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便看見陸離也在火堆旁,而他明顯不受男人們的歡迎,倒是許多姑娘圍在他身側,頻頻向他送秋波。
顧連州頓足在六七丈遠的地方,不再向前。
看來陸離是真的解開心結了,若是在以往,非不得已,他絕不會往人多的地方去,尤其石城原本還是屬於北魏的領地。
這裡的人們從前也都敬仰着這位鐵血將軍,同樣,石城被攻下後,他們多少也會鄙夷他降雍,雖然他們現在歸於大雍後,比以往的日子更好過了些。
“咦?那個人......”陸離身側有個嬌嬌眼睛不眨的盯着顧連州的方向,喃喃自語,“莫不是仙人臨塵了?”
她的聲音並不大,可是那般癡迷的神情,令衆人好奇的循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在兩丈遠處,夜色漸濃,並不能看清他的容貌,只能看見一個挺拔的身姿立於一株枯樹之側,沉靜內斂,蒼青色大氅被風吹的獵獵作響,他站在那裡便如清風朗月般,不知不覺吸引着目光,令人深陷。
顧連州便是這樣,他身上有種沉靜卻光華的氣質,即便看不見容貌,卻依舊令人覺得,他是個俊美無匹的男人。
“好個英偉男子”一聲嬌柔的輕嘆,將衆人神智拉回不少。
說話的這名嬌嬌一襲廣袖柳黃色深衣,勾勒出妖嬈嫵媚的曲線,她面上覆着輕紗,一雙翦水秋瞳始終帶着盈盈水意,目光流轉之間數不盡的風情,如此媚色,然她的舉止卻是端莊合宜,並不似風塵女子的煙視媚行。
“靜女”火堆旁的少女飛快的向她拋過來,悄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靜女某種盡是羞澀,卻點了點頭,舉步朝顧連州走去。
那少女蹦蹦跳跳的返回火堆,其餘嬌嬌急急問道,“怡女,你與她說了什麼?”
少女咯咯笑道,“那等俊美的丈夫,自是要瞅瞅,可是我怕我等姿色污了他眼,便教靜女去喚他過來一起玩耍”
“噫,淩氏的靜女可是北疆一帶最美的嬌嬌了,讓她去相邀,卻也勉強合襯。”這嬌嬌話中並無多少嫉妒的意思,在她看來,顧連州是天上的神仙,靜女縱使再美,也比不上他。
而她這話,顯然搏得了多數人的贊同。
靜女心如鹿撞,她今日經過刻意打扮,本是衝着陸離來的,沒想到,竟然遇見一個比陸離還要俊的男子,只是不知他的身份如何......
希望不是太低微,否則恐怕族中不會允了婚事......
靜女想着想着,陡然醒過神來,頓時羞紅了臉,連人還爲瞧清楚,她怎麼會忽然想到這種事
思索間,卻已經走到了顧連州面前,不知爲何,她只是垂頭看着他的衣角,便心慌意亂,“公子......我,我們在慶祝戰事告捷,大夥慕公子姿容高華,想,想,想請公子......”
靜女實在厭惡自己這般慌亂,她見過的男子甚多,其中不乏俊美者,以往均能夠坦然處之,今日卻爲何不行
等了一會兒,沒有人答話,靜女一咬牙,擡起頭來。
入眼的是一張俊美無鑄的淡漠容顏。
頃刻間靜女想好的說辭全部都忘記了,只癡癡的看着他,她從未見過如此魅人心魄的俊美男子,她一直被奉爲北疆最美的嬌嬌,也一直以自己的容貌爲傲,然而此刻站在這人面前,她面上覆着的輕紗便如笑話一般。
顧連州並未聽見她的話,而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
再無哪個女子看見他,卻只是慌慌張張的忙着系衣帶,也無哪個女子看他張的好,便立刻親上來。
顧連州輕笑一聲,想來,她那時借他救急,又是一個一箭雙鵰之計吧。
靜女被他這個笑容晃的失神,便是這一笑間,心和魂全都失了。
“公子?”方無看不下去了,他家公子竟然對着一個美人,神思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顧連州回過神來,輕咳一聲,清貴的聲音道,“回吧。”
北疆天氣已經十分寒冷了,顧連州說話的時候,脣中逸散出淡淡霧氣,在夜色中飄散,使得他那菱形的脣越發誘人。
“公子”靜女急喚了一聲。
顧連州頓住腳步,似是才發現身邊竟然有個女子,他暗暗斂起心神,方纔竟然走神到了六識皆空的地步,這可是二十幾年頭一次啊
“何事?”顧連州轉向方無。
方無道,“這位**代衆人前來請公子去那邊一起慶祝。”
“請**轉達在下的謝意,在下倦了,先行回去休息。”顧連州從小便在衆人癡迷的目光中長大,實在厭煩被人觀賞,他方纔也只是打算遠遠看一會兒便罷了,“方無,你去代我向諸位致歉。”
“公子.......”靜女聲音極小,她直覺,眼前這個人並不會因爲她的哀求挽留而頓步。
顧連州朝她微微頷首以示禮節,他雖然向來淡漠,但是該有的禮節一樣也不會少,甚至比任何人都做的周全。
他獨自轉身走入更深的夜幕之中,遠處的軍營裡火把的光亮,隱約映出清俊挺拔的身影。
“嬌嬌,請。”方無很禮貌的提醒了一下,這個看直了眼的女子。
靜女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方無,眉眼之間浮起和善的笑意,“勞煩您了。”
方無回以笑意,神態卻更加恭謹,“**客氣了。”
廣袖衣裙庶民是沒有資格穿的,靜女的打扮一看便知道是貴女。
方無心中清楚的很,她如此對待一個奴僕,不過是衝着公子罷了,尚京城中對他態度謙和的貴女不在少數,甚至連公主們見了他也都會搭上兩句話,自是見怪不怪了。
顧連州返回自己的營帳,侍衛進來幫他解下大氅,問道,“先生,可需熱水?”
顧連州的職位是軍師,軍中將士多是如此喚他。
“嗯,稍後等方無返回後,再擡水進來。”顧連州在幾前坐下。
那侍衛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顧連州擡手欲取一本書來看,頓了一下,還是拿了那本白蘇所著的《百戰奇略》。
他是出了名的過目不忘,但此書已看過好幾遍,卻依舊不自覺的拿了它。
翻開書頁,忽然想起袖子中還有一封書信,便取了出來,又讀了一遍,脣角漾開一絲他自己根本不曾意識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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