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莊瓊沒有經過任何的審訊,直接被禁衛軍押去了刑部大牢,刑部大牢關押的皆是重要的罪犯或者是犯了事等待審判的官員,整個太守府的人自是全部被關進了此間牢房中,男眷和女眷分開關在了兩間牢房中。
傅莊瓊被很是粗魯的推到了關女眷的牢房中,牢房的門伴隨着一陣鐵鏈的響動聲掛上了鎖,她捂着自己被摔疼的屁股慢騰騰的從潮溼的地上爬了起來,一擡頭正看見傅府的衆多女家眷正坐在牆角,三三兩兩的抱成一團,冷眼旁觀的看着她。
見到此,傅莊瓊立刻收起了自己狼狽的模樣,裝作儀態高傲的站起身,還有模有樣的拍了拍自己裙子上的灰塵。
屆時很是不滿的道:“你們傅府倒還真的是會連累人,我現在已被你們從傅家除名,卻陪着你們在這一同坐牢!”
傅府的兩位夫人在幾個丫頭的擁簇下單獨坐在一處空地上,她們本是在閉目養神,聽到聲響,只是擡頭看了一眼,復又閉上眼睛,似乎完全就沒有把傅莊瓊當回事。
傅莊雪依偎在三夫人的身邊,不知哭了多少回,此時紅腫着一雙眼,默不作聲,而男眷的牢房中只有傅帆焦慮的走來走去,其他的人皆是一副或蹲,或坐萎靡不振的狀態。
顯然,如今的這幅情景對於傅家來說,打擊是巨大的,又可能只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失誤便會令傅家萬劫不復,永無翻身的可能。
所以傅莊瓊方纔說的話自然是沒人搭腔,她也討了個沒趣,走到一處離她們遠遠的角落悠哉悠哉的坐了下來,她自是不擔心自身的安危,因爲熊沙白若是知道她出事了,一定會想辦法救她。
“大姐,大姐。”這廂纔剛坐下,便聽到一個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了過來。
傅莊瓊疑惑之餘,回頭去看,正看見一個蹲在地上的十三四歲的男童衝着她咧開乾裂的脣角笑着。
看此男童的面容,傅莊瓊倒是楞了一下,只覺得十分的眼熟,此男童有着黑黑的皮膚,一雙有神同時有着震撼人心的眼睛,他穿着一件寬鬆的髒兮兮的囚衣,似乎很不合身,袖子和腳踝處各露出了一大截皮膚,將他瘦弱的身子襯托的更加單薄。
“傅—莊明?”傅莊瓊僅憑着小莊瓊腦海中的記憶,猶豫了一下念出了那個名字。
那男童兩眼放光,立刻點了點頭。
原來傅府一家之所以全部入獄,皆是因爲這個小屁孩的緣故,頓時沒好氣的道:“你既已在外修行,爲何早不回家晚不回家,偏偏趕在這個檔口回來,結果你一回來,便連累整個傅府跟着你一起入獄!”
傅莊明本是充滿着神采的眸子在聽到傅莊瓊的一番指責之後,突然便暗淡了下去,低低的道:“大姐,對不起,或許我不該回來!”
傅莊瓊本來還一通火氣的,結果看到那個孩童如此委屈的模樣,突然一下便心軟了下來,很是煩躁的揮揮手道:“算了算了,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再說這些也沒用了,你們還
是應該想辦法怎樣從牢中出去吧,畢竟犯了欺君之罪,皇上恐怕不會放過傅府一家!”
然而傅莊明卻對着傅莊瓊詭異一笑,很是小聲的道:“大姐請放心,我們傅府一家雖犯了欺君死罪,但絕對會平安走出這間牢房的!”
傅莊瓊瞬間覺得不可思議,瞪大眼睛看着他,只見現在的傅莊明卻再也不是以前出府學藝時那個白白胖胖的小子了,只是幾年未見,竟忽然覺得他那瘦瘦高高的身形彷彿有一種是她所不熟悉的特質。
轉而問道:“爲何你會如此這般肯定傅家的衆人一定會沒事?”
傅莊明顯然是不想再說了,姿勢由蹲着一個轉身靠在了木樁打造的牢房之上,擡頭看着黑暗的牢房,居然有些懷念的道:“不知大姐可還記得,在數年之前,小弟我還只是一個只知道跟在大哥屁股後面的鼻涕蟲,經常被那些大孩子欺負,又加之小時候愚笨,做什麼事情總是做不好,因此沒少被爹爹罵,有時候甚至免不了一頓家法伺候!”
事情還要追溯到八九年前,傅莊瓊努力的在腦海中搜索了一番,確實是有這麼一樁子事。
這時,只聽得傅莊明繼續道:“但是,那時的大姐總是會護着我,我雖然有些腦子笨,但還是知道感恩,大姐對我的恩惠,小弟我一直銘記在心!”
確實,小時候的小莊瓊雖然膽小怕事,性子也有些懦弱,但卻會護着自己底下的弟弟妹妹,倒還是有這麼一個值得表揚的好品質。
只聽傅莊明又道:“看着大哥能夠外出學藝,瀟灑的走一回看看的世界,我同樣是想着離開傅府,能夠到外面闖蕩一番,最好能闖蕩出一番天地來,證明給那些曾經看不起我的人,但此事卻遭到了爹的極力反對,我仍沒忘記是大姐和孃親在旁邊的勸說,才終於讓爹爹答應了下來!”
其實按照傅帆當時的意思是想在家中留下個男丁,也好繼承傅家的產業,而傅府的長子傅莊卿當時是鐵了心的要離開傅府,翅膀硬了,傅帆留不住了,便也就隨着他了,這個小兒子想着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之任之。
是以纔有了後來發生的事情。
傅莊明小小年紀便因爲得不到自由,而對傅煩心生了某種怨恨,在終於等到能夠外出學藝時,便下定決心一定要學成歸來,所以這幾年一直未回傅府,不知爲何,卻突然趕到這個檔口回來。
傅莊瓊思慮了片刻,轉而問道:“不知你是在何處學藝,這幾年一直未有關於你的消息!”
這個問題,她是想弄明白,都說環境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傅莊明如今養成了今日這般性格,倒不知是何環境造就。
然而傅莊明又不肯再多說了,嘴角上溢上一抹不明的笑意搖了搖頭。
見此情景,傅莊瓊便知道他不肯再說,她也不再問。
而這時的傅莊雪大概是緩過了神,急忙從牆角處一躍而起站起了身,奔到傅莊瓊的身邊一把推開了她,對傅莊明道:“小弟,你可
千萬別被她給騙了,這女子心眼壞的很?我們傅府之所以落到今日這般境地,全是因爲她是掃把星,害了我們傅家。”
傅莊明表示有些不解的問道:“三姐,大姐和我們是一家人,也是三姐的大姐,怎能這般無禮?大姐是好人。”
“大姐?我可不敢讓她當我的大姐!”傅莊雪冷哼了一聲道:“小弟是不知道,在過去的幾年間,這個女子是如何的搶奪咱們二姐的夫君,又是如何破壞了我與宋大人的訂婚,又是怎麼的在京師成爲人們口中的不潔之婦,便不會如此這般說她是好人!”
“非也,想必三姐對大姐還是存在着誤會,小弟我可聽說了前段時間在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的皆是大姐如何引領江湖衆好漢如何上了危險重重的三友閣,又是如何破得了三友閣,使山下的百姓得以保全性命,真真的是大快人心呀,三姐若是真肯花心思去了解這些,便也就不會說大姐是一個壞人了!”
傅莊瓊聽到這,倒是突然有些明白了,爲何傅莊明見到她會如此的熱情,原來早在江湖之上便聽到過她的名諱,不過,這似乎也隱隱說明了一個問題,那麼便是傅莊明到底師承何處?
傅莊雪覺得講道理講不通,立刻站起身,很是義憤填膺的戳着傅莊明的腦袋道:“你到底被這女人灌了什麼樣的迷魂湯,你是我傅家的人,理應向着你三姐,怎能替外人說話,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小弟?”
“三姐!”傅莊明似乎很是煩躁的扒拉掉了傅莊雪的手,擡起頭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道:“我現在終於是知道,宋大人爲何要與三姐退婚,而轉而娶大姐了!”
傅莊瓊頓時滿臉黑線,這小屁孩出去漂了幾年,再回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懂得了這麼多。
相反,傅莊雪是惱了:“你到底還是不是我親小弟,你可知這個女人她已經不是你大姐,她已經從傅家的族譜上除名,她什麼都不是!”
這邊的吵鬧聲終於是引起了傅帆的注意,他一記眼神掃過來:“不成器的敗家子,都在這個節骨眼上,還在只顧着窩裡反,整個傅家都被你們這幫敗家子給連累了,老夫不知做了什麼孽,竟生出你們這一幫子討命鬼,就算是死,老也沒臉去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可是爹……”傅莊雪很是不甘心。
“你給我閉嘴,你現在應該想的是怎麼保住你那條小命!”
傅莊雪被嚇的一愣,之後淚眼婆婆,卻再也不敢開口說話了,灰頭土臉的又回到了三夫人的身邊,繼續紅着眼睛小聲的抽泣着。
傅帆的怒火在找不到人發泄後,終於熄滅了下來。
而這時,傅莊明突然湊到傅莊瓊的身邊,賊精的道:“大姐,作爲小弟,我很支持你和宋大人在一起哦!”
說完之後還衝她眨了眨眼睛。
傅莊瓊爲什麼覺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伸手推了他一把道:“你這小屁孩在想些什麼呢?還是想想怎麼保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