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中。
皖太子眼巴巴盼着宮裡來人救駕,但是一直等到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卻仍然沒有盼來他想等的救兵。
遊俠們直接紮營在城外,每日都在城下大說大笑,喝酒吃肉,好不熱鬧。
皖太子讓人將城裡搜了個遍,能吃的東西還真找到一些,不過卻不是他能吃得下的。
讓他吃那個……他覺得還不如讓他死了。
“拿走!”他怒衝衝摔了手下遞上來的那些黑乎乎的吃食。
城下游俠們一陣鬨笑。
“太子還是個挑食的。”
“都要餓死了還要什麼面子?”
“你不懂,他那叫金貴,就是餓死了也不會吃那些東西的。”
皖太子看着城下,氣的渾身發抖,“那個妖婦呢,讓她來見我!”
遊俠們鬨笑着他,不過還是有人找了晗月過來。
晗月擡頭看了看城上的太子,笑眼彎彎。
太子強壓下心中怒火,“你說,要如何才能放了我。”
晗月歪着頭,似乎在認真考慮他的提議。
“只要你放了我,待我回宮之後可以饒恕爾之罪。”太子厲聲道。
此言一落,所有人全都大笑起來。
“饒恕我等之罪?他還真拿自己當個人物。”
“月夫人,他是把腦袋餓壞了,您無需理會。”
晗月也在笑,但是看向太子的目光裡卻帶着嘲諷。
“捱餓的滋味如何?”她問道,“你怕是還不知道吧,皖皇不會派人來救你了。”
太子眸光一縮,“你說什麼?”
“我派人將你的腰牌送進了宮裡,一半送給了皖皇,一半送給了皇后……聽說皇后在見到沾了血的半塊腰牌後,經受不住打擊,已然自縊身亡了,皖皇也一病不起,如今就連寢殿都出不去……”
太子整顆心都像是在油裡煎着似的,他兩手緊緊扣着城牆的磚石。
他是皖國的太子,未來的皇帝,可是現在,他卻像一個玩物一樣被這些人愚弄。
“你們會後悔的……”
晗月淡淡一笑,站在她身邊的牙突然揚起手裡的弓箭,一支利箭“咻”地射向城頭。
還沒等太子反應過來,那支箭已然深深刺進他的肩頭。
周圍太子的手下見狀大驚,正想上前攙扶,忽見那支箭尾繫着一根長繩。
繩子驟然繃緊,太子肩頭劇痛,身子跟着一個趔趄,直接摔下了城頭。
“太子!”
太子手下涌上前來救時已然遲了。
太子重重地摔到了城下。
肩頭的箭傷鑽心的疼,太子躺在地上半天起不來身,骨頭就像摔散了架似的。
周圍聚着的遊俠慢慢地圍上來,俯視着他,臉上帶着朝笑或是譏諷的表情。
就在這時,人羣向兩側閃開些,晗月走過來,一襲深衣,雍容典雅,她低頭看了看太子,妖媚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
太子吞了口唾液,強行壓抑住心裡的恐懼。
這些人的模樣就好像要撕碎他一樣。
“月夫人……”太子的聲音在發抖,“有話可以……好好說……”
晗月一笑,“我不覺得有什麼話可以與你說。”
“之前的事,是我做的過份了些……不過我也是沒有法子,你若放過我這回,以後我定然不會再尋你的麻煩。”
他眼巴巴瞅着晗月,那些遊俠們臉上的獰笑令他不寒而慄。
“放過你這回?”晗月詫異的打量着他。
太子拼命點頭。
晗月嫣然一笑,美眸裡迸出的光華霎時間幾乎令天地失色,就連太子也不禁跟着微微失神。
“當年,你有沒有想過,要放司空琰緋一馬?”她一字一句,“你有沒有想過手下留情?”
太子僵住了。
“你如今受到的這些,連當初司空琰緋所受的一半都不及。”晗月緩緩退後,遊俠們涌上前來,像潮水似的將太子圍在當中。
他再也看不到晗月的身影,但是仍然能夠聽到她的聲音:“就請諸位好生照應着他。”
太子驚恐的瞪着眼睛,然而他已退無可退。
遊俠們眯縫着眼睛,“想抓我們月夫人?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
“太子?屁!連半個蛋都生不出來的貨色!”
太子整個心都縮在一起,他倉皇站起來想要後退。
有人從後面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脖子,向下猛地一按。
太子眼前一黑,他的腦袋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
胳膊處傳來一陣劇痛,似乎有人扭住了他的手臂,他拼力轉過頭想去看是誰抓住了他,可是他擡起頭時卻正對上一把雪亮的劍刃。
“你……你們要做什麼……”太子睜大的眼睛裡倒映出用力揮下的劍刃,一道血光飛濺起來,與之一同飛起來的還有他的右臂。
太子驚訝的看向他斷掉的手臂。
他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有人上前將他斷掉的手臂撿起來,“這個拿來送給皖皇做大禮正好。”
遊俠們鬨笑着,持劍砍了太子的那名遊俠還用舌頭舔了舔帶血的劍刃。
完了,全都完了……
太子的心裡涼了個透。
落在這些遊俠的手裡,絕對會比死還要令人恐懼。
“給他止血。”不知誰說了句,“這麼快就死了的話未免也太不盡興了。”
一名遊俠端來了一隻陶碗,直接將碗裡的東西倒在了太子的傷口上面。
“啊!”太子像殺豬般的叫了起來,這種疼比剛纔被人砍斷手臂的疼還要可怕,傷口就像是要燒起來似的,鑽入骨髓……
他在地上翻滾着,就像一條被人扔到岸上的魚。
“叫什麼,這可是鹽,金貴着呢,以前沒有跟着月夫人的商隊時,我們連鹽都吃不起呢,你叫喚什麼?”
晗月站在遠處,聽着太子不斷髮出悽慘的叫聲,吩咐牙,“你親自跑一趟,將太子的斷臂送到大王那裡。”
“是。”牙安將斷臂裝進了木盒裡。
晚些時,司空琰緋在宮裡收到了牙送來的木盒。
“回去告訴她,將此事交給孤安排便是。”他看了木盒裡的東西后,淡淡道。
他是怕弄髒了她的手。
牙拱手道:“夫人說了,此事由她來辦最適合。”
他是皖室皇族的人,她不想讓他擔了弒殺族人的罪名。
“夫人說了,大王只管放心處理宮裡的事,她會與肚子裡的孩子等着您接她入宮的那一日。”
司空琰緋脣角彎了彎,眸光漸暖:“知道了,你回去吧,好生照顧好她,切莫出了差錯。”
牙行了禮後便離去了。
司空琰緋食指敲打着木盒的蓋子,星眸內的暖意散去了,他拿起木盒向着皖皇寢殿走去,幽深眼眸宛如無底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