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後的太子府,四處都是靜謐一片。
而東邊的偏亭卻是另外一幅景象。
“滾,你給我滾,你就是想要害死我,寒玉素,你就是想要害死本太子,你給我滾!!”
巨大的聲響從大殿之上傳來,衣衫不整的即墨傾披頭散髮,怒瞪着立在他一尺之遠的寒玉素,將手中的香爐狠狠的向着她砸了過去。
砰!!!
寒玉素一閃,那香爐直接砸在了門上,碎成了碎片。
整個大殿之中菸灰繚繞,格外嗆人。
寒玉素本來就冷意重重的面上更是多了幾分滲人的寒意,瞪着形容枯槁卻不斷折騰着自己發瘋的即墨傾,她眼中多的是不耐煩:“即墨傾,本宮告訴你,你要是在裝瘋,我便將你的雙手雙腳剁下來喂狗!!!”
高聲的呵斥不僅沒有震懾到即墨傾,卻叫他愈發的狂躁了起來。
“寒玉素,你這個賤人,你不給我大煙,我要叫母后殺了你,殺了你!!”
即墨傾想要上前將寒玉素抓住,去不了剛邁出兩步便扯動了套在自己身上的鐵鏈子,還未走出幾步便不能再走了,因爲毒癮犯了,他渾身上下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着五臟六腑,從身子裡面透露出來的飢餓與渴叫他雙眼泛着綠光。
就像命不久矣的人在垂死掙扎一般,他得不到毒品,就像死了一百遍一般的難受着。
“即墨傾,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麼?母后爲何要將我立爲你的側妃,就算你不喜歡我,就算你的正妃是郡主又如何,我,寒玉素,照樣可以在你的太子府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爲什麼麼?那我今天就告訴你。”
說罷,寒玉素冷笑着走到即墨傾身邊,一雙眼睛帶着嗜血的殘忍。
在毒品的腐蝕下,即墨傾已經失去了常人的意識,但是在對視上寒玉素這樣一雙眸子的時候,雙腳卻反射性的不住往後退着。
“你,你要幹什麼?”
“我幹什麼?即墨傾,我現在想幹什麼不是易如反掌?你不是一直在跟母后說嗎?我出身卑微,根本配不上你,你現在看看你在自己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又有什麼資格說我配不上你呢?”寒玉素的匕首在手中握緊,一點一點的靠近恍若受驚的小鹿一般往角落裡奔去的即墨傾,見到他被自己腰上的鐵鏈套住怎麼跑也跑不遠,嘴角不禁抹上了一絲快意。
“寒玉素,你,你不可以殺我,母后若是見到我少了一根汗毛,定會殺了你的。”
即墨傾跑不動了,巨大的恐懼遍佈着他的全身,硬是生生的將他的毒癮逼退了幾分。
這個寒玉素有多瘋狂他是知道的,曾經因爲自己府上的丫鬟一句話不對就被她凌遲處死了,這麼久她在太子府上稱王稱霸,殺了不計其數的人,因爲趙皇后一直對她寵愛有加,她更是對諸葛熙打打罵罵。而他本就花天酒地慣了的,對家裡的女人根本就不關心,她愛怎樣就怎樣,沒想今日她竟然想對自己動手。
“殺我?母后如今怎麼捨得殺我?你這個兒子已經是個不中用的了,若是我這個太子妃再不替她出謀劃策,那皇位如何能搶到手呢?”
寒玉素的臉一寸寸的逼近,手中的匕首與即墨傾的脖子只有一指的距離的時候,突然停住。
“你,你說什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母后是不會的。”
什麼皇位,什麼出謀劃策,他是太子,是這個西城以後的皇,便是不去爭那也是不爭的事實,而這些還需要趙皇后去搶什麼?
“我倒是忘了,你這個蠢,又這樣不成器,母后怎麼會將那些事情告訴你呢?罷了罷了,即墨傾,你與那些男人一樣,沉迷女色,你不是喜歡邀月樓中的那些鶯鶯燕燕麼?昨夜我就一把火燒了那邀月樓,你的鶯鶯燕燕們如今怕是在地下等你了呢,還有,你不是一隻很想得到柯七葉麼?那我就告訴你,柯七葉馬上也會死在我的手上了,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玩兒?恩?”
“瘋子,寒玉素,你這個瘋子!!”
“瘋子?即墨染,你不要忘了,我是怎麼走到如今的地步的,是你,是母后,你們逼我的。”她原本也可以過無憂無慮的生活,原本的生活便不是這樣子的。
想到此,寒玉素的眼中露出了凌厲的光,那些恨,恨不能將眼前的人撕碎,但是她知道,現在還不行。
目光一轉,空着的手飛快從懷中抽出了一根銀針急速插入即墨染額頭上,即墨染還來不及呼喊,便覺得額頭上一痛,頓時陷入了昏迷。
“這是你們欠我的,哼!”
銀針抽出,即墨染倒地,她冷笑轉身。
“你。”她在大殿門口站住腳步,望向自己身邊的丫鬟,頓了一頓,道,“去將神醫請出來,就說,太子殿下解毒未成功,讓他把脈。”
話音落下,那穿着素色麻衣的丫鬟低頭應下,在沒人看見的角落,她眼中飛快閃過一絲驚喜。
隨着幾人走遠,兩抹身影才從一邊的偏亭之中走入大殿。
一黃一藍兩道身影,正是諸葛熙與諸葛華陽。
諸葛熙緩步走向倒在地上的即墨傾身邊,沉眸看着,那深似大海的眼中不見一絲情緒。
即墨傾,西皇的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地位上的寵兒,看看如今成了什麼模樣,因爲沒有毒品,久不能進食,他已經廋得沒有一絲人樣了,如今躺在地上,就連那衣服都不能撐起來。
“你在心疼他?”
諸葛華陽走上前,斂眸沉聲道。
心疼,諸葛熙冷冷勾了勾脣:“我以爲寒玉素會殺了他。”但她卻沒有,她只是用銀針刺入他的天靈穴,封鎖了他的記憶心智,如今這個即墨傾就算是再醒來也是一個傻子了。
不得不說,這比殺了他有趣。
“現在殺了他還爲時過早。”
諸葛華陽挑眉看着即墨傾,眼中不帶一絲情緒,“現在不是關注一個傻子的時候。”
“你是說陝北的事情?”
諸葛熙起身,看着諸葛華陽。
他面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靜謐沉寂的五官卻叫她心中一沉,這個弟弟,從自己將他從池塘裡救出來之後,似乎就變了。
他一點點的變化,似乎在向着不受自己控制的軌跡上發展,叫她心中閃過一絲不安。
“你有何看法?”
低聲詢問,她壓下了情緒之中的懷疑。
“暫時還沒有,所以才詢問大姐,求大姐解惑。”
諸葛華陽恰到好處的笑着,謙謙笑容之下,諸葛熙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還知道叫自己做主,看來也逃不了自己的控制。
她淡淡一笑,回眸掃視了一眼即墨傾,道:“因爲此事,父親早就叫軍師送了信來,今晚去上書房,你便照着信上的方法提出自己的策略便可,那法子我已看過,確實是解決旱災的良方。”
“大姐說了算。”
跟在心滿意足的諸葛熙身後離開,諸葛華陽的面上飛逝過一抹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