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上全套的防護服，戴上護目鏡和呼吸式面罩的傑克和克萊走進停屍間。
相比死亡時間更久，嚴重腐敗甚至白骨化的屍體，眼前這種接近巨人觀狀態的要更加考驗一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躺在解剖臺上的潔西卡·湯森，已經無法讓人將她和之前監控視頻裡那個身姿妖嬈的金髮美女聯繫到一起了。
暗紫紅色屍斑和污綠色的腐敗靜脈網遍佈全身，面目全非的臉上數不清的刀口導致皮肉翻起，露出下面已經變色的肌肉和筋膜，下頜處的森森白骨清晰可見。
其實相比起剛剛發現時的樣子，已經被法醫解剖過的屍體已經沒那麼可怕了，屍液基本都沖洗乾淨，體內的腐敗氣體也全部釋放掉，並且經過了低溫冷凍。
傑克捧着韓方醫事檢查處提供的屍檢報告，在旁邊一言不發，靜靜等待克萊檢查完畢，“說說你的判斷，死因是什麼？”
即便是隔着呼吸面罩，依舊有一股淡淡的屍臭味在鼻翼間縈繞不去。
克萊也稱得上是殺人如麻的沙場老手，可面對一具在二三十度氣溫下，被塑料袋捂了三天以上的腐屍，人類與生俱來刻印在基因中的本能還是讓他的喉頭不停做着吞嚥動作。
“如果受不了可以先離開，千萬別吐在面罩裡面，那會讓你晚上做噩夢的。”
見克萊半天沒能開口回答，傑克知道他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差不多到極限了，拍拍肩膀讓他先行離開，自己做完了剩下的檢查工作。
離開停屍間，完成清洗工作之後脫掉防護裝備，他又仔仔細細的把自己洗了三遍，這纔來到走廊。
克萊低頭靠在走廊牆邊，臉上的血色還沒有完全恢復，見傑克出來，他的眼神中蘊藏着一絲憤怒，沉聲問道，“她臉上的傷是在死前造成的，對嗎？”
生前傷和死後傷比較典型的區別是傷口形狀，生前傷口組織形成的創口裂開外翻程度非常明顯，邊緣會微微卷縮，即便屍體腐敗已經相當嚴重，但仔細觀察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嗯，死因是失血過多，兇手最後才割斷了她的喉嚨。”傑克點點頭，對他的表現不能再滿意了。
克萊接過傑克遞來的清涼油，學着他的樣子塗抹在自己的太陽穴和人中，頓時精神不由一振，氣色肉眼可見的恢復了過來，隨即露出疑惑的神情。
“可我剛纔沒有找到任何四肢被束縛的痕跡，手腕和腳踝都沒有淤青或者皮膚破損。”
“大劑量的麻醉劑。”傑克對着自己的左邊肩膀指了指，“這裡有一個針孔，手法乾淨利落，說明兇手是在制服她之後進行的注射。”
“所以兇手很可能是一個體格健壯的男性，這樣的話那位檢察官或許是對的，我們確實應該把偵破重點放在之前出現在夜店中的白人身上。”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克萊的語氣中卻帶着徵詢的意味，顯然他也並不是十分確定。
“或許吧，但監控中那個白人男性表現得過於衝動了，而且”說到這裡，傑克下意識又回頭看了眼停屍間方向。
“.你不覺得，就算是毀容，死者臉上的傷也未免太多了吧，如果是衝動犯罪，出於對死者美貌的不滿而發泄憤怒.”
傑克做了個按着頭砸牆的動作，“把臉砸爛比起一刀一刀割顯然要更加解氣，況且死者被打了麻醉劑，幾乎察覺不到痛感，相比起肉體的折磨，這樣的手法更傾向於心理上的。” 想象了一下自己處於半麻醉狀態下，眼睜睜看着一把刀在自己臉上切來切去，克萊臉頰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所以你還是傾向於這可能是連環殺手作案？”
反正自己碰上的案子都不會簡單就是了（那樣讀者老爺會非常不滿的），傑克心中早有明悟。
“兇手施虐的手法很奇怪，不少傷痕呈現對稱分佈，比如眼角和臉頰兩側，可惜這裡9月份的氣溫依舊不低，而且塑料袋加劇了屍體的腐爛和腫脹，很多細節已經無法判斷。
如果坦普瑞·布雷恩娜博士和她的小組在這裡或許會有辦法，比如把骨頭煮了觀察上面的刀痕，總之毀容的這個過程一定花費了很長時間，這不是一個心理正常的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出了警方的醫事檢查處，感受到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驅散了寒意，克萊不由自主的打了個顫，頗有幾分再次回到人間的感覺。
“又或許潔西卡·湯森運氣太差，剛好有個心理變態的前男友。”
見他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傑克將車鑰匙拋給他，“所以我們現在應該去她任職的地方打聽一下。”
和傑克預想中的不同，所謂的“晨曦之地”沒有任何宗教元素，單純只是一家中介機構，專門給那些想去各地旅遊又囊中羞澀的美國人提供工作簽證並介紹類似英語教師的工作。
和他前世在國內見到的情況類似，學習英語在韓國同樣被視爲獲得某得一份好工作的前提之一，類似“新東方”之類的私立英語培訓機構在這裡遍地皆是。
而像潔西卡·湯森這樣希望用一場環球旅行作爲自己告別學生時代紀念的年輕美國人，就是他們主要的師資來源。
接待兩名FBI的是這家中介機構在首爾的負責人，一個四五十多歲滿臉高科技的韓國大媽，莫名讓傑克聯想到了剛剛上臺不久的韓國總統呃.他那位陪酒女出身的夫人。
自稱隨丈夫姓托馬斯的韓國大媽見到兩個帥氣逼人的俊男登門，笑得原本就僵硬的臉頰差點直接滋出玻尿酸來。
“抱歉，托馬斯夫人，我們是FBI，不是來應聘的。”傑克直接掏出了FBI證件並說明了來意。
自稱托馬斯夫人的韓國大媽一臉驚訝，“噢，抱歉，我還以爲對不起，等等，你說的FBI，是美國那個FBI？”
傑克面露無奈，“是的，沒錯，就是美國那個FBI，我們是爲了潔西卡·湯森小姐的遇害案而來。”
“啊，哦，好的，我知道這件事，很遺憾，但我保證她的死和我們機構沒有任何關係。”托馬斯夫人沒想到FBI還會出現在這裡，眼神中不免多了幾分慌亂。
“所以，我可以將你的意思理解爲，你願意爲在你們機構名下工作的所有員工提供擔保嗎？”
傑克故意板起臉來嚇唬對方，沒辦法，通過韓國方面去申請搜查令什麼的太麻煩了，既然對方從事的是跨國中介業務，那麼用FBI的名頭詐唬一下對方事情會變得簡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