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在看着晗月跟周益公。
短短數語交鋒中,已見勝負。
周益公臉色鐵青,揮退身邊的兩位陪酒的美姬,用侍從遞過來的帕子擦淨了臉。
“時纔多飲了些……月夫人莫怪。”他咬牙切齒道,就再心裡再恨,當着衆人的面他也不能跟這個婦人翻臉。
纔不過幾月光景,之前還畏畏縮縮匍匐在他腳下的那個奴兒已經變成了一個足以凌駕在他之上的貴族。
這一切都是因着她是丹陽王的婦人,而且還是一個被丹陽王極其寵愛的婦人。
晗月見他先服了軟,於是轉眼面上也恢復了以往的微笑,若是不知道的絕對不會相信剛纔還劍拔弩張的兩人,這時就像沒事人一樣,繼續談笑。
周益公暗中恨的都快吐出血來了。
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妖婦,竟然如此羞辱於他。
晗月繼續與身邊衆人閒聊,有商戶好奇她收購谷糧之事,屢次試探。
晗月的答覆很明確,她只做谷豆生意。
“諸君要是想做谷糧生意儘管來尋我好了。”她微笑道。
衆人訕訕而笑。
都知道今秋豐產,這賠本的生意誰會去做,瘋了不成?終究是一婦人,見識淺薄,看來丹陽君是被美色誤了。
正在這時,從殿外急匆匆進來一名侍從,直奔周益公面前。
周益公正準備退席去更換被酒水弄溼的袍子,聽那侍從低語幾句忽地變了臉色,目光嗖在投向晗月。
晗月面帶笑容,好像對此渾然不覺。
這時自大殿外又奔進來數名侍從,進門來後分別奔向各自的主子。
一時間大殿內的氣氛變的詭異起來。
立於晗月身後的護衛驚覺起來,越來越多的目光投向晗月,就連他們都感到了深深的壓力。
“夫人……”一名護衛不安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這些人的眼神就像刀子似的,彷彿要將晗月整個洞穿。
“無事。”晗月低低笑起來,“我們該回了。”
她站起身,在四名護衛的簇擁下緩緩向殿外行去。
“月夫人慢行!”身後同時有兩名商戶喚道。
晗月回首嫣然一笑,霎時間人們眼前彷彿迸出燦花一片,直晃得那兩名商戶呆愣在那,半晌忘記了自己下面的話。
晗月兩手相交,恭敬的向着殿內衆人行了個男子禮,“我身近來只做谷糧生意,諸君若有興趣,可來丹陽王府尋我。”說完帶着護衛揚長而去。
周益公看着晗月離開的背影,咬牙喚來身邊侍從,“那消息可屬實?”
侍從連連點頭,“絕無差錯,城裡已經貼了告示,言明周邊各城蝗災氾濫,且有不斷遷移,過不了幾日就要到咱們這裡了。”
“蝗災!”周益公牙齒咬的咯咯響。
身後不知誰幽幽嘆了聲:“谷糧價……要漲了。”
周益公怒哼一聲,甩袖而去。
餘下衆人面面相覷,有的顯然是被剛纔聽來的消息驚住了,有的則陷入沉思。
時纔想喚住晗月的兩名商戶則急急帶着他們的人離開。
“那婦人還真是福厚。”有人嘀咕了句。
“真沒想到會鬧蝗災,看來今秋的糧食要毀於一旦了。”
“谷糧價錢必然上漲,可是要先收些糧食了。”有人提議道。
有人連連搖頭,“不妥不妥,消息已出,只怕城中百姓都會着手囤積糧食,現在收購只怕還是晚了。”
“要是如月夫人那般早些收就好了。”有人嘆道。
聽了這話,其他人全都閉上了嘴。
當初晗月收糧時他們都曾在心裡暗自笑她愚蠢,現在想起來一個個卻後悔不迭。
晗月一路回了府,囑咐府中管事,不管哪家商戶求見都要對方先遞了牌子候着。
管事不解道:“那夫人究竟是見客還是不見客。”
晗月笑了笑,“不急,先讓他們多等幾日。”
果然,晗月剛吩咐下去沒一會功夫外面便有商戶求見。
管事依照吩咐行事,只留下寫有對方名頭的牌子,送到晗月處。
一連三日,來丹陽王府這邊求見的商戶越來越多,而且有些人爲了能打動晗月,竟然開始送禮。
看着堆放在几案上的一盒盒珍珠,一塊塊美玉,晗月樂的嘴都合不上了。
不過收禮之餘她還有些擔心司空琰緋會插手此事,所以旁敲側擊的尋問他有關這些“禮”要如何處置。
司空琰緋一臉不屑,“你覺得孤會貪圖你的這點錢?”
晗月立馬討好的纏住他的胳膊,“大王英明神武,自然看不上我這點東西。”
司空琰緋轉過頭去接着看書裡的竹簡,嘴角掠過不易覺察的弧度。
可是沒等晗月抱着那些錢財高興幾日,商戶們送來的禮物竟變幻了花樣,這天晚上司空琰緋的寢殿裡竟多了兩個美貌的少年。
晗月瞪着眼睛呆呆的看着他們。
那兩個少年大約十二、三的年紀,生的齒白脣紅,青澀的就連晗月看了都肝兒顫。
要是等以後手裡有了錢,再弄個封地什麼的,養這麼一大羣貌美又擅於服侍人的美男……這樣的日子倒也不錯。
晗月心裡想着,狐媚的眼角情不自禁的向上揚起,臉上笑的像朵花似的。
她正笑的燦爛,忽地眼前出現了一張黑雲壓頂似的面孔。
“月。”司空琰緋的聲音帶着絲絲冷意,“孤的寢殿裡爲何會有童男。”
在這個時代,沒有地位的美貌男子也會成爲權貴們的玩物。
“這是……商戶們送來的禮物。”晗月苦了臉,剛纔她臉上的笑容想必是太過燦爛,這傢伙一定是猜到她心裡在想些什麼了。
晗月後悔的要死,就算要樂也要藏起來偷着樂,怎麼能讓這傢伙看到。
“禮物?”司空琰緋看了看那兩名美貌少年,眸光似劍。
“真的只是禮物。”晗月緊張道,“就像……就像之前周益公送您的三位美姬。”
結果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司空琰緋伸手一把就捏住了她的脖子,把她像小雞似的提了起來。
“孤記得你曾言不喜孤近其他婦人。”
“是,是……”小雞啄米似的拼命點頭,晗月的小臉滿是真誠。
“時才孤進門時見你盯着他們,面露春意……可是心動了。”
啊啊啊!
晗月幾乎想要大叫出聲。
這話說的,就好像她慾求不滿似的,可是丟臉丟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