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月在侍女的服侍下穿好衣裳,收拾停當後離開後宅。
她設計了新的風橐,遠比在青城那個還要好,不過她到現在還沒有拿到當初司空琰緋承諾過她的“一諾”憑證,所以她打定主意,不管怎樣都要在風橐設計好後把那個拿到手。
那可是相當於她的護身符,關鍵時能保命的。
出府去了趟仲然公處,等回來時已過了晌午時分。
才進了院子,遠遠的便見迎面走來四名美麗的侍女,司空琰緋這裡也有侍女,姿色也都不差,但她們平日鮮有打扮的如此明豔。
這四個侍女嘻笑着走過來,還不住的對着周圍指指點點。
“等公主進府後便住在這裡吧。”她們指的正是晗月住的屋子。
晗月停住腳步,遠遠的看着這一幕。
屋裡的侍女上前阻攔,“此處是月夫人的住處。”
那四名侍女伸手推開阻攔她們的人,嗤笑道,“不過是個姬妾罷了,我們主子可是公主!”
她們指揮身邊侍從開始往屋裡搬東西,並把晗月的東西丟出來。
晗月站在那裡冷冷的看着,直到她們把幾塊竹板丟出來時,晗月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一絲微光。
跟在晗月身後的四名護衛覺察到不妥,上前低低道:“月夫人,爲何不去阻止她們,您是大王的寵妾,就算她是公主也應慎之。”
蒲陽公主嫁過來也不是當主母的,說白了她跟晗月的身份也差不到哪去,都是司空琰緋的姬妾罷了。
晗月微微一笑,“就算同爲姬妾,她的身份卻是公主,我身後無人可依。”
護衛沉默了。
沒有家族爲依靠的婦人,唯一能依靠的便只有主人的寵愛了。
四名侍女正忙的不亦樂乎,忽地看到晗月站在院中,四人微微一愣,續而走上前來。
“這位姐姐可是月夫人?”
晗月面上含笑,向後退了半步,柔聲道:“正是。”
四名侍女見狀更是得意,笑聲爽朗,“此處風光正好適合我家公主,煩請月夫人另尋它處住吧。”
晗月看着她們身後不斷被丟出屋子的各種物件,那竹板被丟在地上又被東西砸在底下。
“你們告之大王了麼?”晗月突然張口問了句。
四名侍女先是一愣,而後咯咯笑了起來,“後宅之事何需詢問大王,公主喜歡住在哪就是哪了。”
晗月看向她們,目光中的笑意漸漸淡了,“也就是說,你們行事未得大王允許了?”
四名侍女眨着美麗的大眼睛看着她,表情帶着嘲諷,“我們主子可是公主呢。”這是赤裸裸的炫耀。
晗月給她們的感覺是卑微的,是見了身爲奴兒的她們也會面上帶笑的膽小婦人,她身後又無家族支持,她們怎麼會懼怕於她。
晗月寬袖突然一甩,高聲喝道:“來人!”
立於她身後的四名護衛齊齊應聲:“在。”
四名侍女這才注意到那些護衛竟晗月帶來的。
通常姬妾出行身邊是不會有護衛隨行的,若是有護衛隨行,那便是深得主子恩寵的婦人了。
眼下晗月的身邊竟有四名護衛,就是說在司空琰緋的眼裡,她的身份等同於那些賢士……這怎麼可能!
在侍女們錯愕的目光中,晗月揚聲斥道:“把她們丟出去!”
護衛上前,一人扯住一個侍女,不顧她們驚慌失措的叫喊,全都丟到了院門外。
這是真正義意上的“丟出去”,大頭衝下的載到泥地裡。
四人狼狽不堪的趴在那裡,全都矇住了。
“你……你怎麼敢……”她們不敢相信,一個沒有根基的姬妾竟敢命人如此羞辱公主身邊的人。
晗月緩步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們,神色冷清,一如那些貴人藐視賤民的眼神。
“沒得大王之命也敢造次,給我滾出去!”她冷冷道。
四人摔的亂了頭髮,臉上盡是泥,相互攙扶着站起來,哭哭啼啼的向後退,“你……你休要張狂,等我們稟明大王,要你好看!”
四人一路哭着離去。
晗月看着散落了一院子的東西,慢慢俯身蹲下來,拾起她精心刻制了幾日的竹板。
竹板已經被人摔的散了架,有幾塊被重物壓在下面,她怎麼也弄不出來。
護衛想要上前幫忙,晗月卻拒了。
“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侍會。”她頭也不擡道。
衆人相互對視一眼,只好退了下去。
晗月垂首蹲在那兒,耳朵卻豎起來聽着身後的動靜。
那幾個護衛是司空琰緋派給她的,說是爲了保護她,其實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爲了監視她,他們定會去把剛纔發生的事告訴司空琰緋。
果然,還沒到一柱香的時間,司空琰緋就得了消息。
蒲陽公主的四名侍女也找上門來,跪在他跟前哭哭啼啼,說晗月藐視公主,粗魯無禮。
“月……現在何處?”司空琰緋揉着眉心。
“還在院子裡。”護衛稟道,“夫人很傷心,屋裡東西都被砸壞了,她在院子裡哭呢。”
哭?
司空琰緋擡頭看了一眼那名護衛。
護衛以爲司空琰緋不信他的話,於是補了句,“夫人抱着幾塊竹板蹲在院中垂淚。”
司空琰緋一聽見竹板幾個字立即站起身來。
“大王,您定要嚴懲月夫人,爲我家公主正名,她乃金貴之身,怎麼能被一賤民所欺。”她們是公主身邊的近侍,欺負了她們就相當於打了公主的臉。
司空琰緋本已走到門口,聽到這話於是停下腳步,回頭瞟了她們一眼。
這一眼看似漫不經心,但卻帶着十成的殺氣。
四名侍女嚇的全都噤了聲。
“你們既已稱她爲夫人,就當知她乃孤之寵妾。”司空琰緋緩緩擡手撫過一名侍女的側臉,在旁人看來這本是一個極其曖昧的動作,但是由司空琰緋做來卻讓人不寒而慄。
“你們身爲公主近侍,卻這般不懂規矩,若是放你們回去難免給公主丟臉,不如去了吧。”
他話音剛落,守於門口的護衛便拔出劍來,指向她們。
四名侍女驚駭的瞪大了眼睛。
“我……我們乃是公主的人……”
那些護衛纔不管她們是誰的人,大王要殺,他們便是大王的劍,哪管所屠之人是誰。
司空琰緋大步邁出門去,只留下身後女子絕望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