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衛國皇子洛言離開洛城,與司空琰緋一道前往衛國都城。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最近前來投奔洛言的兩萬人馬跟那些賢士下臣,再加之司空琰緋的五千人馬一起,浩浩蕩蕩,直奔衛都。
晗月有孕已三個多月,肚腹顯露,這一路上極少露面,除了每晚紮營時她與花城出來走走,平時都待在帳篷裡或是馬車內睡覺。
好在司空琰緋把他的五千人馬調集在周圍,洛言那邊的人馬不能混進來,晗月倒也清靜。
那些士卒都知道宿鐵是她所創,見到她時都會以禮相待,以至於她每次經過營地,都有士卒向她低頭致敬。
短短回帳篷的一路下來,弄的她像是將軍閱兵一般。
這日紮營,她剛剛回到帳篷前,忽聽裡面傳來洛言的說話聲,“宰相手下賢士已至鄰城,明日便能相遇了。”
“他們可有帶兵馬前來?”司空琰緋的聲音聽起來一直都是淡淡的,帶着些孤傲的氣勢。
晗月收住腳步,猶豫着沒敢進去。
聽起來他們在商議大事,她如果進去了必然會打擾到他們。
可是天到這個時候開始有些涼了,她猶豫着先回馬車裡休息,一會再回來。
剛要轉身,身後帳篷裡傳來司空琰緋的聲音,“去哪?”
晗月愣了愣,轉頭向裡面張望着。
“還不進來。”命令的語氣。
晗月纔不怕他呢,掀了帳簾走進去,向兩人行禮。
洛言臉上帶着溫和的微笑,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時微微暗了暗。
“剛纔去哪了?”司空琰緋眼睛盯着“縱橫圖”,頭也不擡的問。
“跟花城在營地邊走了走。”晗月乖巧道,當着外人的面,她總是十分恭順的模樣,極爲給他面子。
司空琰緋哼了聲,便再不理她了,轉頭繼續跟洛言說話。
“看來衛太子有些着急了,季原慘敗是他所料不及的,於是現在準備與你來軟的了。”
洛言蹙着眉頭,“你的意思是……他們這次不是來動武的?”
司空琰緋點頭。
“那是……”
“勸說。”
洛言嘴角扯了扯,露出一個苦笑,“應該說是威脅纔對。”
“你也可以這麼說。”司空琰緋毫不在意的揚了揚眉梢,“反正都是想逼你退回去。”
洛言盯着“縱橫圖”,眼底露出一抹冷光,“我已沒有退路。”
司空琰緋點頭,“若是要戰倒也無妨,只怕那些酸腐的賢士們想來舌戰。”
洛言臉色更暗,“我先回去與衆臣商議一番。”
在這個時代,有時言論也能勝過一場戰爭。
如果不能站在“理”字上,洛言的處境將極爲艱難,那些宮裡的賢士大臣就算有心向着他,可是卻不得不在道義兩字上面折腰。
行軍路上,他們身邊根本沒有攜帶女眷,所以也就沒有侍女來服侍晗月。
簡單的梳洗了下她先滾到了榻上,佔了個舒服的位置。
司空琰緋一般都睡的極晚,時間長了她也摸清了些他的習慣,獨自先睡。
帳篷裡點着牛油燈,司空琰緋的背影正好擋住了燈光,她睡在裡面的榻上倒也不覺得晃眼。
小睡了一覺後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望了望,燈光還亮着。
“司空琰緋……”她嘀咕了句。
“嗯?”司空琰緋頭也不回的應了聲。
“榻上有些冷……”
司空琰緋沉默了,半晌沒有回答。
晗月知道他是在忙正事,見他沒回應,於是翻了個身,準備接着睡。
燈光突然熄滅了。
她愣了愣,剛想扭頭去看,身後貼過來一具溫熱的身體。
她立即轉回身投進了身後的懷抱裡,腦袋蹭了蹭,半天才尋到個舒服的位置,再也不動了。
幽暗中,司空琰緋的眼睛閃閃發光,他聽着懷裡均勻而綿長的呼吸聲,知道她又睡熟了。
最近一段時間她好像非常嗜睡,原本聽說三個月後便無礙了,可以行些夫妻間的歡喜之事,可是她每晚都睡的太快,他越是摟着她就越是難過的緊。
長長舒了口氣,他努力讓自己放鬆下來。
懷裡的人兒偎依在他懷裡,一頭墨發散發着香料的芬芳。
他湊上去聞了聞,難怪每天早上起來他的身上都會帶了這種香氣,惹的他周圍的護衛一個勁的偷眼瞧他。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習慣了在睡覺時身邊有她的存在。
抱着她的時候,那些遙遠而冰冷的記憶也彷彿離他越來越遠,原來這便是心有所屬的感覺嗎?
他悄悄將手伸進了她的衣裳裡,光滑細膩的肌膚,就像上好的綢緞,原本他只是想摸一摸她隆起的小腹,沒想到反而勾起了心裡的闇火。
真是得不償失。
他把身子向後移了移,與她拉開了些距離。
但是晗月卻本能的向着“熱源”靠近,挪來挪去,那榻本來就不大,他再往後就要掉到地上去了。
結果第二天早上醒來,晗月發現自己睡在榻中間,而司空琰緋卻像個受氣包似的緊緊貼在榻的邊沿上,險一險就要掉下去了。
“你沒事吧。”她忙向後挪了挪,讓出地方來。
司空琰緋放開她,起身披了衣裳,狠狠丟下句:“睡姿太差。”便大步離去。
晗月詫異的看着他的背影,無論怎麼看都覺得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
是尿急麼……她暗暗嘀咕着。
隊伍重起啓程。
不過這一路速度卻是慢了不少。
晗月掀起車簾,幾次往外望出去,只見古道上揚起漫天黃沙,周圍士卒一個個手持長戟,面色陰沉。
遠遠的,跑來一匹戰馬,靠近前面的一輛馬車。
“公子,丞相派人前來迎接了。”
司空琰緋正與洛言在那輛馬車裡說話,聽到外面通稟,喊了聲:“停。”
很快,行進的隊伍停了下來。
晗月好奇的向外張望着。
司空琰緋與洛言下了馬車,士卒們分列在路邊。
等了大約一柱香的功夫,從遠處行來一隊人馬,數十人護着五輛馬車來到近前。
從馬車上走下來五名男子,身着賢士長袍,他們從分列的士卒隊伍中穿過,來到洛言面前,拱手施禮:“我等奉丞相之命,前來相迎。”
司空琰緋站在後面沒出聲,洛言聞言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諸君想要如何迎我歸城?”
爲首賢士瞥了一眼周圍的那些士卒,不屑的哼了一聲,鄭重道:“先皇有令,驅公子離衛,如今公子無召而歸,還帶這麼多人馬總是不妥,還請公子先隨我等回去,好好與太子解釋。”
洛言面色一沉。
坐在後面馬車裡的晗月聽到這話,忍不住冷笑出聲。
回去與衛太子好好解釋?騙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