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梨依然神色沉穩,她替我將傷口重新換了紗布,輕輕道:“郡主寢居已經搬回來這麼久了,如今傷勢大好,是否應去給國主請安?”
我淡淡垂眸,過了這麼久,這傷口總算是結痂了!我將衣袖放下遮住傷口,心中終於明白,龍浪這些日子將我禁錮在寢宮的目的了,當日黯冥宮一撤離北真國,他就回復了我的自由!
朗梨連日來,處處提點着我應對龍浪獻媚,她真是把龍躍的意思,奉行的淋漓盡致!我心中冷哼,嘴上卻輕道:“國主既然允我好好養傷,又無召見,不必去了。”
當日,龍浪無意間抓到我的臂傷,我那一聲痛呼伴着血跡滲出,他神色大是怔愣!
我只說我是不經意摔下馬車,而被石頭劃破的!龍浪先是微怔,定定的看我,他的眼神總是看得我心虛……還好他沒有質問什麼,神情很快又回覆了冷酷,卻也說了讓我養傷,不必侍候。
龍浪雖然對我冷酷,但這段時間太醫總是很準時的來看我!那個嗜血帝王好像忽然對我發了善心?
沒有龍浪打擾我的日子,又藉着養傷的空隙,我處理林州的商城之事,遠程遙控,林大發負責執行,一段時間下來,林州商城的招商也已經妥善完成了。
朗梨看了看我,又輕言道:“郡主,近日有很多商賈給您送來的籌備函件,林州商城的商戶基本都已經入戶了!您何時去林州?”
“林大發既已選了吉日,交由他便好了!”我翻看着那些函件。
“您的意思是,林州開張,您不去現場?”朗梨泛起極少見的驚愕,她定然以爲我一向看重林州商城,必會親力親爲了。
我輕輕點頭,卻依然凝目看着手中函件。
“您這麼有把握,商城生意會好嗎?有些商戶對鋪位不滿意,還想要換!”朗梨見我不吭聲,又道。
“果然是近墨者黑啊,朗梨,你竟也會緊張商場之事了?義父若是知曉,你可要挨訓了吧?”我擡眸看她,狀似玩笑道。
朗梨赫然垂目,忙道:“生意之事,郡主是個中高手,屬下只是奉命而爲,今日只是不明而已!”
我微笑:“玩笑罷了,你不必緊張。林大發若是再來邀我去吉日剪綵,你直接回掉吧!就說,有他在,我放心的很。”
朗梨應聲稱是。
我看向她:“不過,商城開張後的賬目,讓芸娘看緊點,我每日都要看過,商城新開,是按分成的,生意如何,心中還需有數。何況,這些股東,沒幾個是吃素的。”
朗梨點頭道:“既然明知如此,郡主爲何還讓他們入股?旁人倒還好,就是那‘天隆堂’的金老闆,名聲一向不怎樣。”
我笑了,輕輕敲擊着桌面:“人人都以爲商城是個肥地,我不讓姓金的入,他背後會給我搞小動作,此人可是林州的地頭蛇啊!”
“郡主,只是怕他嗎?不是爲了週轉?”
“朗梨,你心思如此縝密,嗅覺又靈,不經商真可惜了!”我站起身,看向窗外:“現金流自然是重要的,卻不是最重要的!”
“郡主既能解決資金,爲何還讓他入股?”
“我不是說了嗎,他在林州的勢力,這是其一;”我回眸:“其二,我們喜相逢身爲大股東,不夠的資金,雖說以喜相逢的抵押去貸,也是能貸來的,但是天隆堂掏出那麼一大筆銀子,執意要入股,便可不算利息,何樂而不爲?”
朗梨來到我身側:“可他難纏,屬下不明白郡主拒絕了那麼多人,卻讓他這樣的入股?”
“他金家五代佔據林州市場,你忘了上次我客棧開業,他後面給我搞了多少事情?這商城是公開分股的,他若再沒份,那就是我理虧了!再說,按照姓金的性子,若是開門大吉自然是好,若是慘淡,他自然會主動退股!”
朗梨驚愕道:“難道郡主希望商城生意不好?”
我笑了:“我可沒這麼說,朗梨,你從來都喜歡以事實說話,那我們就看着好了。”
我暗忖:要改變林州百姓千百年來的購物習慣,哪裡是那麼容易的?我若不是擔憂這前期的慘淡生意,我讓那些財大氣粗的巨賈們入股做什麼?這個過渡期,必須要讓人一起揹負,我才能喘氣不是?
“郡主,你好像很有把握?”朗梨不解道。
“是嗎?我臉上寫了?”
朗梨面上竟也顯出少有的一絲莞爾:“您每次這樣的語氣,多半就不會有失。不過,屬下聽說林州現在人人都等着商城開業,生意應該不會差吧?”
“那是我前期讓林大發投了那麼多的宣傳,還請明星……哦,名角兒!大家夥兒新奇罷了!”我失笑道:“說起這些戲子,你今日替我去一趟林州!看看芸娘那邊備得如何?”
朗梨點了點頭:“那屬下現下便去,天黑前可回來。”
我看着朗梨的身影消失在寢居外,心也慢慢鬆了下來,自從我對龍躍示忠回來後,朗梨幾乎不離我左右,我更加明白,龍躍從來沒有相信過我!或者說,龍躍只相信他自己!
一連幾日來,我不敢再想和……他有關的事,他想來早已經離開,去南音國了吧?他是否真的會娶南音國公主?當年妖嬈便說過,冥無戈要皇位不是什麼難事,沒想到時隔幾年,南音國還是如此看重他?黯冥宮,終究不是我所能想象的!
想到他,我總是無法平靜,越是不要想,卻越是無來由的從心底裡冒出來,總是害怕他恨我,又好像他恨了我很久很久了,久到我無法追溯的記憶……
可是昭牧,你爲何也會來呢?你真的是爲我而來北真國的嗎?我扶在窗櫺的手,禁不住顫了起來,目光轉向當日靜軒轉交給我的紫檀簫,它靜靜躺在那張絲箋上,絲箋上所譜寫的是一首曲子,那一首《長相守》,讓我的記憶如飛絮般的飄揚……
‘這是什麼曲子?’那年的星空下,他恬淡的對我淺笑。
我回眸看他,復又看着那晶亮的星辰‘好聽嗎?’
‘好聽,卻是有些悲了。’
‘悲了嗎?是啊,教我樂器的人說,什麼曲子在我手中都會奏出悲涼……’我低垂了眼眸。
他輕輕攬住我的肩,溫情的轉移道‘心莫要悲涼,曲子的根源便不會悲,你奏的曲子總是如此新奇,這曲子又是何名?’
‘《長相守》,它叫長相守。’我看着他恬淡的微笑,心似乎也暖了起來。
他怔了一下,輕喃道‘長相守?’
此刻,我緩緩執起紫檀簫,再一次,看着這塊重書曲調的絲箋,不自禁的照着昭牧的絲箋,吹奏這一曲《長相守》,我當日便發現了,這是昭牧略加了改動的《長相守》,似乎少了悲涼的感覺,多了……思念!
我腦海裡泛起屬於昭牧的漣漪,再次看向曲譜下款,那一行清雅的字,字體那麼的遒勁有力:涉江採芙蓉,蘭澤多芳草,採之慾遺誰,所思在遠道。桃花,這一曲《長相守》,本就是爲你而奏,牧不慕王權,不慕富貴,只願能與你長相守……只是桃花,如今的我卻只能長相憶。
眼眶氤氳,身後有人道:“國主口諭,請桃花郡主前去寢宮。”……
一個月後
“夫人,你可真是不聽話呢?”這一聲慵懶的聲音從櫻花樹下傳來,他的神情如眼前的櫻花一般幽雅純淨,卻又讓人不可窺視。
我怔了一下,林州商城開業至今已經一月了,而龍浪總是藉着林州商城之事諷刺我!誠然,林州商城只是開張時吸引了很多人,正常營業後,生意真的很慘淡。
雖然在我有心理準備,但是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股東們真的急了!天隆堂金老闆更是率先退了股,現在‘喜相逢’身爲大股東還貸着很多款子。
龍浪三天兩頭關心起我的商城,不禁令我更頭痛,若非他是高貴的帝王,我真懷疑是他在背後搞了什麼小動作!幸好那些商戶都是簽了一年約的,他們退鋪的話違約金也不小,現在都是騎虎難下,否則我就要擺空城計了!
“奴婢不敢,不知國主所指何事?”我小心翼翼,故意裝不解道。
“哦?不敢?孤王讓你好好養傷,你卻把心撲在林州,如今折騰得……倒是有趣,夫人?”龍浪將目光從緋白的櫻花,轉到我身上,聲音竟帶着戲謔。
龍浪似乎酷愛櫻花樹,今日的他一襲淡色宮袍,櫻花偶有飄零而下,我從不知道,原來龍浪也可以將淺色宮袍穿得這麼飄逸的?
我觸及到他的眼神,忙垂目道:“林州商城是奴婢牽頭的,奴婢責無旁貸。”
他竟然輕笑出聲,甚是柔聲道:“上前來。”
我心中糾結,卻是小心翼翼的來到他身側,他卻忽然執起了我的左手,隨之撩起了我的衣袖,看着我手臂上長長的疤痕,他神情明明冷漠着,動作卻是輕柔,復又放下我的手,好像這些動作沒有存在過?
“責無旁貸?夫人可真是負責哪。”他的面容淡漠,聲音帶着華麗的慵懶。
我頭皮發麻:“國主恕罪,林州是奴婢早已規劃好的營生。”
龍浪那麼饒有趣味的看着我,他淡笑着,靜默着,我實在是匪夷所思!禁不住懷疑,我臉上畫了一朵花不成?若非我有自知之明,我還真會以爲自己是什麼絕世美人了!
但見他伸手接住一片飄蕩的櫻花,腳步微移,伸手比劃在我眉心?我愕然,心中難掩懼怕,我的眉心有烙痕,他這是?但聽他淡淡道:“南音國的芙韻公主,等了冥無戈很多年了。”
我一驚,他說話總是跳躍度極大,我意識到他的話意,竭力垂着眼眸,任由他喜怒無常的舉止在我眉心的動作,龍浪卻真像起爲妻子畫眉的夫君一般,以櫻花瓣在我眉目間描摹着。
忽聽他又顧自輕笑一聲,貼近我的耳際,那麼親暱道:“素聞芙韻公主是南音國的瑰寶,她卻也是最難嫁的公主,夫人,你真了不起!”
我被他這樣似有似無的輕笑,撩動的心裡恨忿不已,想象着他是一隻蒼蠅,一巴掌拍死他,自從他當日暴怒的警告我,說我只能是他的桃花夫人,他便總是人前人後的稱呼我爲‘夫人’!
此刻,我壓抑着顫抖,依然冷靜着:“國主高深,奴婢不明白。”
“哦?那夫人可明白,冥無戈在想什麼?”龍浪輕輕道。
“奴婢不明白。”我微閉了眼眸。
我下頷一緊,被龍浪擡起,他氣息吹拂我面頰:“那孤王幫夫人一起猜想,可好?”
我語塞,你這個虐待狂喜歡猜謎,我能說不嗎?但聽他以魔鬼般的輕柔道:“冥無戈尚在去南音國的路上,卻已經決絕的拒了芙韻公主,夫人,你如何看待呢?”
我心中冷顫:“我……奴婢不知。”
龍浪輕輕笑了出聲,但他的笑從來都沒有笑意,此刻的龍浪,亦是如此!“冥無戈在給南音國的信中說,他曾經答應過一個女子,此生不再娶。他竟然讓這樣的消息流傳世間,倒是大出孤王的意料啊!夫人,這女子……可是指你?”
聽着龍浪拖長了的語調,我心中顫動着想起:那個紛飛的雪夜,那個天人男子以他的溫柔對我輕喃‘桃花,我以後斷不娶別的女子!但我不能說我娶了你,便不要白櫻和若雪了!我不管爲何娶她們,只要她們安分,我便要對她們負責……’
“夫人?”
我茫然的看着龍浪,他的輕喚,讓我回過神來,我竟然在這個嗜血帝王面前失神了?看來我真的嫌命太長了!?看着他泛起笑意的臉龐,我心跳快了起來,膽戰心驚!
“孤王方纔看這櫻花飄灑,突然領會到夫人之名的意義呢,”我不解的看他,龍浪卻是故作驚喜的模樣,他竟以魔鬼般甜膩的聲音道:“歲桃花,豈不是意味着……歲歲桃花?”
我愕然過後的跪下,心中惱怒至極:“奴婢賤名,如何有會這般……深遠的意思。”我心中狠狠咒罵他,該死的龍浪,什麼想象力!歲歲桃花……呃,蒼天哪!
“夫人,你近日總是動不動下跪的,是否孤王嚇着你了?”龍浪很是無辜道。
“奴婢不敢。”
“那就起來吧。”
“是。”
我方起身靜默站立,龍浪輕輕勾起我的下頷,似笑非笑道:“冥無戈的氣量,真是前所未有的大啊?他明知道你……夜夜侍寢於孤王,卻還是那麼癡心與你?夫人,到底你是以何種手段得到他的愛?竟會讓他對你如此銘心刻骨,真可謂世間少有呢?”
我聽着他縈繞在我耳際的嘲諷,抿緊了脣,這個男人不是以冷酷,惜字如金著稱嗎?爲什麼我總覺得他像個妒婦???折磨我,很痛快?
“王兄……”
遠處那一聲嬌柔的聲音傳來,我心下一鬆,龍浪果然放開了我,目光看向那個出現在櫻花林裡的窈窕少女。
龍浪的眼神只有在看他妹妹——弱智公主龍珠時,纔會出現常人一樣的柔和。
這不諳世事的龍珠公主真是我的貴人啊!我不禁對她大爲感激,來得好,我是不是可以退下了?“國主,奴婢退了,可好?”
“桃花姐姐,你要去哪裡?”龍珠走近,好奇的看我,伸手攀附着龍浪的臂膀。
我偷偷看一眼龍浪,卻見他好整以暇的倚靠着櫻花樹身,朝我淡淡掃了一眼,我頓時語塞不敢說話。
龍珠見狀,懵懂的轉向龍浪:“王兄,她要去哪裡啊?”
龍浪輕撫她的如瀑青絲,淺笑道:“珠兒,我們和她玩個遊戲如何?”
我心在這一刻空了,這個夜夜糾纏我的噩夢!我怔愣的看向龍浪,遊戲嗎?腦海裡,浮起當日那個柔美至極的嗓音道‘……你不是很喜歡挑逗男人嗎?我們玩個遊戲如何?’
龍浪並未注意我此刻的恨意,只聽龍珠嬉笑道:“好啊!王兄快說啊?桃花姐姐在,定然好玩!”
是不是我近日的恨意太多了,這‘遊戲’兩個字也能觸動我心裡的弦?我深呼吸,隱忍住射出手中銀絲的意念,告訴自己:我還年輕,我要冷靜,我還不能死!俯身隱忍道:“國主,您有何吩咐?”
龍浪淡淡道:“素聞桃花夫人聰明過人,更是善箏樂,才華橫溢……當年,和東昭七王爺可是琴瑟和諧啊,然否?”
我心中大驚,龍浪忽然提起這些,可見話中有話,難道他已經知道昭牧來了北真國?我不禁微顫了起來:“傳聞總是誇大,奴婢只是略懂皮毛罷了,不值得國主相提。”
龍珠眨了眨大眼睛:“琴瑟?桃花姐姐奏得簫可好聽了,還會奏琴嗎?”
我頓時心更驚,前幾天我在奏那曲《長相守》時,便是被她撞見了,從那日後我就把簫藏了起來,那張絲箋更是怕被朗梨看到,這些日子都是貼身藏的!沒想到這個弱智公主竟然還記得?
我正頭痛不已,龍浪似笑非笑的聲音道:“哦?夫人竟有如此閒情逸致麼?那麼夫人,何時爲孤王奏上一曲?”
我心裡糾結不已,龍浪,你還有完沒完了?“奴婢……怕有辱聖聽。”
“夫人不是很喜歡聘戲子造勢嗎?既然夫人如此多才多藝,不如就由夫人親自爲林州百姓奏曲,”龍浪慣有的慵懶看我,卻對龍珠淺笑道:“珠兒,你說王兄這遊戲,可好?”
我在北真皇庭這麼久了,自然知道這弱智公主,超級崇拜她的王兄龍浪,她又能辨什麼好壞?她自然拍手稱好,我實在不敢想象龍浪會出這種餿主意!“國主,說笑……不,奴婢豈能……”
“既是遊戲,自然有獎有罰。”龍浪容顏回復了慣有的神色,我才驚醒過來,他是說真的了!
我忙跪倒在地,心跳加快了起來,我可不相信龍浪會做這樣無聊的事,他絕對另有目的!
“夫人,你這是做什麼呢?孤王是替你着急哪,你這商城雷聲大雨點小,虧得起麼?”龍浪很是好意道。
“謝國主好意,奴婢已經想好了對策,請國主收回成命!”我可不想這樣去讓整個商流裡的人看笑話!
我不敢擡頭看他,但聽龍浪‘哦’了一聲:“當真?可是夫人,孤王從來無戲言,你要給孤王臺階下呀。”
我心裡暗咒,混蛋!這裡有什麼人,要什麼臺階?嘴上卻是極度恭敬道:“不知國主,是何意?”
龍浪淺笑道:“夫人如此知書達理,孤王若是不給你機會,倒是顯得小氣了?這樣吧,你若是能在十日之內,讓你的商城生意興隆,賓客盈門,你也就不必去當街彈奏了;否則孤王的好意,你還是要接受纔是。”
現在變成當街彈奏了?我還街頭賣藝不成?我實在想拿個大木棍,一下把他敲死!侍奉龍浪久了,我真怕我哪一天會一時控制不住,還落個弒君未遂,而被凌遲處死……
十日?那麼容易,當別人吃乾飯的?冷汗卻是溼了後背:“奴婢,儘量試試。”
“夫人,你可要全力以赴啊!說起來,孤王也捨不得讓你這樣拋頭露面的。”
“王兄,這個遊戲好玩嗎?爲什麼姐姐不高興呢?”弱智公主嬌滴滴的好奇道。
“是嗎?珠兒覺得她不高興麼?王兄看她很高興呢!夫人,你說是不是?”龍浪面現笑意。
我硬着頭皮擡起臉,看向滿臉詫異的龍珠,心裡七上八下的點頭,龍珠懵然的看着我:“桃花姐姐,真的好玩嗎?”
天真的小公主啊!你到底是我的福氣,還是晦氣?我能說不嗎?“……嗯。”
我分明看到龍浪臉上隱隱有着淡笑,還有前所未有的愜意,他慵懶的伸手,接住片片飄落的櫻花,那麼施恩道:“這十日,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記得十日後來見孤王,孤王只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