守着樓梯口,看向他背影的目光中充滿了矛盾。
這裡是這個阿爾巴尼亞黑幫的老巢,裡面關着很多被綁架和販賣來的女孩,但這裡同時也是一家地下女支院,每到晚上,這些女孩就會被迫在那一個個小房間中接客。
布萊恩和弗蘭克的目光之所以充滿矛盾,是因爲他們既希望能儘快找到亞歷克西絲和金姆,又不希望看到某些令人心碎的畫面,所以後面的工作就只能傑克代勞了。
他打開其中一扇房門,劣質香水味混合着某些難以言說的味道瀰漫在整個房間中,裡面只擺了一張單人牀,一個衣着不整的女孩正在昏睡中,剛纔外面那麼大的動靜都沒能將她驚醒。
這幕場景談不上絲毫旖旎,反而給人帶來強烈的生理不適,因爲女孩的一隻手被手銬拷在暖氣片上,另一隻手臂上滿是針孔和菸頭燙出來的圓形傷疤。
第二個房間,第三個房間,傑克沿着走廊將房門一扇扇打開,房間內的場景大同小異。
有的房間中是單人牀,有的是雙層鐵架牀,但無一例外,每個女孩都被手銬拷着,胳膊上或多或少都有毒榀注射後留下的針孔和疤痕。
檢查完所有房間,傑克暗暗鬆了口氣,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依然十分慶幸,這些女孩中沒有亞歷克西絲和金姆。
——
一幫外國記者爭先恐後的衝進那扇紅色大門,其中膀大腰圓的俄新社記者和憑藉腿腳敏捷的路透社記者最爲一馬當先。
稍晚一步趕到的法國警察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壓根不知道該如何阻止這些以跑得快著稱的媒體人士。
在距離這座魔窟不遠的馬路對面,一輛巴黎街頭常見的雪鐵龍轎車內,副駕內的卡塞爾放下了手中的手機,抽出電話卡掰成兩半,連同手機一起丟進路邊的垃圾桶中。
“我知道的各國通訊社都通知到了,最多兩個小時,裡面的情況就會傳遍全世界。”
“走吧。”坐在後座的弗蘭克發出一聲嘆息,將腦袋上的鴨舌帽蓋在身邊依舊失去意識的馬克·歐查臉上。
傑克發動汽車,雪鐵龍轎車的輪胎碾過法國特有的鵝卵石道路,消失在街角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