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桑的身份,是豔姨這樣的人,連想一下都覺得是褻瀆,自然是想一下都不配。
畫舫內輕輕飄出兩個字,卻壓得豔姨不敢擡頭。
“後者。”
強壓着內心的不安問:“奴家問姑娘是何種?”
悄悄看一眼站在面前一男一女,此時才發現兩人是如此出色,連身邊的婢女和護衛都如此出色,女子的身份一定不凡。
豔姨聽到畫舫裡傳出的話,面色微微一變,假裝鎮定道:“豔姨自然是明白。”
“你可明白,是那幾種?”畫舫內的女子淡淡相問。
“世人雖多,若要細分,也不過是區區幾種人,而這幾種人中,有你可以踩的,有你踩不得的;有你攀得起,也有你攀不起的;還有是你連想一下都不配的。”
幾番猶豫、糾結,方想開口時,從畫舫內傳出一個空靈、淡泊、清冷、高貴、莊嚴的,屬於女子的聲音:
豔姨心頭馬上狠地狠一震,想不到對方口氣這麼大,知道這回自己是碰上了硬鐵板,對方來頭只怕是連知府大人也招惹不起,若是就這樣離開,日後傳出去她豔姨何以在金華府立足。
海棠不屑道:“以下犯上,莫說是殺你一個青樓老鴇,就算是知府大人敢冒犯我家主子,我們也照樣殺得。”
豔姨面上露出一絲懼意:“你你……你還想殺人不成,大鴻還是律法的。”
上字沒出口,彌生的劍已經架在她脖子上。
“來人,給我……”
面對這樣的情況,饒是豔姨再見多識廣也不由怒火中燒,忍不住出聲威脅:“我豔姨在風塵中打滾幾十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什麼場面沒經歷過,今日不過求教區區一首曲譜,豈有空手而歸之理。”
豔姨先前的態度算是極爲客氣,想不到對方不是不領情,也不是不識擡舉,而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內。
“好大的口氣,敢說出這樣的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海棠聽後,瞟一眼老鴇,冷笑一聲:“我家主子是什麼身份,豈是你等卑賤之人想見便能見到。馬上帶着你的人離開,再多言連你的老窩一起在金華府除名。”
豔姨在金華府,還沒有被人這樣侮辱過,頓時怒道:“我豔姨誠心求見撫琴人,真心請教琴曲,你們豈能拒人千里。”
走上前,看着一把年紀,還化着濃妝的豔姨,眉頭一皺,捂着鼻子,輕蔑道:“你身上脂粉太刺鼻,嗆着我們主子了;你說話的聲音太難聽,影響到主子撫琴的興致,最好馬上離開,否則別怪我們不手下留情。”
原來海棠走出畫舫後,剛好聽到豔姨威脅彌生的話,還意圖強闖畫舫,馬上就狠狠嗆她一頓。
幾番強闖不成後,豔姨惱羞成怒,正要命龜奴們強闖時,就聽到畫舫一聲冷哼:“金華府算什麼,在大鴻皇朝,還從沒有人敢強闖我家主子的畫舫,你算什麼東西。滾!”
管對方是什麼來頭,背後有什麼後臺,先把琴曲拿到手,絕不能便宜紅袖坊,要是惹出什麼麻煩,請知府大人出面解決即可。
見對方又是外地來,便生出強龍難壓地頭蛇的想法,想強闖上船。
想她豔姨在金華城中,也是排得上名號、說得上話,有頭有臉的人物,就連現任知府大人也要給三分薄面,沒想到在這裡碰這麼大的釘子,自然是心有不甘。
豔姨便主動報上自己的名號,豈知道對方根本不買她的賬,不明原因不給他們通報,還命他們馬上遠離畫舫。
想不到的是,還沒等他們靠近畫舫,就被一名拿劍的,表情木然男子攔住去路。
因爲急着求曲,也沒有多想,就直前上前求見。
跟附近的人打聽過,曉得陌桑他們是從外地來的,並不是跟他們搶生意的同行才鬆了一口氣,不過十分喜歡聽到的琴曲,便生出拜訪求曲之意。
豔姨雖然是女流,到底在風塵中打滾了幾十年,也是個極有見識的,緊張之餘並沒有魯莽行事。
紅袖坊來琴技曲藝具出色的姑娘,定然會影響到頌雅閣的生意,務必瞭解清楚對手的情況才行。
想到此,整個人緊張起來。
未聽說他們新置畫舫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的死對頭紅袖坊。
四大家族有什麼舉動,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爲在金華府,買得起這麼氣派豪華畫舫的,除了未滅門之前的陳家,以及金華府的四大家族,就只有頌雅閣的對頭紅袖坊。
無意間聽到有人在撫琴,不僅琴撫得好,撫的琴曲也是聞所未聞,再看到面前停靠在碼頭上的畫舫氣派又華貴,未免會多想。
豔姨原是要帶頌雅閣的姑娘上花船,準備晚上的生意。
而面前的中年婦人是金華府最大的青樓,頌雅閣的老鴇豔娘,大家平時都尊稱她一聲豔姨,在金華府有一些勢力。
宮憫和陌桑此次乃微服出行,爲了保密起見,並沒有用到官船,而是坐了自家的畫舫出來,所以一路並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
彌生並不言,也沒有報上他們身份,只是擡手攔着面前囂張霸道的女人,就是不讓這些人靠近畫舫。
畫舫外面,一名化着大濃妝,打扮得花枝招展,體型微胖的中年婦人,指着彌生的鼻子大聲在叫囂。
“在金華府,還沒人敢攔我豔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