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琰緋當天將她送回住地後便離開了,就算時間倉促,但他們還是在第二天準時離開了青城。
一萬人馬護送着晗月的馬車與嫁妝的車隊,浩浩蕩蕩從城中駛過。
晗月悄悄掀起車簾一角往外看去,只見街邊聚滿了前來看熱鬧的百姓,青城城主的車駕也隨着他們的隊伍一直將他們送到城外。
赤狄帶着手底下數千名遊俠在城外迎接,那些性格爽快的漢子們打着呼哨,騎着駿馬在車隊周圍呼嘯而過,時不時有人向車內丟來花枝及水果等物。
青城送行的隊伍一直送出五十里外才回去,赤狄則帶着部分遊俠繼續隨隊伍前進。
傍晚時分,隊伍臨時駐紮。
主帳纔剛剛支好司空琰緋便帶着手下衆將進來議事。
“宮裡有消息了。”有人遞上一塊細絹,絹布上寫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司空琰緋低頭看着,從他臉上根本令人猜不出他的心裡在想什麼。
“消息可準確?”
“絕無差錯。”手下道,“皖太子差了心腹手下,帶着賀禮已經在路上了。”
“賀禮?”司空琰緋冷笑,太子會送他的大婚賀禮,他可不敢要。
“丹陽城那邊可有準備妥當?”司空琰緋問。
“都已齊備,只待夫人入城便可到宗廟舉行大婚之禮。”
司空琰緋沉吟片刻,“那些繁複的規矩能減便減,這一次孤不想夜長夢多。”
“是。”
司空琰緋又與衆將吩咐了些事情,這才離開帳篷去查看隊伍的安置情況。
遠遠的,司空琰緋看到坐在車轅上與一夥遊俠說說笑笑的晗月。
一邊站着的幾個護衛臉上有些不以爲然:身爲丹陽王未來的正室夫人,怎能跟這些低賤的人說說笑笑。
晗月纔不會管別人的眼光。
赤狄這時走過來,不知低頭與晗月說了句什麼,晗月先是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然後掩脣而笑。
司空琰緋微微蹙眉。
衆遊俠也全都跟着笑起來。
“大王。”晗月身後的護衛故意提高了聲音,恭敬施禮。
赤狄等人擡頭看到司空琰緋走過來,略微收斂了些。
“大哥,你們再說啊。”晗月卻像沒有注意到司空琰緋不悅的臉色似的,“好有趣,我都不知道原來發生過這樣的事呢。”她咯咯笑着,伸手去扯赤狄的衣袖。
司空琰緋瞥了眼晗月的手。
赤狄無奈的笑了笑,“下次吧,我們先回去了。”他們送出了這麼遠,總是要回青城去的。
晗月驚訝道:“大哥不來丹陽城麼?”
“以後會有機會的。”赤狄說着從懷裡掏出一隻玉鐲子,“我們都是些粗人,也不知該送些什麼,這東西你先收着吧。”
晗月將鐲子接過去,笑的歡快,“多謝大哥。”
司空琰緋來到晗月面前,眼睜睜看着她把那鐲子戴在了手腕上,心中不由腹誹:就是在聽說他要娶她的時候,她也沒笑的這麼歡快過。
赤狄等人最後向司空琰緋拱手施禮,然後退開。
晗月站在馬車上,遠遠看着數百匹駿馬嘶鳴着離開他們的營地,漸漸駛遠了。
“早就看不見了,還站着做甚?”司空琰緋敲了敲車轅,“下來。”
晗月聞言這才低下頭,見司空琰緋站在那兒擡頭看着她。
“我與義兄他們說話,你不開心?”晗月故意俯視着他。
司空琰緋表情一滯,冷冷吐出兩字:“幼稚。”
晗月也不惱,笑着彎起嘴角,“那你做什麼黑着臉,我可是膽小的很,你這樣子會嚇壞我的。”
司空琰緋嘴角扯了扯。
晗月咯咯的笑起來,“你明明就是在吃我義兄他們的醋。”
司空琰緋不屑的瞪了她一眼,轉過身去不再理她。
他剛背過身去,誰知晗月突然張開手臂從馬車上撲下來,司空琰緋身子這時已經轉了過去,不過他的餘光卻是看見了,想再回身接她已是遲了。
晗月就像只青蛙似的掛在了他的背上。
爲了防止自己掉下去,兩條小腿還不雅的亂蹬着。
“做什麼!”司空琰緋呵斥道,“快下去。”
“不下!”晗月賴皮的從後面鎖住他的脖子。
周圍護衛暗暗嘆息。
他們大王的地位好像越來越低了。
用過晚膳後,營地裡安靜下來,除了巡邏的士卒外,營中只能見到篝火在夜風中晃動。
司空琰緋披着黑袍坐在帳中,他頭上沒有束冠,披着一頭墨發,光滑如緞。
“再往前走,便遇城池了。”一名將領道,“屬下已派人去打探過,他們已備好了賀禮,到時要請大王入城。”
“不可入城!”沒等司空琰緋發話,其他幾名將領搶先開口道。
司空琰緋點了點頭,“沒錯,不可入城。”
“可是這一路下來,要遇到不少城池,大王總不好全都推拒了吧。”有人苦了臉,“太子正愁尋不到藉口爲難大王呢,這樣一來豈不是讓人抓了把柄?”
好端端的,連城都不入,總是難免會傳出閒言。
在衆人的議論中,司空琰緋陷入了沉默。
修長的食指敲打着膝蓋,一下,兩下……
帳篷內氣氛有些沉悶。
突然,司空琰緋手指的動作停了。
“你們先回去,只留兩位主將,還有……將護衛統領找來。”
衆人領命,無關的將領先退了出去,不一會功夫護衛統領進了帳篷。
司空琰緋幽幽道,“你們說,孤若是在此時被皖太子所傷,世人當如何想?”
短暫的驚訝過後,兩位主將忽地面色一喜,“自然會覺得太子此舉有些過了。”
司空琰緋點了點頭,“不錯,就算他真想置孤於死地,也不能在這接親的路上,所以孤不妨先成全他。”
“大王,您的意思是……”
“安排一次刺殺,當着世人的面。”司空琰緋眸星陰冷,“記得,一定要安排妥當,就連夫人那邊也不能走露風聲。”
“這……”別的還好說,可是就連夫人也不告訴……
“夫人怕是會受到驚嚇。”護衛統領道。
“無妨。”司空琰緋沉聲道。
不知爲何,衆人覺得司空琰緋的表情帶着些賭氣的意味。
瞞着月夫人,這樣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