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被告珠寶店老闆努力偏頭看向自己的辯護律師，卻見對方一臉失望，眼神卻很平靜。
一如神探查克眼神中的平靜。
“我們可以上訴。”
辯護律師面對自己當事人茫然的目光，聳了聳肩，一副自己也不清楚爲什麼這樣，但現實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也只能接受的表情。
他對此也很失望。
畢竟這可是首次戰勝神探查克的無上榮譽啊。
但敗了也就敗了。
他既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而且牢底坐穿的又不是他。
嗯。
很失望，但一點也不絕望。
上訴的確是可以上訴。
但他不覺得結果會有變化。
“怎麼會這樣？”
在自己辯護律師這裡得不到答案的被告珠寶店老闆，忍不住扭頭看向查克，隔空喊話道。
查克看了一眼身邊的艾米·聖地亞哥警探。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會意，表情複雜的走了過來，示意要過來帶走被告珠寶店老闆的法警暫時不要動，拿出手機，將屏幕放在了珠寶店老闆面前，讓他觀看。
珠寶店老闆驚呆了。
卻是一個公交車內的攝像頭拍下來的視頻。
一個非裔乘客要求公交車司機停車，但是被公交車司機以這裡不是停靠點爲由給拒絕了，兩人發生了口角。
非裔乘客熟練的掏出了手槍，在那比劃威脅。
公交車司機一點也不慣着他，直接掏出自己的手槍，擡手就開槍。
非裔乘客不愧是行家裡手，反擊的速度也很快。
兩人就在公交車內上演了最經典的美式居合術。
正宗程度，絕對遠超他和被他追殺滅掉的兩個菜鳥級槍法的持槍劫匪慣犯的菜鳥互啄。
一番經典的美式居合術後，公交車司機手臂中槍，而非裔乘客身中兩槍。
在非裔乘客倉惶逃竄後，公交車司機冷靜的先在車門口站了站，觀察了一下，防止對方殺了回馬槍，然後再追出去又開了一槍。
“他做的是對的，他是在做對的事情！”
被告珠寶店老闆看過全視頻，雖然猜到了或許就是這個視頻影響到了他的判決，但他還是忍不住叫道。
“他的確做的對。”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點頭道：“之後多半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陪審團看到的視角和你的視角是不同的，你只注意着公交車司機屬於合法保護自己的安全。
但陪審團看到的卻是公交車上除了這兩方，還有其餘的幾個乘客，被這番突然爆發的刺激槍戰而嚇個半死。
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想？”
“……”
被告珠寶店老闆目瞪口呆中，眼神絕望的被法警給帶走了。
做的再對也沒用。
他已經可以明白他這個案子鬧得這麼大，陪審團別說之前按照神探查克說的在紐約肯定要判他一個二級謀殺了，如今又冒出這個突發情況，爲了不讓這個案子成爲風向標，讓更多類似的情況發生，他成了犧牲品。
誰讓他反抗了呢？
這個突發案子中，公交車司機是不是也是受到他案子的影響和鼓勵，所以才果斷掏槍反擊的？
不管實際是不是，在陪審團眼中肯定是的。
而如果公交車司機不反抗，公交車內讓陪審團更有代入感的其餘乘客，會被這突發的美式居合術嚇個半死嗎？
什麼？
是非裔乘客先掏槍威脅的？
他掏他的，只要沒人反抗，他也不見得會開槍！
什麼？
公交車司機不敢賭？
那你幹嘛一開始不直接按照非裔乘客要求違規停車？
非要拿我們的命來冒險！
什麼？
一開始違規停車，我們這些乘客會不開心？
我們很大度的，一看到非裔乘客這樣‘友善’的面孔，我們就絕對不敢當面抱怨亂停車浪費我們時間的。
總之陪審團看過這個突發視頻後，立刻就覺得絕對不能讓這個案子造成更加惡劣的影響。
要是所有人都敢反抗了，那還得了！
或許持續一段時間的這種高強度合法反擊，最終會讓犯罪分子有所戒懼，不想死玩不起的從良。
但是這裡面的代價呢？
反正沒人願意當這個代價。
不是他們傻！
也不是他們看不出必須有所犧牲才能徹底扭轉這個越來越高犯罪率的惡性循環。
如果這種行動和犧牲，真的能一以貫之，讓他們知道絕對會有確定性的結果，讓整個紐約的犯罪大大降低，他們也認了。
但是歷史和現實清晰的告訴他們，別傻了！
如果真有人抱着這個想法，那不會成爲公交車司機，而只會成爲牢底坐穿的珠寶店老闆，成爲被犧牲的那個代價，而結果卻根本沒用。
所以他們很精明的壓下神探查克對他們的預判的不爽，選擇了給可憐的想當英雄的珠寶店老闆再上一課。
一堂在公民學習課上絕對不會說出來的，但這纔是自由美利堅現實的公民課！
美式英雄就是罪犯！
漫畫之中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不！！！”
法庭中，只有珠寶店老闆的妻子，依舊在嘶聲痛哭。
“現在你有什麼想法？”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看着這樣的珠寶店老闆妻子，善良的他心裡有些不好受，但是想到剛纔突發的咫尺間的美式居合術決鬥，還是努力移開了目光，眼神銳利的看向查克。
“她頗有姿色，大概率不會被驅逐出美國。”
查克看着痛哭的珠寶店老闆妻子。
“……”
莫妮卡聽到這話，和瑞秋對視一眼，嘴角直抽抽。
好嘛！
這是內涵羅斯的白人至上和大男子主義啊。
“……我問的不是這個！”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雖然不知道羅斯關於朱莉和珠寶店老闆、Tim常不同的表態，但也感受到了這裡面的內涵，無語的提醒道：“我是說那個突發的案子！你有什麼想法？”
“黑吃黑。”
查克耿直道。
“……”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血壓又往上涌了。
“查克，說正事呢。”
非裔助理檢察官苦笑道。
查克的話有很明顯的種族歧視的意思，但身爲非裔，他卻沒有感覺到那麼被冒犯的感覺。
因爲他聽出了查克這句話真正的內涵。
那就是如果公交車司機不同樣是非裔，而是白人，或者其他族裔，那麼局面會怎麼樣？
肯定會被第一時間逮捕起訴。
不然的話肯定會有一波熱鬧的遊行示威活動了，而且不會那麼平和非暴力。
正因爲公交車司機同樣是非裔，纔不會有這些政治壓力，才能讓他們這些法律人更好的單純從法律角度考慮問題，覺得公交車司機問題不大。
應該不會被起訴。
不過公交車司機大概率會被公交公司解僱。
因爲公交車司機畢竟不是警察，沒有警察工會那麼強大的組織後盾，所以就算非裔乘客沒死，公交車司機也沒有帶薪休假的美事。
“有槍可以爲所欲爲。”
查克見非裔助理檢察官這樣看着自己，於是也配合的換了一個說法。
“你胡說什麼啊！”
血壓升高的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聽不下去了。
“非裔乘客要求停車下車，我就問一句，最後他有沒有得到他想要的？”
查克平靜的看向本·斯通。
“……”
執行助理檢察官本·斯通被查克這個角度的解讀給閃了腰，很想吐槽，卻又不知道從何處吐槽。
的確！
雖然非裔乘客身中兩槍，但的確如他所願，成功在非停靠車站停車下車了。
某種程度上，這算不算是有槍就可以爲所欲爲呢？
這個笑話和黑吃黑一樣，都太地獄了一點。
他耳中再次傳來珠寶店老闆妻子的哭聲，想到珠寶店老闆被判有罪後那茫然又絕望的眼神，想到查克說的黑吃黑和有槍可以爲所欲爲，一個念頭控制不住的閃過他的腦海。
來自希臘的珠寶店老闆，雖然因爲當初在愛情海灘常年日照充足，造成皮膚偏黑，但畢竟還是不夠黑啊……
非裔助理檢察官深怕自己的搭檔和上司被查克又氣個好歹，趕緊伸手拉着他離開了。
案子已經進行到這一步，就算結束了。
是非對錯，已經不重要了。
沒必要再爲這種事情鬧得彼此不愉快。
“這也太嚇人了。”
目送兩人離開，瑞秋摸着自己的臉蛋，後怕驚懼道：“原本以爲打的士遇到暴力紐約女就已經很可怕了，但和這個一言不合就開槍的暴躁司機一比，暴力紐約女還算是平和的了。”
“你打的士被打過？”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聽到這話，好笑道。
“是啊。”
瑞秋一說起那件事就來氣：“什麼時候我像莫妮卡那麼厲害，我一定要打回去！”
“別冤冤相報何時了了！”
莫妮卡沒好氣道：“難道你就不怕反抗着反抗着，她不打你了，直接掏槍了？”
“該死的！”
瑞秋一想也是，只能恨恨的罵道：“看來我是報不了仇了。”
隨後擔心道：“搞得現在我都不敢坐的士和公交、地鐵了，太可怕了。”
“你可以買輛車自己開啊。”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看着瑞秋絕美的臉蛋和高檔的裝扮，不覺得她買不起車。
“我沒錢啊。”
瑞秋雙手一攤：“我將我爸爸給的信用卡剪了，發誓自力更生，不讓他再稱呼我爲小姑娘，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
我現在的工作連我自己都養不起，哪裡支付的起買車啊！”
“沒事，我可以送你！”
莫妮卡摟着瑞秋道。
“得了吧。”
瑞秋搖頭道：“你平時那麼忙，光是佩吉一個，就夠你忙了，家裡的清潔等等工作，幾乎佔據了你絕大部分時間，你哪有時間經常送我，還是要買輛車。”
“你有錢！”
查克見她苦惱，提醒道。
“我有錢？”
瑞秋一愣，看了過來：“我哪來的錢？”
“你可以申請沃爾夫長期戰略科研合作伙伴獎。”
查克平靜道：“雖然你的等級過低，暫時只能申請最低級的1級沃爾夫夥伴獎，但是獎金足以支付你買車、養車、停車、開車的一系列費用。”
“什麼？！”
瑞秋驚喜的叫道：“還有這個獎？”
“當然。”
查克面無表情道：“連錢德勒和MAX他們當兼職助理都能拿工資，你不會覺得經過嚴格選拔，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才能入選的沃爾夫長期戰略科研合作伙伴，不配拿一份獎金吧？”
“配！太配了！”
瑞秋想着之前被莫妮卡一大早拽着起來去晨跑的心酸，再想想要是不走後門必須完成的那一系列都能去參加職業競賽的德智體美勞的各項指標。
又想想就算感謝羅斯的助力，讓她有機會走了後門，成功上車。
但也不全是幸福，也有心酸和痛苦，她立刻就覺得這個沃爾夫夥伴獎太合適，她太配了！
“查克，這……”
莫妮卡哭笑不得。
和瑞秋不同，她立刻就猜到這什麼沃爾夫夥伴獎，肯定是查克見瑞秋實在擔心坐公共交通不安全又沒錢買車、養車、停車、開車，所以才現編造出來的。
對此她有心勸瑞秋放棄。
畢竟在她看來，她和查克是自由雙向選擇的，拿錢算怎麼回事？
艾米·聖地亞哥警探表情也有些古怪，她畢竟是警察，聽到這話，更加敏感，想笑又不敢笑，所以立刻撇過頭去，控制了一下表情，然後趕緊告辭離開了。
“怎麼了？”
瑞秋見愛斯基摩姐妹的閨蜜這個反應，有些驚訝，隨後在莫妮卡使眼色之下，也反應過來，遲疑的看向查克：“呃，這個好像的確有點不合適哦……我沒要我爸爸的錢，要你的錢，這要是被羅斯他們知道了……”
“你可以不申請。”
查克也沒有勸。
反正獎金就在那裡，願意申請的就申請，不願意他也不勉強。
“莫妮卡……”
瑞秋頓時俏臉一垮，她是巴不得查克幫她做決定的。
她當初逃婚後被羅斯他們鼓動，一衝動之下剪掉了她爸爸給她的各種信用卡，就爲了她爸爸不再喊她小姑娘。
但其實她早就後悔了。
只可惜被她爸爸反手架在那裡，說什麼她是他的驕傲，逢人就拿她自力更生來說嘴，還說她是格林三千金中的榜樣，搞得她想反悔都做不到。
如今好不容易查克給她提供獎金，這最低級的獎金就夠買車、養車、停車、開車了，這再往上獎金還得了。
關鍵她拿這筆錢，也完全問心無愧啊！
嗯。
就和她拿她爸爸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