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魯西提出讓傅莊瓊回隸屬氏做世子妃時,熊沙白已經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只是慕璇已經先她一步跑到了殿中,現在看場中危機已經解決,又坐回了位置上,倒了一大杯酒在杯子中之後,一揚脖子一飲而盡。
傅莊瓊回過頭朝熊沙白所在的位置上看去時,正看到他一飲而盡的動作,不免對這個男人很是失望,說實話,方纔遭遇那樣的情況,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而熊沙白既是百里國的王爺,又是她名義上的夫君,只要他站出來說上一句話,恐怕那隸屬氏的人也不敢如此的囂張。
可是他呢,他什麼也沒做,真的什麼也沒做,不管她的死活,甚至連名義上的事情都不願做,甚至敵人侵犯了他的利益,傷害他身邊的人,他也能做到無動於衷,世上又怎麼會有如此冷血之人,不知他是不是也如此對待那個被他藏在身後的女人?
她收回看向熊沙白的目光,有些惆悵若失,若是今日宋蔚玉在場中,即使他官階不高,更沒有在殿中說話的權利,他也一定會爲她出頭,護她,保她,這就是他二人的區別。
這麼一場由世子變貓叫的宴會很快散去,傅莊瓊和熊沙白二人回到了平西王府,路上,兩人一句話未說,然而長公主慕璇也已換了裝,偷偷的出了宮。
晚些時候,傅莊瓊接到了慕修羽的紙條,讓她等在老地方,他要見她。
她冷笑了幾聲,憑什麼他說見就見,今日還偏不如他所願!她可還沒忘記上次綠蘿事件之後被攔在宮門外的尷尬。
傅莊瓊拿出紙條,甩開火摺子,很快那張紙條便化爲了灰燼,就在紙條完全燒掉的那一刻,熊沙白推門而入,他自然是聞到了屋子中燒焦的味道,選擇不動聲色,而是道:“本王跟你談談!”
面對突然闖進來的人,她臉不紅心不跳的收了燒紙條的灰燼和火摺子,在桌邊坐下,露出狹長的笑容道:“王爺這是要跟我聊聊是何時將休書給我?還是何時休了古斐雯?”
“並不是。”熊沙白想了想又道:“在王府,你不受任何的約束,本王也並未強迫你做不想做之事,你的一切要求本王都是一應俱全,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就這麼着急的想要離開王府?”
哼哼哼,聽上去,她過的確實是很舒服,可是不管再舒服,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此時也是沒由來的火大:“那按照王爺的說法,王爺不曾逼迫我做任何事,我在王府就是閒人一個,既是如此,王爺又爲何養一個閒人在王府?”
熊沙白搖了搖頭,冰冷的俊臉上終是被逼得有些變了形:“本王想,或許你真的是太閒了,所以纔會跟本王五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不知爲何,這話聽的她極其不是滋味,此時火氣更甚:“你以爲你是誰,誰愛跟你吵?”
熊沙白本來此是跟她說說隸屬氏出使百里國的目的,就是讓她對有些事情提前做個準備,總不至於事情發生之後處於被動,可如今看她那小嘴撅的,恐怕什麼話也聽不下去。
倒也作罷,一撩袍角,冷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而傅莊瓊就是因爲這一任性時刻,錯過了提前得知重要的消息,而導致後來的遺憾終身,同時這次隸屬氏出訪百里國,也成了她命運的第一個轉折點,以至於捲入朝堂的漩渦中無法自拔,當然,這些都只是後話
!
第二日的宴會之上,皇上請怪病初好的慕璇在殿中表演一支舞蹈,傅莊瓊自是知道慕璇是一個才女,在詩詞方面,她是見識過的,歌舞方面,聽慕紫已口若懸河的誇過,想必自也是不錯的。
對於此提議,慕璇倒顯得有些爲難,極不情願,然而傅莊瓊卻一臉期待,還不斷的慫恿着:“長公主,昨日你也看到了吧,那隸屬氏的人是有多麼的囂張,知道你舞技超羣,就在那些人面前露兩手,好長長我們百里國的國威。”
一直與傅莊瓊意見不合的慕紫易也難得贊成她的說法,附和兩句。
慕璇見兩人都是滿懷期待的看着她,終是不想讓她們失望,勉爲其難的點了點頭,然而眼眸中卻藏着深深的憂慮,是怎麼也揮散不去的憂慮。
雖然宋蔚玉是回了宮,但此時還在養傷中,所以樂調方面則由其他樂師完成。
由於昨日的失約,今天慕修羽再見到傅莊瓊,一雙鳳眸裡皆是惱怒,惡狠狠的盯着她。
傅莊瓊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吃着糕點,還晃了晃腿,完全無視那道逼視的目光,氣死他。
此時卻是眼尖的瞧見,隸屬氏那邊的陣營中又多了兩位看上去身份不凡的人物,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出頭的樣子,長的白白淨淨,但面色深沉,怕又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主,女的十六七歲的模樣,一雙大眼睛很是靈動,東瞅瞅,西看看,似乎是對新鮮事物很是好奇,她扎着滿頭的辮子披在腦後,想必這兩位便是瓦爾特口中所說的調香師。
就在她神遊的空擋,殿中央的樂聲已經響起,殿中翩翩而至,如蝴蝶般行入一曼妙的身影,卻正是慕璇無疑。
現下雖然已經到九月份,但是並不算太冷的天氣,沒想到慕璇跳個舞裹得跟糉子似的,卻只露出了兩隻眼,難道這是什麼特殊的舞種?
傅莊瓊捧着下巴面帶微笑的聚精會神的看着,坐在旁邊的熊沙白幾次欲言又止,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而坐在對面的隸屬氏的人雖然看向場中,但都露出神秘莫測的目光,尤其是巴魯西,一邊吃着糕點,一邊津津有味的看着,卻是一刻都不肯移開目光。
漸漸的,傅莊瓊發現了不對勁,慕璇的身上原是裹了好幾層衣服,隨着她跳舞的動作,旋轉,跳躍,移步,她身上的衣服在不斷的減少,而沒了衣服的束縛,慕璇的舞姿的更加的靈活,更加的優美。
衆人很是享受,但傅莊瓊的臉色卻忽的變了,她的嗅覺一向比常人要靈敏許多,此時已經聞到了不對勁,慕璇身上的那種異臭再次出現。
她緊緊盯着那場中,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心中只有一個疑問,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不多時,殿中的官員們也已經聞到了那股臭味,都在低聲議論着。
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句:“這是什麼?好臭啊。”
這聲音雖然不大,卻足夠讓所有的人聽清,這聲音的主人卻正是那十六七歲的隸屬氏女子。
慕璇已經停止了舞步,小臉很是蒼白的站在殿中央不知所措,傅莊瓊蹭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身,奔到殿中,緊緊的抓住慕璇的手,向坐在高坐上的慕修羽道:“皇上,長公主身體不適,我要把她帶下去休息。”
慕修羽顯然也是注意到了不對勁,臉色有些難
看,揮揮手道:“身體既不舒服,趕緊帶下去休息。”
傅莊瓊施了一禮,帶着慕璇快速的退下。
因爲某種原因,慕修羽併爲允慕紫易參與宴會,所以等她得知宴會上所發生的事後,立刻趕到了昭明殿。
正看見慕璇躺在用白紗掩成的榻上,一副睡美人的姿態,而傅莊瓊一會掀開白紗進入裡間,一會又走到外面,如此反覆。
慕紫易看的疑惑了,急忙走過去問道:“傅莊瓊,我皇姑到底是怎麼回事?”
終於見着了一個活人,傅莊瓊立刻扯住慕紫易的胳膊把她往榻上拉去:“八公主,你來聞聞,長公主的病明明已經徹底根除,可爲什麼還會出現復發的情況?肯定是我的嗅覺出了問題!”
慕紫易果然湊進白紗中聞了起來,可只是一秒,卻又立馬退了出來,不可置信的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傅莊瓊,你是怎麼醫治我皇姑的,你這個騙子,本公主跟你沒完。”
兩人的吵鬧聲很快驚動了已經熟睡的慕璇,她弱弱憂傷的聲音自帳內傳了過來:“瓊兒,紫易,你們別再爲我的事情費神了,也許我的這一生就這樣過了,我不再奢求什麼了,真的。”
傅莊瓊嚥了咽口水,眼眶有些發紅。
卻又聽的慕璇繼續道:“瓊兒,就這樣吧,別再費心思了,也許這就是我的命,我認命了。”
慕紫易一把撲進了慕璇的懷中,堅定的道:“皇姑,你不能認命,絕對不能,傅莊瓊她……”話還未說完,然而她已經捂着口鼻跑了出去。
傅莊瓊又是心驚膽戰,又是疑惑,她從未遇見過這樣的事,腦袋突然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在醫治長公主的怪病之前,她是得知了長公主患病的全過程,但是具體到底是慕璇因爲用那些屍體充飢而導致爆發體臭,還是因爲後來大病一場,吃了三年的湯藥而體內無法完成新陳代謝而導致的體臭,這一點,她到現在爲止仍沒能弄明白。
所以問題應該是出在這方面上,想到此,她快速的道:“長公主,你等我回來,我一定會想辦法徹底的醫治好你。”
說着,她便跑出了昭明殿,直往御醫院而去。
她在御醫院待了一晚上,查了一晚上的有關此方面的醫書,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仍未閤眼,直到御醫們次日重新回到院裡,開始一天的工作,傅莊瓊仍在不斷的翻着書冊。
這時,有一個太醫走過來說道:“王妃,可是在這待了一夜?”
傅莊瓊正目不轉睛的盯着書看,只淺淡的嗯了一聲。
那位太醫繼續道:“這醫術不是一時半會便可以學會的,王爺來了,說是要接您回去。”
傅莊瓊出來的時候,果然看見了站在門外筆直的熊沙白,早晨大概是有霧氣的緣故,他威風凜凜的身影顯得真實又虛幻。
她卻直接繞過他,向另一邊走去,
熊沙白握緊雙拳,語氣冰冷的彷彿如深冬的冰雪:“本王再跟你說一次,長公主的怪病無需再管,若不然,你定會後悔!”
傅莊瓊本來是不打算理他的,聽到那最後一句話,突然怒極反笑,只是停下腳步,並未轉身,同樣冷漠的道:“這是我的事,跟你無關,不醫治長公主,我纔會後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