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
鏡泊湖。
碧波如玉,一望千里,鷗鷺成羣飛過,遮天蔽日,彷彿來了一片陰雲。
這湖邊有常年打漁的漁夫,還有來遊湖的閒人散客,湖邊綠草如茵,偶爾見到一羣小孩子瘋玩跑過,大呼小叫的,都是漁家的兒女。
這羣小孩子拿着竹竿扮演着戰爭的遊戲,這些不識愁滋味的小孩子,幻想着自己是將軍是大人物,追殺着另一派,追着追着,就跑到了湖彎處,那裡常年少有人至,是他們的天堂,只是跑着跑着,前面的那羣小孩子突然停了下來,好奇地拿着棍子捅着什麼,結果突然間如馬蜂炸了營,尖叫着四散,嘴裡不知叫着什麼。
一個時辰後,這平時少人的地方來了一隊的人馬,威武異常,先前那羣小孩子又返回來趴在那裡偷看。
“我說吧,那死的是個大人物,腰上有把劍呢。”
“是呀,到底是誰呀,是不是大將軍?”
“大將軍怎麼會來這裡?”
“那你看勇上面那個字念什麼?是趙嗎?”
“趙什麼趙,那念劉!我爹說,這些人還在找兇手呢,兇手的意思就是說那個人是被殺的。”
“什麼被殺,我看泡得頭那麼大,跟前年淹死的老王頭一個樣子,可能這個人不會水,淹死的。”
“要不我們悄悄近前去看看?”
“算了,我還怕被抓起來呢。萬一把我們抓起來怎麼辦?再看不到爹媽了,快跑吧。”
說話的那個小孩子說完自己先跑了,其它的孩子也一鬨而散,那隊人馬立刻有人過來,將孩子們攔住,一一問了他們情況。
而與此同時,那人的屍體被蓋上擡了出來,而處理事情爲首一人,形容俊俏,臉上全是悲傷,還帶着濃濃的恨意,冷眼看着護衛說道:“聽着,立刻給我搜查這方圓五百米,有任何線索的賞銀500!”
另一個青年一身青衣,他走到擡架前,又揭開黑布,看了一眼,不禁哽咽,“大哥。”
先前的青年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語氣淡漠的讓人心慌,“劉志,讓大哥先回家,我們替他找出兇手,也好讓大哥走的瞑目。”
後者壓低聲音小聲問道:“二哥,這件事情與你沒有關係吧?”
“劉志,你在說什麼?怎麼會沒有關係,這死的可是我們的大哥,而且他也不會無緣故的來這裡,我從來沒有聽說大哥有這樣的雅興,所以,這裡面一定有陰謀。不過,你是不是懷疑我什麼?告訴你,先前我只是覺得大哥會誤事,氣他不爭氣,我說了除掉他,不過是一時氣話,可是誰承想會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劉敏說到這裡再說不下去,咬着嘴脣扭過頭,眼底有淚,“大哥,我對不起你,我不該說那樣的話,如果你在天有靈,你告訴我,是誰害的你?”
劉志見狀鬆了口氣,“二哥,不是你就好,你告訴我,我該做什麼。”
“你也跟着搜查,那些士兵怕是有疏忽,我們一定不能讓大哥白白地死掉,我不知道背後的人是誰,但他敢對大哥下手,那麼也一定會對我們倆個不利,你自己小心些。”劉敏
拍了拍劉志的肩膀。
劉志含淚點頭,也跟着衆人散去了。
等他離開後,劉敏看着遠處的水天相接處,眼神無比複雜,最後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回頭又看了一眼劉勇屍體消失的方向,轉身開始順着湖邊巡查。
很快,周邊的漁夫也被帶到,再過了一會兒,有人在湖邊找到了一張令牌,就在剛纔劉勇屍體發現的石頭下面,劉敏接過那令牌,看了一眼後,冷冷地笑了:“好啊,原來是你害了我大哥,來人,立刻備馬。”
翌日。
範鶴軒急急地找到尉遲寰,大聲說道:“太子,不好了,劉勇死了。”
“劉勇死了?怎麼死的?”尉遲寰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其它的人呢,不是我們的人乾的吧?”
“劉勇墜湖而死,劉家現在正在治喪,據說,那劉昌異常生氣,要找出殺人兇手,但這件事情不是我們的人做的。”
尉遲寰在地上踱來踱去,面色陰沉,手無意識的握成拳頭又鬆開,眼睛只盯着地上的青磚,彷彿一塊塊地在查數。
終於,他停在了範鶴軒的面前,狠狠的砸了一下一旁的方桌,“立刻派人殺掉宋世安,無論如何,做得利落。”
“太子以爲這件事情和宋世安有關?”範鶴軒不太理解,爲什麼劉勇死了,太子要殺的卻是在劉家做客的人。
看着範鶴軒在發愣,尉遲寰冷笑着道:“不管是不是宋世安在搗鬼,我們現在沒有辦法利用宋世安做文章,劉昌喪失兒子,痛怒之際,我們還是不要惹他們纔好,殺了這個宋世安,這個劉家就不足爲懼了我們現在不能在他們的身上浪費太多的人力物力,我們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做呢。”
範鶴軒表示明白,下去安排了。
他走後,尉遲寰返身走至窗前,外面已是盛夏了,窗前的紫薇開得正盛,那一大片的紫,遠遠的看去,倒像是濃烈的化也化不開,他心頭煩悶,恨恨地坐在那裡,手裡拿着奏摺,卻半晌眼神未動,正在這時,有宮人來報,說三皇子離開皇宮了,尉遲寰愣了一下,面上沒有表情,手裡卻用力,轉眼間那手裡的摺子就變成了一團廢紙,那來報告的宮人嚇得立刻跪在那裡,肩膀在抖着,大氣都不敢出。
尉遲寰卻站了起來,從他的身邊走過,過了一會兒,那宮人見四處沒有動靜,太子真的走了,他不敢相信地爬起來,左右瞧瞧飛快地離開了。
顧如塵此刻滿臉的驚喜,因爲幻月剛纔帶回來了消息,說宋世安來了這裡。
“一定是太子。”這是幻月回來說的第一句話。
而這也正是顧如塵想到的。
這宋世安是自己和祁沫之間的秘密,別人再不知道,這世間根本就沒有這個人物。
顧如塵一喜過後,又凝眉細細地思索,他怎麼會來這裡?他來這裡再不爲別的,一定是來攪局的。
這個局還真得他來幫着攪和一把,要不光自己,這戲唱起來可是不夠熱鬧。
顧如塵坐在那裡,頭半垂,手撫弄着書頁,但是誰都知道她並沒有看書,木長行比幻月還興奮,本來想着讓師
傅給他安排點任務,可是等了半天,也沒有動靜,他等不及了,給幻月使了一個眼神,兩人走出了屋子,摩拳擦掌的問道:“幻月姐姐,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當然是什麼都不做了,等公主的安排,你千萬別露了聲色,讓尉遲寰知道我們瞭解了情況,他怕是會發瘋,到時候怎麼對付我們還不好說呢。”
木長行槍被尉遲寰給要去了,他一時間沒有順手的武器,正希望可以出去,見到太子再要一把槍呢。
顧如塵這個時候走了出來,淡淡的看了一眼兩個人,“我現在還真有事情讓你們去做,只是這件事情需要幻月來做,長行,你在這裡守着,別讓人進來。”
木長行用力點頭,“好,師傅,徒兒保證完成任務。”
他像接了一件極重要的任務一樣興奮,顧如塵笑着搖搖頭,走進屋子拉着幻月道:“現在,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你先扮作宮女,把宮內所有妃子的出身都摸清楚,然後我們好見機行事。”
幻月眼睛亮亮地點頭:“公主,奴婢就等這一天呢。”
顧如塵壓低聲音:“我瞧着我們宮裡的小蝶比較好扮,她平時可以隨便進出這裡,你這樣做……”
幻月邊聽邊點頭,眼睛越來越亮,嘴角也現了笑意。
再說劉府。
劉勇的棺材就在院子裡停着,靈棚已立,到處稿素,燈籠也糊了,門楣也遮了,劉昌坐在那裡哀聲連連,尤其聽到外面的哀樂聲起,不禁覺得更是悲涼。
宋世安沒有走進去,只是在劉勇的靈前上了三柱香,他面色冷靜的看着那個大大的奠字,劉敏從外面走進來,和宋世安對了一個眼神,他便走向上房。
宋世安沒有跟上去,他知道,現在一切都在按自己的計劃行事。
他所做的,只是等待。
果然,劉敏剛進去,就聽到一陣大吼:“該死!給我殺了他!”
這是劉昌的怒吼,接着是杯盤碎裂的聲音,宋世安這會兒才邁步走了進去,劉昌赤紅着眼,擡頭一見是他,立刻站起來衝到了近前:“世安,你說,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宋世安嘆了口氣,一臉難過,“我沒有想到劉勇會這樣慘,本來還想着,怎麼讓他不誤事,怎麼讓他不受懷疑的離開。”說到這裡,他哽咽了一下,“劉勇雖然性格魯莽,卻是難得的人材,都怪我,我該早些想辦法勸他離開的。”
“這件事情不怪你,老夫認了,你也知道是誰害死了我兒,我們現在該做的不是坐在這裡哭,而是反擊,對不對?”劉昌的神情鎮定了不少,剛纔臉上的悲傷也不見了,代之而來的是恨意。
宋世安抹了抹眼角原本就不存在的眼淚,“好,難得老將軍如此想,世安自責不已,現在一想唯爲替劉勇除掉兇手,纔算是報之一二,也算是彌補我的過失。”
劉昌上前拍着宋世安的肩膀:“難爲賢侄了,老夫在這裡先替勇兒謝謝你。”
宋世安難過地點頭:“別這樣說。也好,將軍,古語有云哀兵必勝,這下子,太子也不會想到我們會化悲痛爲力量,現在起,你們聽我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