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莊瓊的心情很好,正在和水桃閒聊着什麼,無意之間的擡頭正看見被侍衛押送着向宮門外方向走去的熊沙白。
她嘴角上揚,笑的頗爲明媚,直接加快腳步迎了上去,倒是毫不避諱的喚了一聲:“王爺!”
熊沙白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她,兩名侍衛自是識得傅莊瓊,知道她現在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自然是不敢招惹,是以退後了兩步。
而熊沙白天牢裡走了一遭,整個人頗爲的狼狽,頭髮散亂,衣服似乎還帶着一股異味,人也消瘦了一圈,以至於他臉部本就突出的線條更加的堅毅,渾身散發着一種生人勿進的王者氣息,尤其是那雙眼神,冰冷中帶着嗜血。
傅莊瓊真的是被那眼神嚇到了,愣了一下,但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過去:“王爺,哦,不對,你現在可不是什麼王爺了!這可怎麼辦?一向高高在上的王爺突然之間被打入地獄,這可如何是好啊!不知王爺能否適應啊!”
她掩着嘴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對於傅莊瓊的冷嘲熱諷,熊沙白完全不在意,只問了一個問題:“爲何要這樣做?”
她不笑了,清了清嗓子,不確定的指着自己道:“這是在說我嗎?我還以爲王爺這是在問自己呢,王爺身爲百里國的臣子,難道不應該好好的效忠皇上,事事爲百里國着想嗎?再說了,如果王爺沒有異心,又怎麼會被皇上抓住把柄,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反倒要問問王爺爲何要這樣做?”
“好一個爲何要這樣做!”他莫名的笑了一下直視着她的眼睛道:“傅莊瓊,我生平的二次進監獄皆是因爲你的出賣,很好,我一定會記住這份情義。”
說完之後,他轉過身對站在幾步開外的兩個侍衛道:“我們該出宮了!”
兩個侍衛上前,再次押着熊沙白往宮門外走去。
傅莊瓊看着那漸行漸遠的背影,不屑的冷笑了一聲,回頭對水桃懶散的說道:“我們也走吧!”
出了宮門以後,不知爲何,傅莊瓊總覺得心口隱隱有些不安,一陣一陣的鈍痛傳來,更是讓她的額頭上溢滿了一層汗水,從皇宮出發去太守府,倒是還有些路程,因爲太悶的緣故,她沒有選擇坐馬車,而是慢悠悠的在街道上晃盪着。
水桃的狀態似乎也有些不好,臉色略微有些蒼白,這時,她突然將要送到太守府的賀禮一把塞給了傅莊瓊道:“不行了,小姐,奴婢吃壞肚子了!”
傅莊瓊無奈的搖了搖頭道:“趕緊去吧!”
之後尋了一處樹的旁邊坐下,靠在樹幹上閉目養神,而一隻手還在捂着自己的胸口,顯得很是痛苦。
待水桃解決完,舒舒服服回來的時候,方纔停下的位置此時空無一人,而不遠處的樹下四下散落着一地的禮盒,她忙跑過去檢查了一番,確定是他們帶到太守府的賀禮,頓時是慌了,忙四奔的呼喚着:“小姐,小姐,小姐你在哪?”
喚了半天,跑了四周的幾條街道,仍不見傅莊瓊的身影,可隨後又
轉念一想,會不會提前回到了太守府?
思及到此,水桃連忙提起裙襬往太守府跑去。
此時的太守府已經熱鬧一片,大夫人和二夫人已經盛裝打扮了之後站在大門邊迎接着前來祝壽的人。
她隨便抓起一個小廝的胳膊便問道:“大小姐,大小姐有沒有回來?”
那小廝瞥了她一眼,一把將他推開,很是不耐煩的道:“不知道!”
而這一幕正巧被準備出府的宋蔚玉給瞧見了,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急忙跨出來問道:“水桃,怎麼回事?你家小姐怎麼了?”
水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的眼淚都快流了出來:“宋大人,我家小姐有沒有回來?”
“沒有,發生了什麼事?”
她將傅莊瓊如何失蹤,又是如何跑了幾條街都未找到的前因後果向宋蔚玉仔仔細細的複述了一遍。
百里國的京師已經到了七月初炎熱的夏季,炙熱更是烘烤的整個人都焦躁不安,這個時候沒人會願意待在外面,都躲在屋中想辦法乘涼。
但是在炎熱的炙烤下,某些東西會被照射的原形畢露,無處可逃,就比如一灘血跡,在高溫的蒸發下,會變的異常的刺鼻,令人作嘔。
宋蔚玉便是突然聞到了這麼一股血腥味才找到了在小巷裡昏倒在血跡灘中的傅莊瓊,她面部朝下,已經人事不知,整個後背的衣服血跡斑斑,凌亂不堪,出血源正是後脖頸,偌大的一個血洞,此時還在往外汩汩的冒着血水,急忙扯下自己的袍角將她出血的位置緊緊的包紮。
這時倒突然想起,給傅莊瓊換過衣服的丫鬟曾經稟告過他,說傅莊瓊的身上有一朵花朵形狀的胎記,現在看來這塊胎記已經被人破壞掉了,難道這裡面藏着……
宋蔚玉頓時大驚失色,急忙將傅莊瓊打橫抱起施展輕功,很快消失在了小巷中。
此時的皇宮,天章殿中,慕修羽驅散了所有人,只留下一個單膝跪地,手上還有鮮紅血跡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將一個染着血跡的小東西舉過頭頂遞到了慕修羽的面前道:“皇上,屬下幸不辱命!”
慕修羽很是興奮,甚至說是激動,一把抓住那東西,拔開蓋子,將裡面的卷在一起,捲成小小的一個黃色紙條抽了出來,迫不及待的將其展開。
他看了一眼,突然抑制不住的笑了起來:“遺詔,竟然真的是遺詔,朕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得到了這遺詔!”
可是笑完之後,他又陷入了狠膩之中,陰狠着一張臉,咬牙切齒的道:“父皇啊父皇,你沒有想到吧,即使你如何的偏袒五弟,這百里國的江山還是由朕來坐,有遺詔又如何,這百里國已然是朕的天下!”
慕修羽雙手執起那則小小的遺詔,在殿中的房間轉着圈的看着,遺詔之上提着幾行小小的字跡,末尾是玉璽印記。
只見上面寫着:‘皇位及一應事物可由朕與鸞妃的五皇子打理,文由古蒼天輔助,武由熊大將軍父子全力守護,見遺詔者見新皇,天下衆人
莫敢不從。’
慕修羽揮退了黑衣人,回到矮桌前甩開火摺子,將遺詔點燃,扔進了矮桌上的一個小火盆中,就在這時,一個太監慌忙的進入到房間中稟告道:“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傅姑娘遇刺,性命垂危!”
他看了一眼還在燃燒着的遺詔,站起身往殿外走去。
然而不知從哪吹來了一陣風,將小火盆中本就微弱的小火苗瞬間吹滅,過了一會,有一個人影輕手輕腳的進入到殿中,把未燒完的遺詔從火盆中拿出,之後將一把紙屑的灰燼丟了進去,快速的出了殿門。
七月中旬,熊沙白被授予帶兵討伐須臾國的將領,整頓兵馬後,即刻出發前往須臾國。
出征的時間定在了三日之後。
然而熊沙白出征的當天,卻是宋蔚玉和傅莊瓊的大婚之日。
那一日,豔陽高照,天空碧藍如洗,每逢喜事,百姓們總會異常的興奮,圍在街道兩邊看熱鬧,或許他們只關心會不會吃到喜糖,能不能得到喜餅,也好沾個喜氣,至於到底是誰成親,倒沒了那個閒工夫再去打聽!
傅莊瓊佩戴一身鳳冠霞帔,蓋着大紅的喜蓋頭,穩穩當當的坐在轎子中,轎子的顛簸也讓她的身子隨之搖擺着,她安靜的就好像是一具受了控制的提線木偶。
然而在人羣中卻站着一個與其他百姓格格不入的男子,他一身青衣,整個人淡雅的彷彿如一顆傲立於凡間的松柏,然而目光卻十分平靜的看着喜轎即將從他身邊走過,這時緩緩的掏出懷中的一截香根,將其點燃,香菸順着風向悠悠的飄進喜轎中。
安安穩穩坐在喜轎中的傅莊瓊本來是在一動不動的睜着眼,在聞到這麼一股奇異的香味時,長長的睫毛閃爍了一下,緊接着緩緩的閉上眼睛。
走在前頭的宋蔚玉換下了他平時穿的白色錦服,換上了一身大紅喜衣,將他整個人襯托的越發精神,俊美的容顏如妖嬈的曼珠沙華般。
他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轉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喜轎,嘴角徜徉着一絲笑意,繼續慢悠悠的往宋府行去。
而此時的熊沙白正站在京師的校場中高聲鼓舞着士氣,他穿着一身暗紅的盔甲,全副武裝,手持腰間的長劍,威風凜凜,整張俊臉閃着絕然與堅毅,她拔出長劍高聲道:“討伐須臾國,救回周大人!”
所有士兵紛紛舉起手中的長矛,一遍一遍的念着口號:“討伐須臾國,救回周大人!”
鼓舞完士氣之後,熊沙白威風凜凜的暗紅身影翻身上馬,浩浩蕩蕩的往城門外駛去,身後跟着整齊而有序的三萬精兵。
踢轎門,下轎子,跨火盆,進入大堂,所有的一切都是順理成章,傅莊瓊全程被宮女和喜婆攙扶着,在完成了一拜和二拜之後。
紅蓋頭之下的傅莊瓊本來是在閉着眼睛,此時突然睜開,茫然混沌的眼眸在這一刻竟變的異常的清明,充滿着神采。
她一把掀了紅蓋頭,而此時主持婚禮人的聲音適時的響起:“夫妻對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