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上官頤來到客棧後院,迎着清晨的冷風,深吸一口清新而潮溼的空氣。
他想起臥病在牀,已然殘廢的爹爹,距離最後一次聽見他爽朗的笑聲已有一個多月,那天之後,他每次看見爹爹就只剩下那絕望悲涼的眼睛,想到這,他心中一陣蒼涼。
抽出腰間的劍,躍入空中,劍在空中劃開,如巨虹一般招式奇妙,劍光如電快速回閃,令人目不暇接,然而他的劍法雖快,但劍風不狠似乎每一劍都充滿着情感,無法割捨。
突然,他的劍鋒有所傾斜,一瞬間,人就落在季燏的放門前。
季燏正好推開門,兩人四目相對。
上官頤微微一笑,收起劍道:“季兄,起得這麼早。”
季燏淡淡道:“上官兄似乎更早。”
上官頤繼續道:“季兄好像也用劍,不知季兄劍法如何?”
季燏目光如刃,他簡潔答道:“怎能比得上上官兄。”
上官頤淡淡一笑,沒有回答。
季燏又道:“不如我們比試比試。”
上官頤雙目變得異常銳利,溫和的表情越發悅目,兩人四目交接。
上官頤微笑道:“算了,總會有機會的。”
季燏與他對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大家有種“心照不宣”之意。
卻見走廊跑來一個少女,她絕色的容顏上黛眉緊鎖,像是遇到什麼爲難的事。走進了纔看見她手中還拿着一個信封,卻有意無意的往後遮掩。
上官頤皺了皺眉,他心裡既不願意看到珂兒這樣的表情,他迎上去,柔聲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珂兒低下頭,像在考慮該不該說。忽而,她擡起頭,把一封信交給上官頤,咬咬下脣道:“我今天早晨醒來時,在桌面上發現了這封信,應該是昨夜趁我熟睡時悄悄進房放的。”
季燏注視着她,有人進了她的房間,看來那人早已對我們的住處瞭如指掌,不然不會選珂兒的房間。不過竟然沒有人發覺,說明此人輕功絕高。
“信上說游龍山莊內有……有藏寶圖。”她一下狠心的說出,眼神不自然的飄向季燏。
季燏心頭一怔,他覺得以眼神竟含有一絲悲哀,她爲什麼難過,是在擔心嗎?
也對,好像每一塊藏寶圖都會帶來一場血光之災。
上官頤看完信便遞給了季燏,季燏接過信,信中的字跡娟秀,應該是出自女子之手,他突然想起一個人。
上官頤皺眉道:“爲何會有人送這樣的信,他有和用意,藏寶圖對我們來說又沒多大的用途。”
他看向珂兒,卻見珂兒仍低着頭且緊閉着嘴,手緊緊握着。他略微驚訝,心中突然一絲不安,此時季燏卻說出了讓他更不安的話。
“藏寶圖對我有用。”
上官頤愕然注視着季燏,珂兒猛的擡起頭,不可思議的看着季燏。
上官頤忍不住心中的疑雲,吐口問道:“季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季燏一轉身,沒有回答。
珂兒急忙道:“頤哥哥,你別難爲季大哥,他也是有難言之隱。”
上官頤一聽,面色稍稍鬆弛,展顏笑道:“我不問就是了,不過這麼一來,我們可能要再去一次游龍山莊。不如,我們明天就正式拜訪游龍山莊。”
季燏瞭解的點點頭,卻沒有回身,一聲“告辭”甩袖而去。
珂兒從後面追了上去。
俏麗的身影從上官頤身邊而過時,他心中一凜。
望着消失的背影,兩道劍眉緊皺起來,如星光明亮的雙眸布上了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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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兒追上季燏,在街上,緊跟着他。
她道:“你要去哪?我陪你去吧。”
“不用。”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他冷道:“你應該跟上官頤回去。”
“回不回去那是我的事,可是季大哥,你千萬別做出傻事來,我知道地圖對你很重要,但是游龍山莊高手雲集,你若去盜會有危險。”
季燏聽到,暗暗嘆氣,他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瞭解自己,知道光明正大要不了地圖,必定非盜不可。
他停下腳步,沉聲道:“即便是龍潭虎穴,我也非去不可。”
珂兒不禁錯愕的呆在原地,久久張開嘴,吶吶道:“曾經,也有人對我說過同樣的話,而且,她說此話時立場幾乎跟你完全一樣,現在,我突然明白一件事,如若你說去做,那我就不攔你了,永遠也不。”
季燏心中說不出的惆悵,他知道珂兒說的這個人是誰,那是一筆永遠還不清的債。他邁開步子,繼續向前。
珂兒的眼淚,順着兩頰流了下來。
她還明白了一件事,當初季燏在漣漪姐姐心裡有多重要,此刻姬冰兒就在季燏心裡有多重要。
季燏路過“醉仙樓”時,覺得有人一直在注視着他,一擡頭,就看見瓔瓔站在樓上,楚楚動人的表情惹人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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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酒樓已打烊,季燏才起身回客棧。
剛到客棧就看見一道白影飛身掠過。
季燏立即追向那鬼魅的白影。
又是一襲白衣,他已明瞭此人是誰。
白衣人突然轉過頭,深深的看了季燏一眼,目光充滿了無限的悲哀,她身形又一閃,消失在前面的小樹林裡。
季燏不敢大意,也沒有出聲,身形一頓,在小樹林前停住。閃目一望,見一人影似乎挑戰似的,一動不動站在樹上。
他雙目怒張,冷道:“你是何人。”
良久,卻沒聽到迴音。
他暗器湊功,卻見人影仍直挺挺的站着,非但動也不動,就連“哼”聲都沒有發出。
季燏一驚,倏然抽出長劍,他劍勢一領,身隨劍走,微一縱身,也竄到樹上,接着劍光和星光一看,俊臉立即變得慘白。
突然身後出現燈光。季燏還沒有回頭,就聽見一聲慘叫。
樹上的人,中等身材,年紀四十六、七間,長得非常粗壯,國字口臉,生滿鐵針般的修剪整齊的短髯延接鬢邊。此時,他黑的臉變得鐵青而猙獰,眼珠驚奇的往上收縮,像是不相信自己會死。
他是在一段極短
的時間內被人用快劍隔斷喉嚨,然後用鐵絲綁着身體掉在樹上。
有風吹過,珂兒機伶伶的打了個寒戰,回頭,不敢再看這幅慘相。這時,她才發現死亡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她美麗的面容極爲驚恐,上官頤憐愛的看着她,輕輕的把她攬入懷中。
珂兒問:“他是誰?季大哥怎麼會在這?”
季燏道:“我是跟一道白影來到這裡。”
珂兒雙目在驚愕中睜大。
上官頤嘆了口氣道:“此人正是我們明天要拜訪的游龍山莊莊主,胡程輝。”
珂兒心中不禁又起一陣寒意,倏然回身,心喪魂魄道:“季大哥,不會是你……”季燏猶如五雷轟頂,他轉身迎向珂兒不相信的眼神道:“你懷疑是我殺的。”
季燏話音剛落,城鎮的西面,燃起熊熊大火。
上官頤喝道:“不好,着火的地方正是游龍山莊的方向。”
三人趕到游龍山莊,那裡已是一片火海。
珂兒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沒有人逃出來嗎?沒有人逃出來嗎……”
上官頤嘆氣道:“似乎沒有人逃出來。”
“怎麼會?”
“好像山莊內所有人都被人殺死。”上官頤悲哀道。
“與胡莊主的傷勢一樣。”
“是的。”
珂兒心中混亂,心智在這一剎間似乎完全喪失。口中不停念着:“季大哥的快劍,季大哥的快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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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劍指向他的胸前。
黑衣人面色溫怒。
“是你殺了他們。”
白衣人輕笑,“莫非少主是來爲他們來討債的。”
黑衣人冰冷道:“回答我。”
“是,又怎樣。”白衣人不以爲然道。
“我說過,只要藏寶圖。”
白衣人打開銀扇笑眯眯道:“少主真愛說笑,我若不殺了他們,他們怎麼會把藏寶圖讓給我,我可是很辛苦的殺了那麼多人,都是爲了少主你,和師父。”
黑衣人身上寒氣四射。白衣人忍不住皺眉。
“少主,您莫非後悔了。”
黑衣人臉色一寒。
“我沒有。義父要的東西,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取得。”
白衣人哈哈一笑,“這就對了嘛,少主,我可是跟你一條心的。”他輕輕的撥開冷劍。湊近黑衣人道:“少主,成大事者,莫要太仁慈。”
黑衣人冷哼一聲,收回冷劍。轉身。
“我再說一次,我只要藏寶圖。”
身影一閃,消失在夜色中。
白鈺眯眼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少主啊,少主,你快被那些人同化了。真是可憐。”
一轉身,臉色稍稍扭曲。
“小師弟,這一次又如何,你一定很不好受吧,快劍寒君啊,快劍寒君,你的快劍便是你的象徵,呵呵,這一次更是百口莫辯。我要看着你痛苦,看着難受,看着你狼狽的模樣……方纔能化解我多年來所承受的侮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