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一聽上街,目光裡也滿是羨慕,卻不開口,正好被紫晴看了個透,“宋仲夕,你把小秋也帶上吧,這丫頭也沒幾件象樣的衣裳,一併買一些吧!”
“好倒是好,只是我把小秋也帶去了,誰照顧你?”宋仲夕有些擔心的道。
“小姐,小秋不去,小秋要留在府裡照顧小姐!”小秋連忙擺手,臉漲的通紅。
“明**們早飯過後去,午飯前回來,我就在牀上看看書,哪需要人照顧?何況你們又不是不回來,不用擔心,就一起去吧!等我腿好了,以後大家在一起逛一回!”紫晴輕笑道。
“這樣可以嗎?”小秋惴惴的問。
“當然可以啊!去吧!多買一些喜歡的東西!”紫晴憐惜的看着小秋激動的神情,怕是這丫頭很少有機會出府上街吧!
“謝謝小姐!”小秋又開始淚光閃閃了。
紫晴先一步道,“傻丫頭,你若現在掉眼淚,我可就收回前言,不讓你去了哦!”
小秋連忙擦拭了一下,笑了起來,“小姐真壞,又逗小秋了,小秋纔不哭呢!”
“不哭就好!你家小姐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和小夕在我面前哭,哭的我心都揪起來了!”紫晴半開玩笑半真實的道,這兩個多月她幾乎是被泡在了她們的眼淚裡了。
宋仲夕也笑了起來,小秋的會哭,他也領教了好幾回了,在這一方面,他和晴兒的感慨是相同的,小夕則也跟着附和着道,“小秋姐姐,羞羞臉!愛哭!”
“笨蛋小夕,小姐也說你了,你也是個愛哭鬼!”小秋一見小夕吐舌頭的模樣,頓時瞪圓了眼睛,氣呼呼的衝着他嚷道。
小夕卻不管,窩在宋仲夕的懷裡一個勁的叫嚷,“小秋,愛哭!羞羞!”
換來宋仲夕和紫晴再一次的大笑,“晴兒,有他們在,真是隨時都不寂寞!”
“時間久了,你就會覺得煩了!”紫晴玩笑的道。
“不會,只要能與你們在一起,一輩子都不會煩的!”宋仲夕認真的道,紫晴卻有些吃不消的轉過頭,自從那日他向自己表白後,她明顯感覺到他更迫切和熱烈的追求之意,讓她難免有些心慌了起來,若努力之後依舊無法傾心於他,那他的這許多的付出,該如何還他?
難得屋子裡只剩她一個人,紫晴倒也享受起這難得的清淨來了,看了一會書後,疲勞的揉了揉眼睛,這古人的書本字體繁複不說,還是豎着印刷的,對於看慣了現代漂亮清晰的,橫着印刷的書籍的紫晴來說,絕對是件既費眼力又費腦力的事情,何況手裡這本還是古代人的數學書。
想起當她提起要本算數方面的書來看時,宋仲夕驚訝卻讚許的神情,當日回去後便讓小廝給她送來了這本《九章算術》,紫晴一拿到這本書就傻了眼,書封正面上的監印方,標明這書是由朝廷責成刊刻的,也就是說這個時代的學子如要學數學的話,這本書無疑就是教科書一般。
硬着頭皮琢磨了快一個月,紫晴還是忍不住想拍額頭,本是打算由宋仲夕負責教授小夕學文,由她來教授他學理,如今看來這不是一件自己能勝任的工作,這麼一本書,她自己尚且看不懂,該如何教小夕?就算勉強譯過來,對於小夕這般大的孩子還是太過複雜了,根本不適合他學。
正當紫晴在猶豫着,是不是乾脆直接教小夕學
習用阿拉伯數字的時候,從開着的窗戶中一下子躍進一個人來,進得房間立即把窗子關上,然後蹲在窗腳細聽了一會,前後的動作連貫且熟練,紫晴猶豫着到底要不要大喊救命的時候,那不速之客顯然也發現了房間裡有人,一個箭步,人已到了牀邊,一把銀光閃閃的短刀已經架在了紫晴的脖子上,除了眼睛,臉部其他地方都被一塊黑色的面巾矇住了,此刻那雙眼睛裡佈滿是凌厲之光,沒有被人發現的恐懼和驚慌,“別出聲!否則就割斷你的喉嚨!”
紫晴鎮定的點了點頭,暗暗打量着面前的這個蒙面人,原本她猜測他八成是個樑上君子,看到伍府家大業大,想進來撈一把,正巧進了自己的屋子,不過等她看到他凌厲鋒芒的眼睛後,她立即打消了原先的以爲,這樣的眼神絕對不會出現在一個小賊身上,然而此刻不是猜測他來歷的時候,先保住自己的命最要緊,“這位英雄,你能不能把刀子先拿開些,我不會叫的,這個院子是府裡最偏僻的所在,現在也只有我一個人,就算大喊也是沒有人會來的,你若看上這屋子裡任何東西,儘管拿去便是!”
那人先是被她的話一楞,隨後見她鎮定如常的模樣,不由又起了幾分佩服,一個弱女子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還能這般平靜的與歹徒談條件的可不多,眼裡也多了幾分贊色,“你不怕嗎?”
“怕,我當然怕,可是怕也解決不了問題,還不如鎮定些!”紫晴坦誠的道,直覺這個男人不像是濫殺無辜的人,不過也保不準自己看錯人,難逃喪命的厄運,不過對於死過一次的人來說,再死一次實在不算太大的恐懼,是以也越加放鬆了些。
“你叫什麼名字?”那人看了她半晌,竟然真的把刀收了起來,篤悠悠的坐到了她的牀沿上,大有要跟她聊天的架勢。
“紫晴!”紫晴沒有一絲遲疑的回答,往後仰了仰身子,讓自己靠的更舒服一些,腿和腰都有些麻了。
那人倒也不在意她的放鬆,反而瞄了一眼她綁着布條木板的腿,問道,“怎麼斷的?”
“在走廊上跑的急,撞到人,摔斷了!”他問的輕鬆,她也答的隨意,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爲他們是朋友在聊天敘舊呢。
“這裡就你一個人住?”那人又隨意的打量了一下屋子裡的擺設後問道。
“還有我的兒子和一個小丫鬟,他們上街買東西去了,午飯前纔會回來!”紫晴還真有些弄不懂這人,之前跳窗進來時還有幾分慌亂的模樣,此刻怎的反倒放鬆起來了,不過從他輕鬆的模樣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就是她的小命保住了。
“你成親了?”那人顯然大吃一驚,隨後似乎又覺得自己太激動了些,又恢復之前淡然的語氣問,“你的夫君呢?怎麼讓你一個人住在這麼偏僻簡陋的院子裡?”
“夫君新娶了!”紫晴輕描淡寫的有問必答道。
那人又是一楞,隨後竟然笑了出來,戲謔道,“有沒有人說你的性子實在是有些冷酷?”
這回輪到紫晴楞住了,他倒是看她看的準,不過幾句話便點出了她的本性,她以爲她已經變的溫柔了不少,看來骨子裡還是有些殘留的東西沒徹底改變掉,既然被點破,她反倒更落了個自在,輕笑了一下,“以前每個人都這麼說!”
那人目不轉睛的看着她嘴邊那抹輕笑,竟然有幾分冷豔凌厲的味道,實在與
她嬌柔的外表極爲不協調,但是卻該死的吸引人,“現在呢?”
“每個人都覺得我很溫柔,我自己也這麼覺得!”紫晴似不在意的挑了挑眉道。
“你實在是個吸引人的女子!”那人突然擡起紫晴的臉,盯着她的眼睛道。
紫晴無從得知他面巾下的臉上是什麼表情,但是他眼裡那出奇光亮的目光代表着什麼,她至少還是知道的,被他那似狩獵又似掠奪的目光盯着,紫晴竟然也有了絲絲的恐懼感,不由後悔自己似乎太過放鬆了,忘記了男人是比女人更反覆無常,更難以捉摸的生物。
“遺憾的是我目前爲止並不覺得你有何吸引我的地方!”然而此刻已容不得她退縮了,惟有擺出更高的姿態,讓他知道她這隻獵物也並不是那麼好獵的。
“是嗎?”那人緩緩的解下黑麪巾,“現在呢?”
混血兒?這是紫晴見到他的臉的第一感覺,深刻的輪廓,高挺的鼻子,明顯要比中原人深邃的多,有些嚴肅的嘴角此刻帶着柔軟的微笑,竟有幾分挑逗的味道,俊美的有些難以形容的五官,皮膚不若宋仲夕的奶白皙,也不似伍若雲的蜜色,而是一種比古銅色稍微再深一些的顏色,卻更襯的他如豹般的優雅和高貴,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少見的漂亮男人,即便以現代苛責的眼光來評判,他依舊足以得一百分,而看到這張臉,紫晴更加肯定了他不會是入室行竊的小賊,非但如此,只怕他的身份更要尊貴的多。
之前蒙着臉時,她以爲他應該是和宋仲夕差不多年紀,此刻看來,自己又料錯了,他至少應該三十往上了。
“你是誰?”紫晴忍不住問了他第一個問題,卻沒指望他一定會回答。
“我叫烏祿,可要記住了!”沒想到那人卻回答的很認真。
“烏祿?”紫晴肯定了他不是南宋人,會是遼人嗎?似乎也不像,彷彿看到了她眼裡的疑問,那人繼續道,“我是金人!”
“金?”紫晴一時有些想不起來,唐宋元明清這樣的大方向是知道,其他的細處就得要想一下了,三分鐘後,她終於想起來了岳飛便是抗金名將,那這個人豈不是敵國的奸細?
“看來你還真是養在深閨的金絲雀啊,不知道大金嗎?”烏祿忍不住淡淡的諷刺道,宋人居然還有不知道他大金朝的?這般輕敵,滅亡也是遲早的事。
紫晴倒是真有幾分慚愧,不過不是爲了他的話,而是她身爲千年後的新人類,明明可以有機會成爲先知的,此刻卻因爲自己對歷史的不熟悉,以至於連最基本的時間概念也沒有了,淪落到被這個古人笑話。
“有能耐在這裡諷刺我一個弱女子,你何不到大街上大喊你是金人?”紫晴也冷冷的頂回去道。
“哈哈,你以爲我不敢走到大街上?你南宋早就對我大金稱臣了,光每年的歲貢就二十幾萬兩銀子,宋朝疆界內金人隨處可見。”那人聽了她的話更是張狂的很,像是她說的簡直是個笑話一般。
紫晴無力的低下頭,看來不知又是哪條不平等條約,算了,北宋南宋反正都是一團遭的年代,再說反正她也不是真正的南宋人,何必跟這個古人論證一些與己無關的事情呢?只是這人突然的躲進她的屋子,此刻卻又自在的彷彿他纔是主人一般,非但不急着逃跑,反而跟她閒話家常了起來,實在是太怪異的情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