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羽揹着一雙手,沒去看她,輕悠悠的道:“你到底是誰?”
就這麼一句話頓時把傅莊瓊嚇的不輕,這種恐懼比方纔慕修羽要殺她的恐懼來的濃烈百倍,因爲一旦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傅莊瓊,恐怕死的會更加的慘烈。
當下雖然戰戰兢兢,但強作鎮定且茫然的道:“臣妾是平西王的王妃,傅太守的嫡女!”
慕修羽冷笑了一聲:“你少糊弄朕,朕的瓊兒一心向着朕,一心幫着朕!她從不會忤逆朕的意思。”
其實,有一點是特別明白的,通過這幾次她與慕修羽的相處來看,真正的傅莊瓊怕是很愛眼前的這個男子,所以纔會從甘心爲慕修羽做任何事情,但是她不是她,自然是不懂那些感情,也不需要不顧一切的爲他做什麼事,她想要的只是自保。
“說!”慕修羽驀然逼近了傅莊瓊,陰寒的鳳眸彷彿能把一個人看透:“你到底是誰?”
傅莊瓊一驚,下意識的往後挪了幾步,她清楚的知道,如果今天不說出一個理由來,慕修羽是不會放過她的。
兀自定了定心神,擡起頭對上他的眼睛道:“是,我是幫了平西王,幫他脫了困,但同時我亦是在幫皇上,那日陰寒香下的太過蹊蹺。”
“哦?”慕修羽眸中的怒氣漸漸的隱去,直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道:“幫朕?這麼說,你已經知道毒香是何人所下?”
傅莊瓊道:“臣妾並不知道,臣妾只知道,平西王既有鎮國大將軍的名頭,想必定是戰功赫赫,武功蓋世,而他的宿命應該在戰場上,並不是在朝堂之上,就算要死,也應該死在戰場上,想必皇上自己也清楚的知道,您救了平西王,他只會更加的感激您,更加的忠誠於您,屆時纔會在戰場上更加甘願爲百里國馬革裹屍。”
慕修羽的鳳眸微眯了下突然張開,如玉雕刻般的嘴角輕輕上揚着,伸出手把傅莊瓊從地上扶了起來道:“瓊兒,朕就知道你從未失憶,永遠都在爲朕着想,是朕錯怪了你,一年多沒見,你越發的聰慧了,看來當年送你進尼姑庵是非常正確的選擇。”
此時,傅莊瓊心中只剩下了冷笑,就是因爲那座尼姑庵而讓真正的傅莊瓊喪命,她站起來後立刻否認道:“皇上,臣妾確實是失憶了?不記得半年前發生的所有事情,更不記得曾經與皇上有過什麼,但是臣妾想要活下去,想要好好的活着!”
對此說法,慕修羽似乎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道:“只要你永遠站在朕的這一邊,朕一定會讓你好好的活着。”
傅莊瓊走後,從裡間走出來一個人影,紫色錦袍,眸光點點,他走上前道:“三哥,方纔爲何不殺了她?”
慕修羽笑道:“我從不認爲一個小小的女子能翻起什麼大風浪,暫且留着她,或許還有些用處,如果到時她真阻礙了我們,再殺也不遲。”
紫袍男子正是慕修元,他疑惑的問道:“難道三哥真的相信她失了以前的記憶?”
“信,怎麼不信?朕以前的瓊兒絕不會是她這般性格,而她莫名其妙習會了煉香之術,怕是有高人利用,再者,蒼先生也說了,她的煉香方面極具天賦,不過她若是當真聰明,便也知如何站隊。”
慕修元點點頭道:“那接下來三哥有什麼打算?”
慕修羽轉過身來到門外,看着北方的天空道:“北
邊的戰事又該起了,六弟有什麼好的對策?”
六王爺立刻跟着來到了門外,同樣看着北邊的天空道:“臣弟以爲現在不宜興兵打仗,三哥剛坐上皇位,根基未穩,如果戰事一起,恐會動搖國之根本,恐會令人心惶惶。”
“眼下,百里國周邊國家已是虎視眈眈,雖然未真正的撕破臉,可朕總有一種預感,這場戰爭在所難免。”
慕修元略一思索忙道:“三哥何不趁此機會派譴熊沙白出征?雖然我們並沒能證實他的身份,現在更沒法除掉他,不如就讓他死在戰場上?”
他搖頭表示不妥:“熊沙白的能力你我不是不知,而北方雖精兵強悍,但亦是小國,如果此戰,熊沙白再次凱旋而歸,民間的威望一起,以後怕是難以壓制,而派遣其他將軍,一時之間恐難以攻破!”
“事到如今,怕是隻有一種方法可行。”
慕修元雙眸微微一亮:“三哥是說和親?”
“不錯,上次北方使者出使我國,本就打算抱着和親的打算,當即被朕駁回,是以這才惱羞成怒,決定與我國開戰,他們定也是打着百里國國運不穩,不宜興戰,因此趁人之危。”
慕修元的眉頭攏上一層憂愁道:“百里國只剩八妹一位公主,三哥當真捨得把八妹嫁去了那荒蠻之地?”
“誰說百里國只有八妹一位公主?”
“三哥說的是……”
傅莊瓊回到王府,坐在鏡子前,看着自己脖子上的手指印,相當的鬱悶和惱怒,她爲了可以活命,也當真是不容易,明知道毒香是慕修羽所下卻不能拆穿。
在脖子上了胭脂和水粉,又搗鼓了一番,見手指印被徹底的掩蓋,這才放心的起身,出門。
這時,綠蘿興沖沖的提着籃子跑了過來,把籃子往傅莊瓊的面前一放道:“王妃,這是昨天您煉製的香粉,奴婢現在要拿到街上去賣,您還吃福樓的糕點嗎?要不要奴婢回來給您帶點?”
傅莊瓊擡手摸了摸下巴,想了一會道:“我跟你去一起去吧,順便補充一些香料。”
到了集市,綠蘿很快佔好了位置,吆喝開來,由於綠蘿大概每隔幾日,便會來一趟集市,而她的香粉質量和細膩程度又都是附近幾家胭脂店無法比擬的,所以也算積累了一些客戶源,是以香粉很快被搶購一空。
而傅莊瓊也趁此機會到香坊買了一些煉製香氛的香料,她突然覺得她自己也可以開墾花田,不但省錢,最重要的是自己親自培育,或許煉製出來的香氛會更加的純正。
主僕二人相遇,正待往福樓而去,突然街道上出現了一陣騷動,百姓們紛紛往兩邊撤去。
傅莊瓊不明所以,轉過頭去看,綠蘿倒是機靈,急忙拉着她主子的胳膊撤往安全地帶。
不一會,便看到一個穿着青色錦袍,面色方正,容貌俊逸的男子從街道中間穿過,手中拿着一貼告示,那不正是蒼寞?他身後還跟着兩列隊的侍衛。
告示貼好之後,百姓好奇,紛紛圍上去觀看,凡是和蒼寞有關的事情,傅莊瓊都非常的感興趣,當仁不讓的跑上前,擠到最人羣中前。
綠蘿也追了上來問道:“王妃,告示上寫些什麼?”
寫些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是什麼樣重大的告示,竟然是香魁大賽的魁元蒼寞親自張貼。
而此時的蒼寞正如一顆松柏般的站在告示旁邊,眼神掃過一衆百姓,目光恰好落在了一身素衣,精緻的面容上沒有任何妝容,清麗脫俗的傅莊瓊身上,微微愣了一下,剛想要行禮,傅莊瓊突然擡手打斷了他。
瞥了一眼告示,此時道:“蒼先生,這長公主的病真的有如此嚴重?連你都束手無策,是以張貼了這張告示,以蒐集天下能人異士,爲公主診治?”
不錯,此告示上所訴,正是百里國長公主慕璇身懷異臭,故召集天下醫者,但凡除去此病源,賞金萬兩。
如果百姓們沒記錯的話,前段時間,青樓有一女子香兒也曾身懷異臭,只不過最終無顏見人,以選擇結束自己生命而告終,怎地這皇室公主也得了如此怪病?
所以百姓們就在議論此事。
而這時,蒼寞自動屏蔽周圍的聲音道:“王妃有所不知,在下雖然略懂醫術,但公主體質特殊,病源由來已久,且是從胎裡帶出,在下也是無能爲力,但公主年紀輕輕,已無生還下去之念頭,皇上心疼長公主,屆時顧不上皇家顏面,決定張羅天下之人爲公主診治。”
在這一點上,蒼寞說的話,傅莊瓊倒是相信的,他們身爲煉香師,卻不一定會治病,當初得知香兒身上有異臭時,她曾煉製過除臭香,但並未成功,可是這樣的事一向是皇宮秘事,皇上怎麼肯把這件事昭告的天下皆知?
真的是因爲心疼慕璇?也是,一個女子總不能懷着身上的異臭過一輩子。
傅莊瓊向蒼寞俯身告辭,也沒再去什麼福樓吃糕點,一路回到了王府。
綠蘿跟在背後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說什麼女子都是花做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散發出來一種體香,而公主既是身份尊貴,身上的體香應該更好聞纔對,怎麼就會散發異臭?
傅莊瓊突然停下腳步,綠蘿差點撞了上去,剛想問發生了何事,之看她主子正在摸着自己的下巴,緊皺着眉頭道:“不對,還是不對。”
“王妃,什麼不對,哪不對了?”
傅莊瓊轉過身道:“綠蘿,幫我準備煉香器械,我要煉製花露水。”
綠蘿愣了一下問道:“王妃這是要醫治長公主?”
她想了想,點頭。
“好,奴婢現在馬上就去準備,是不是有黃金萬兩?”
她再想了一下,再點頭。
綠蘿笑嘻嘻的跑走了,口中還在興奮的直唸叨:“黃金萬兩,黃金萬兩。”
本來她是挺喜歡錢的,怎麼這小丫頭比她還喜歡錢?主僕二人這真的是徹底沒救了。
搖搖頭,轉過身正看見身後不知何時立了一個穿着大紅花朵的紗裙,面容絕麗,帶着似笑非笑看着她的女子,卻正是大婚那日,昏睡了一整日的古斐雯。
這廂,她倒還沒先開口說話,古斐雯立刻說道:“姐姐竟不知妹妹有如此野心,竟然想着進宮醫治長公主爭寵,還真的是讓姐姐佩服!“
由於無法煉製除臭香,傅莊瓊也是心煩意亂,此時又在此間遇到這人,突然就很鬧心,未成親前她對她如此友好,怎麼成親之後就大變樣了?
當下決定不再理她,擇了另一條路準備離開。
可古斐雯哪肯放過她,一把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怎麼?妹妹這是看不起姐姐,不屑與姐姐說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