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莊瓊心口鬱結,以前的事情她說不記得就是不記得,就算現在有人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依舊不記得,心中雖然惱怒,但天子當前,而且太守府一家的命還在眼前這個男人的手上,饒有怒氣卻不能發作。
她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兩步,低眉順眼的不答反問道:“皇上怎麼樣才肯放過臣妾的一家人?”
慕修羽收回自己的手別在身後,對於傅莊瓊一副敬而遠之的態度,他其實是咬着牙的憤怒:“你應該知道,你三妹所犯的是死罪,就算朕放了她,百里國的律法同樣容不下她。”
傅莊瓊笑了,她在想,這一切不都是他設計好的,目的就是好有理由威脅她:“皇上應當清楚,當日你抵達萬香樓觀看花魁比賽,完全是喬裝打扮,微服私訪,我三妹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子,一心渴望着能夠贏得那次花魁比賽的勝利,根本就不知道皇上會親臨現場,也就是說,我三妹在衆目睽睽之下,甩下銀針,是有錯,但是她絕對不會是針對皇上,相信我說的這一點,皇上自己本人也是再清楚不過的,若不然也不會等這麼久遲遲不對我三妹下宣判,而且我剛纔去看了我三妹,除了住的地方差點,並未遭受任何的酷刑。”
在慕修羽的印象中,傅莊瓊一直都是溫婉賢淑的,連高聲說話都不曾有過一句,而今日卻如此這般咄咄逼人,他本來還是帶着怒氣的,此刻間竟帶着笑意道:“你這是認爲這一切都是朕所爲,目的就是以太守府一家作爲威脅,好讓你繼續替朕賣命?”
傅莊瓊整顆心略微一緊,本來傅莊雪這件事其實是慕修羽在背後所爲,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測,沒想到他今天竟然會這麼大方的說出來,如此便也更加證明了她的猜測。
“臣妾並沒有如此認爲,但是皇上自己做過什麼事情理應十分清楚,太守府一家對皇上忠心耿耿,而你卻因爲這麼一件小事就對其趕盡殺絕,如此狠心,完全失了作爲一個皇上該有的風範。”
“放肆。”慕修羽氣急敗壞,低吼了一聲。
傅莊瓊心頭一驚,順勢跪了下去,但是她並沒有認錯,只是跪着,她說的都是實話。
兩人之間沉默了好一會。
最終還是慕修羽先開的口:“傅莊瓊,朕索性現在就實話告訴你,在朕的眼裡,你什麼都不是,更沒有資格讓朕在你身上浪費任何心思。”
傅莊瓊低頭看着黑黢黢的地面,沒吭聲。
皇上繼續道:“這整個百里國都是朕的,朕想讓誰死,誰必須死,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太守,就算是你,縱使你曾經幫過朕,朕要了你的命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傅莊瓊依舊不說話。
他繼續說:“事已至此,你若是想讓傅太守活命,需回答朕的一個問題。”
傅莊瓊終於有了反應,隔着夜色,她擡起頭,而慕修羽正居高臨下的睥睨着她:“你參加香魁大賽,是否是熊沙白在背後挑唆的你?朕要知道,他要益母草到底作何用?”
說實話,當初傅莊瓊答應和熊沙白做交易,她幫他拿到香料益母草,至於作何用,她卻從未過問,知道皇上的賜婚的本意就是要她監視熊沙白,如今會問這個問題,當然也不奇怪。
當下,她談條件般的說道:“是不是回答了這個問題,皇上就會放過太守府一家?”
慕修羽緊抿着脣,怒氣在俊臉上閃現無疑,硬是是牙縫中擠出了一個字:“放!”
傅莊瓊真
的覺得挺愧疚的,她出賣了熊沙白,本來說好兩人坦坦蕩蕩的交易的,可是她卻爲了和皇上交易而出賣了原本和她交易的人。
真的是越想心裡越不舒服,可是想想只是出賣了熊沙白的一條信息而救了整個太守府的人,熊沙白這也算是在無形中爲自己積了德,到了底下,閻王爺會記得他的好的,如此一想,心中果然舒坦了很多。
就在這時,駛往王府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傅莊瓊疑惑的掀開車簾,頓時被嚇了一跳,趕車的小廝已經不知去向,而前邊黑黢黢的小巷中有幾個人影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在圍攻一個人,而那人已經倒在地上,那些黑衣人依舊不肯放過他,拿着大刀往那人的身體上捅去。
她甚至嗅到了濃濃的血腥味和聽到刀刺穿肉體的聲音。
傅莊瓊頓時呆住了,她這是遇到了殺人的案發現場了?
反應過來之後,急忙跳下車子,反正那個人已經沒救了,她不可能把自己小命也給搭上,跑,這個時候趕緊跑。
然而正當她打算開溜的時候,突然瞥見躺在地上的那人突然向她所在的方向伸出了一隻血手,這個時候就算那個人什麼也不說,傅莊瓊也知道他這是在喚救命。
當下也不再猶豫,急忙上前兩步,還未大義凌然的喊住手。
這時,那羣黑衣人中突然吼來了一個聲音:“看什麼看?”
傅莊瓊腳步一頓,擡起頭時,藉着街燈中微弱的光芒,她看見有一個黑衣人正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來,明晃晃的大刀上從刀尖還在往下一滴一滴的滴着血水。
她頓時被嚇的渾身一抖,開始往身上摸,爭取摸到可以禦敵的東西,可摸了半天,什麼也沒摸到。
通常以往,她身上都會裝着一款防身的香,因爲參加比賽,又因爲見皇上,竟然給忘了,頓時欲哭無淚,只好沒出息的開始求饒:“各位大哥行行好,什麼也沒看見,沒看見,馬上就走,現在就走。”
這時,那幾個黑衣人也已經停下了摧殘了躺在地上早已奄奄一息的人,其中有一人說道:“大哥,是一個女人?要放她走嗎?”
另外一個人說:“不能放,難保她不會把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說出去,寧可錯殺一百,絕不放過一個。”
傅莊瓊原本是要逃走的,可眼前的黑影一閃,她直接被人給攔了住:“小姑娘,怪就怪你看到了不該看的,受死吧!”
可傅莊瓊哪肯束手就擒,一個側身,躲過了那黑衣人的一個大刀的手起刀落,沒待她反應過來,肩膀上一痛,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座破廟中,天剛破曉,從破敗的窗戶往外看去,有幾縷夕陽正要衝破天際,金黃一片,神秘迷人,傅莊瓊真的是沒想到來古代看到的第一個日出竟然是在被綁的五花大綁中,而且還在這麼一個不應景的情況下。
破廟沒人,連佛像都蒙山了一層灰塵,有幾塊破布懸掛在空中,在清晨微風的帶動下來來回回晃動着,很是滲人。
想起昨夜遭遇到的可怕事件,傅莊瓊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再這待下去,趁着現在沒人,跑。
雙手被別在後面用麻繩綁着,她好不容易纔從地上爬起來本想往外衝,這時,那破舊的門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和說話聲。
見無路可逃,傅莊瓊索性一屁股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上裝死,可是卻在裝死的同時,屁股咯在了一塊突起的硬物上,她頓時疼
的呲牙咧嘴,卻不得不緊閉着眼睛,還得扮成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與此同時,破廟的木門被推開,聽着腳步聲窸窸窣窣,想必來的人定是不少。
這時,聽到人羣中有一個粗獷的聲音道:“你們說會制香的人就是這個女娃娃?”
另一個人道:“是,就是她,昨天晚上她看到我們殺人,王莽本要殺了她,但我看着眼熟,可不就是參加香魁大賽奪得魁元的小姑娘。”
這時,傅莊瓊隱隱感覺到似乎有人在向她走近,想必是那個粗獷聲音的主人正在仔細的觀察她,突然扯開嗓子道:“我瞧着普通的很,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如果她不會煉香,老子現在就一刀砍了她。”
傅莊瓊頓時被雷的心驚肉跳,在想着要不要趁着現在趕緊醒來,對方窮兇極惡,殺人如麻,萬一一個手起刀落,小命是不是就得玩玩了。
本欲睜開眼,突然又聽到那個說她是香魁魁元的人及時的攔住了那個人道:“方舵主,先彆着急下定論,索性這人現在還在昏睡着,待王莽把她潑醒,一問便知究竟。”
潑醒?是用水潑嗎?可這破廟也沒水。
果然,那羣人也發現了問題:“大哥,我們沒帶水來。”
被喚作方舵主的男人立刻道:“這還不簡單,看老子的。”
與此同時,傅莊瓊的腦袋急速的運轉着,沒水?他們想用什麼潑,當下再也不裝死,立刻睜開眼,正看見穿着一身草革的男人正在解褲腰帶。
“啊!”她頓時尖叫了一聲。
方舵主見此係好褲腰帶,往後撤去,得意的道:“瞧,這不是醒了。”
傅莊瓊扯開嗓子衝那些人吼道:“你們是誰?到底想幹嘛?”
這時,她才終於看清,自己身邊站了三個人,就是剛纔說話的那三個人,而他們的身後立着一排黑衣蒙面,手拿大刀的黑衣人。
被王莽喚作老大的男子,大約二十七八歲,同樣穿着一身黑衣,並未蒙面,他有着一張國字臉,橫眉鷹鉤鼻,看上去倒不像是壞人,沒有賊眉鼠眼的樣,但也絕對不是好人。
此時,他蹲在她的面前,以一副哄誘的語氣道:“小妹妹,別害怕,我們沒有惡意的。”
沒惡意個鬼啊!昨天晚上,她可是眼睜睜瞧見,幾個人拿着大刀殺人,都不帶含糊的。
她屁股往後挪去,以一副警惕的眸光盯着他:“你,你想幹嘛?”
被喚作方舵主,穿着皮革,大約三十多歲的滿臉胡茬的中年男人立刻上前一步,粗粗的問道:“老子現在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的回答,回答上來老子就放了你,如果回答不上來……”
說着,他把手上提着的大刀往另一隻手上拍了拍,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
上天作證,傅莊瓊是怕死的,立刻說道:“各位英雄好漢饒命啊,我只是一個小姑娘,你們問什麼,我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黑衣老大接着說:“前幾日你是不是參加過香魁大賽,並且奪得了魁元?”
此話一出,傅莊瓊立刻就意識到了,她之所以現在還有命在這,完全是因爲眼前的這個黑衣老大認出了她,說白了,就是她的這個身份救了她,別說她就是香魁大賽的魁元,就算不是,她一定會說是,當下拼命的點頭:“是是是,我就是!”
聽到這個答案後,那幾個人對視一眼,全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