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房的佈置出人意料的簡陋,兩個大房間,簡單的用鋼絲護欄和塑料布圍出一個個不到兩平米的隔間,每個隔間中只放了一張簡易的行軍牀。
“和這裡相比,我們在賈拉拉巴德(阿富汗東部城市)的帳篷似乎還挺舒適的。”桑尼·奎因探頭往小隔間裡看了眼,語氣中帶着譏諷。
“沒什麼好抱怨的,我剛去轉了一圈,墨西哥海軍陸戰隊那邊和我們住的沒什麼區別,當然,如果女士們不介意,你們可以過去試試,她們那邊的條件要稍好一些。”
副隊雷·佩裡臉上帶着壞笑調侃道。
“不能喝酒,剛纔那位墨西哥上校是認真的嗎?”布洛克·雷諾茲永遠和他忠實的夥伴刻耳柏洛斯在一起,後者不知道從哪裡叼來一支大蜡燭,似乎是將其當成了玩具,搖頭擺尾玩得正開心。
“有規矩總是件好事,不過我想你應該沒忘記帶上你的‘應急消毒水’吧?”桑尼·奎因眼神不住的瞟向隊醫特倫特·索耶的揹包。
“應該能夠我們撐上一兩天吧。”特倫特·索耶從包裡取出一瓶威士忌,衝着大夥晃了晃。
傑克也拿出當初從邁克爾·韋斯頓那裡得到的那個83式水壺扔給了桑尼·奎因,“記得喝的時候兌上水。”
桑尼疑惑的打開聞了下,被96度的“生命之水”差點衝了個跟頭,“哇哦,傑克伱一定是什麼天使轉世,被上帝派來拯救我們的。”
“等我長出翅膀之後會通知你的。”傑克聳聳肩,在最靠近門邊的那個隔間裡將揹包放下,和這幫臭烘烘的大兵住一起,還是佔個比較通風的位置比較好。
“走了,準備開會。”傑森急匆匆的穿過走廊,在門上用力敲了敲。
——
20分鐘後,大廳內,一個臨時指揮部已經被搭建起來了,衆人圍繞着一張被拼接起來的長桌而坐,人手一臺軍用筆記本電腦。
“所以,雖然這傢伙的畫像貼的滿大街都是,卻沒有一個人知道那個多扎藏在了哪裡?”
即便來時的路上已經對當地混亂的情況有了些許直觀感受,但在聽完墨西哥方面的介紹之後,衆人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我們最後得到關於多扎的情報是9個月前,他去哈利斯科拜訪了她的女友,但當我們準備行動的時候,他得到了某些人的預警,並提前溜走了。”
按照馬丁內茲上校的說法,這是他們距離抓到多扎最近的一次,接着,在路上負責開車的那位洛佩茲中尉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了一番讓人毛骨悚然的話。
“我們負責監視多扎的那個內線在暴露之後,被活生生剝了皮吊在了立交橋下,每當我們找到可以利用的薄弱點,多扎很快就會察覺並迅速清除掉它。”
海豹們面面相覷,饒是他們已經習慣了和恐怖分子打交道,可這番話依然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習慣於遠渡重洋在其他大洲當“天兵”的他們,沒有想到會在本土,就在他們的後花園中,還能遇見如此兇殘的對手。
傑森撓撓頭,擡手示意身邊的兩名情報官,“那麼,我們有任何可以進行下去的線索嗎?”
“當然。”來自CIA的曼迪·埃利斯敲了幾下鍵盤,調出了那個對DEA探員施暴的視頻,將其中一張截圖展示在了所有人的電腦屏幕之上。
“還記得這個滿腦袋紋身的傢伙麼?卡洛斯·岡薩雷斯,多扎恐怖形象的維護者,他身兼着行刑官和宣傳者的雙重職責,我們認爲,先從他下手,或許能從他嘴裡撬出點什麼。”
“聽起來他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你們確定能通過他找到多扎嗎?”
傑森看向一旁的傑克,身爲海豹,他們更喜歡直來直去的作戰方式,知道目標位置,突進去,直接幹掉,然後就能背起行囊回家了。但如今他們卻連目標在哪裡都不知道,還要自己想辦法找線索,這讓海豹們感覺不像是一場軍事行動,更像是在抽絲剝繭般的破案,聽起來似乎身邊這位FBI探員應該更擅長一些。
“正如我們出發之前獲悉的那樣,這可能是一場長期行動,不要想着一蹴而就,這種規模的販毒集團如果這麼好對付,馬丁內茲上校他們的陸戰隊早就搞定了。”
傑克知道海豹們看不起眼前這些墨西哥人,但事實上,在這片土地上,墨西哥海軍陸戰隊或許是唯一一支真正還在堅持和那些販毒集團對抗的,有組織的武裝力量了。
在半年之前的那次聯合行動中,傑克曾經和簡提到過,南美洲的巴西和墨西哥各有一支沒有怎麼被販毒集團滲透的禁毒先鋒,分別是巴西的BOPE特種警察行動部隊和墨西哥的海軍陸戰隊。
他們的成員大部分都和那些毒販有着血海深仇,因此相對於麗塔·阿爾法羅所屬的那個什麼CISEN(墨西哥調查與安全中心),他對馬丁內茲上校的信任度反而更高一些。
“還記得視頻一開頭,卡洛斯·岡薩雷斯所說的那句話嗎?‘只有安德烈斯·多扎才能保你們免受外國侵略’。
多扎爲自己打造的人設就是這個,就像當初虐殺了卡莫雷拉的瓜達拉哈拉集團,三個創始人雖然先後入獄,但至今還被某些墨西哥人視爲抵抗聯邦侵略的英雄。”
是的,就像那些被多扎用毒資建造的學校和醫院所惠及的平民一樣,有相當一部分人對這些毒梟感恩戴德。
甚至包括那位女兒被從街上擄走強暴的父親也一樣,在他的頭像被印在牆上之前,很可能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傑克繼續說道,“卡洛斯·岡薩雷斯或許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沒有多扎的允許,他是絕對不敢如此對待一名DEA探員的,所以他和多扎之間必然存在直接聯絡方式。”
“是的,只要我們能夠在德普羅抓到岡薩雷斯,他的口供能讓我們觸及到‘CJNG’集團的內部情況。”麗塔·阿爾法羅贊同道。
“德普羅是什麼地方?”傑森問道,確定目標是情報官們的事,接下來就該輪到他們策劃具體行動了。
在座的墨西哥人目光一致看向此時臉色有些難看的洛佩茲中尉,“一個被販毒集團控制的貧民窟。”
他的語氣中隱含着些許哀傷,“那也是我自小出生和長大的地方,多扎的人手遍佈其中。”
馬丁內茲上校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說道,“所以沒辦法分辨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洛佩茲中尉計劃在街區周圍埋伏,派眼線混進去,等着岡薩雷斯露面。”
海豹們彼此交換了下眼神,顯然如此被動的計劃並不符合他們的一貫作風。
性格火爆的桑尼·奎因忍不住反駁道,“然後等到不知道什麼人泄露了我們在找他的消息,他就會像多扎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馬丁內茲上校自然站在自己人這邊,“我去年在那裡的一次突襲行動中損失了五個人,洛佩茲中尉的計劃沒問題,我們派眼線盯着岡薩雷斯的據點,你們在德普羅這個火藥桶外面等着。”
“這不可能,我們會進去把他抓出來,他們挑起了這場戰爭,那這場戰爭什麼時候結束就由我們說了算,白房子派遣我們過來是來制裁他們的,而不是在這裡坐等。”
傑森的語氣堅決,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