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能保證,只看不插手?”宋蔚玉思緒了一番後,再次確定的問道。
如今春娘已死,只留緋辭孤單一人活在世上,若是找不到解毒香,半年之後他便會入妖,一身何其悽慘,或許對於緋辭來說,死或許就是最好的選擇吧!
想到這,傅莊瓊也該明白了一個道理,歸元香是一種惡毒的毒香,到底是何人能把這種毒香煉製成功,看來江湖上的高手還是有的,如此一來,她更加擔心驚夢香譜會落入心懷不軌之人的手中。
“嗯,我能保證,只遠遠的看着。”
宋蔚玉拗不過她,但又不放心她一個人,便也一起跟了去。
傅莊瓊擠到人羣的最前面,街道上的囚車正巧從她身邊經過,那一刻,她突然從震驚到紅了眼眶,囚車之中,緋辭一頭白髮顯得更加妖豔和詭異,披頭散髮的銀髮遮住了他全部的面容。
他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的單衣,而且那單衣全部被血色暈染,因爲斐辭的四肢全部被訂在囚車之上,囚車後面流了一地的血跡。
“緋辭。”傅莊瓊已經抑制不住,不由自主的上前走了兩步。
突然被宋蔚玉及時的抓住了她的胳膊:“瓊兒,切莫衝動,今日左影堂來了許多教衆,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
傅莊瓊咬着嘴脣,緊緊的握緊雙拳。
其實,此時此刻的緋辭其實意識是清醒的,他聽到了那一聲呼喚着他的名字,緩緩的擡起頭,果然看見了人羣中有熟悉的身影,他衝她安詳的笑了笑,搖了搖頭。
傅莊瓊再也繃不住,淚水洶涌而出,她不顧宋蔚玉的阻攔,執意要跟到刑場。
緋辭被人從囚車裡擡了出來,那釘在囚車上的四肢一時之間鮮血更加的噴涌而出,染了整條街道,然而遭受如此撕心裂肺的折磨,緋辭始終是一聲未吭,彷彿全然感受不到那渾身的疼痛一般。
他被扔到了斷頭臺上,如同一個被宰的羔羊,一動不動,身子的血很快將斷頭臺染成了紅色。
傅莊瓊腿一軟,差點沒跌倒,她緊緊的握着自己的雙手,直至指甲被崩斷,突然,她果斷的把手伸向自己的布袋。
宋蔚玉倒是很快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忙抓住她的手腕:“你想做什麼?”
“我要去救他!”她目光堅定狠狠的道:“這幫混蛋,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這分明是寂滅想坐上堂主之位,而設計除掉緋辭!”
宋蔚玉立刻雙手抱住她的肩膀,令她動彈不得,快速的道:“瓊兒,先前你是怎麼答應我的,只來觀看,絕不插手。“
“而且,你看,斷頭臺上坐着的正是寂滅,他是打定注意今日一定會將緋辭殺死,你貿然衝上去,根本就救不了他,而且還會搭上你自己。”
“難道你讓我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嗎?”傅莊瓊有些崩潰。
宋蔚玉緊緊的抱着她:“瓊兒,江湖中這種血腥的場面,這種不顧生死的廝殺數不勝數,就算你不忍心,但是你什麼也改變不了,你明白嗎?”
傅莊瓊閉上眼睛,眼淚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她緊緊的抓着宋蔚玉的衣角,耳邊迴響着的是‘行邢’的聲音!
就在這時,一陣清亮悅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震驚着所有人的耳膜:“今日若誰敢傷害我師父一分一毫,我春娘就算逆天而行,我也要將他碎屍萬段。”
傅莊瓊整個身形都是一晃,急忙從宋蔚玉的懷中鑽了出來,往那聲音的方向看去,正見一個
小小的身影,穿着白色棉裙,一條白色絲帶橫穿在空中,那小女子便使用輕功,借力踏着那條橫在空中的絲帶,幾個輕躍便已翩然落在了刑場之上,那條白色絲帶已經被她挽在了手腕上。
之後她立刻蹲下身,聲聲力竭的喚着躺在血泊中一動不動的的緋辭:“師父,師父。”
“對不起,徒兒來晚了,徒兒來救你來了,師父!”
傅莊瓊驚喜的道:“是春娘,是春娘,原來她還活着,她真的活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緋辭一定不會殺死她的。”
而她也終於明白了,寂滅之所以會大張旗鼓的又是貼告示,又是帶着囚車遊街,其目的只有一個,他懷疑緋辭有可能沒有將春娘殺死,而故意引她出來。
驚喜過後,她就開始擔憂那師徒二人,寂滅既早已料到,想必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如今春娘孤身一人前來,不知能否安全逃出,她現在心急如焚,若是熊沙白在就好了,宋蔚玉雖然輕功了得,但卻不適合打鬥,更沒辦法救人的吧!
宋蔚玉的嘴角扯上了一絲弧度迴應着傅莊瓊的這份驚喜,然而當傅莊瓊沒再看他時,眉宇間隱隱攏起一抹看不清情緒的神色。
刑場之上,寂滅一身左影堂堂主尊貴的打扮,穿着錦服,頭頂之上扎着高高的玉冠,年紀算不上太大,三四十歲的年紀,嘴角兩邊及下巴上個留了一撇鬍子,方正着一張臉,一雙粗眉橫在額頭之上,乍然看上去,一副精神抖擻,渾身正氣的模樣,實際上該是多麼陰險惡毒的一個小人。
看到本早已死去的春娘卻又突然在刑場之上,他的一雙小眼睛裡似笑非笑,從寬大的椅子上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很是氣惱的道:“好你個緋辭,縱容自己門下之人殘忍殺害自己同門之人,如今還敢以假死包庇叛徒,如此大逆不道,有違左影堂堂規,來啊,將緋辭就地正法!”
春娘立刻張開雙手護住了她師父,面對着寂滅義正言辭的道:“大逆不道,違反左影堂堂規的人是你寂滅,而並非是我師父,你沒有資格這樣做!”
寂滅立刻指着春娘道:“你這個小丫頭欺師滅祖,心狠手辣,你早已被逐出了左影堂,本欲放你一馬,可你罪孽實在深重,若是繼續讓你逍遙法外,江湖上將永無寧日,左影堂衆弟子聽命,殺了這師徒二人,爲民除害!”
此時的春娘倒是沒有任何的恐懼,而是笑嘻嘻的問道:“寂滅,你敢嗎?你就不怕左影堂的寶物落到了別派的手中?到時候左影堂在你的手中而遭遇了滅頂之災,到了地下歷代的堂主會原諒你嗎?你說他們會怎麼懲罰你?我猜,他們定會給你薰上十八種毒香,挑斷手筋和腳筋,讓你生不如死。”
“你……”寂滅瞬間變了臉色,緊緊的抿着嘴,眼裡閃着兇狠的目光,然而卻並不敢輕舉妄動。
周邊的教衆本欲一起衝上去,如今見堂主沒了命令,一時之間都停在了原地。
春娘見此情景,嘴角上勾上了一抹冰冷的嘲諷。
就在這時,春娘感覺到了身後似乎有動靜,急忙回頭去看,正見緋辭正在緩緩的睜開眼睛,她頓時欣喜若狂,撲過去把他扶到自己的懷裡,一聲一聲的喚着:“師父,師父,我是春娘,我是徒兒,我來救你來了。”
緋辭因爲身中毒香的緣故,身體早已虛弱不堪,而此時四肢又因爲被釘在囚車上的緣故,失血過多,渾身痠痛,簡直是虛弱極了,整張臉蒼白如紙,如他頭髮的那般白。
他想擡起自己的手去
摸她的臉,可是這時才發現,四肢早已動彈不得,只好虛弱的微扯了一下嘴角道:“徒兒,你既已逃脫,便不該回來。”
春娘見此,心疼至極,大顆大顆的淚水往下掉着,她不斷的搖頭:“不,不,師父,徒兒怎麼能扔下您一人,獨自苟延殘喘的活着?”
緋辭輕輕的搖了搖頭:“師父身中毒香,已無法可解,與其變成半人半妖的怪物,也許死纔是我最好的解脫。”
“不,師父,我不允許你死,徒兒一定會想辦法救你,一定會替你報仇。”
緋辭略有些激動:“不可再殘殺無辜,若不然師父便沒你這個徒兒。”
春娘緊緊的咬着自己的嘴脣,直到咬出了血。
緋辭狠着心道:“走,馬上離開,爲師命令你馬上走。”
“我不走,師父,就算要走,徒兒也不一定會帶你一起走。”說完之後春娘立刻用帶血的嘴脣貼在緋辭蒼白的脣上,把自己體內的血不斷的往他的體內送去。
緋辭就算再想拒絕,也已經沒了拒絕的力氣,他緩緩的重新閉上眼睛,眉頭微微的皺着。
衆人見此情景,皆震驚的目瞪口呆,這師父和徒弟……
對於眼前這一幕,寂滅雖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嘴角卻劃上一抹笑意,他一揮手命令道:“左影堂衆弟子聽令,緋辭與其門下弟子行苟且之事,大逆不道,有違師德,死不足惜,立刻執行。”
於是,剎那間,左影堂一衆人立刻將那師徒二人團團圍住。
只見春娘飛身而起,腕上的袖子及時出手,在小心護着她師父的同時,和那些人打在一處。
這邊的傅莊瓊心急如焚,這個春娘還真的是不動腦筋,既然想救自己的師父,爲什麼不多找些幫手回來,她這真的是自己的師父沒救成,反倒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她看着場中打的一團亂,春娘縱然武功極爲高強,可是面對幾十個人的圍攻,而且還要保護自己的師父,明顯感覺到了她的力不從心,似乎就是在咬牙堅持着。
傅莊瓊握住自己的裝香料的布袋,隨後又鬆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我去幫春娘,幫她把師父救出來。”
說完之後,也不管宋蔚玉是否同意,一路跑上了刑場,她站在包圍圈外,心劇烈的跳動着,從布袋中抓起了一把香粉,大喊了一聲:“春娘,快讓開!”
聽此聲音,春娘立刻回頭去看,只遲疑了一下,立刻落了地,雙手立刻抱住了緋辭,閉上眼睛。
與此同時,傅莊瓊的那一把香粉順勢灑向那羣人,頓時左影堂的教衆們立刻丟了大刀,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眼睛哀嚎着。
見有效果,傅莊瓊露出了笑容,之前她就想過,既然迷香有可能對江湖上的那些高手無用,所以她就換了另外一種,但凡迷住了敵人的眼睛,就會喪失攻擊力,沒想到還真的管用。
宋蔚玉一個走神的間隙,身邊已經沒了傅莊瓊的身影,他下意識的就要跟上去,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又退了回去,打算靜觀其變。
而此時傅莊瓊立刻跑到緋辭和春孃的面前道:“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是你,傅丫頭!”見到傅莊瓊,春娘驚喜了一下,而後又露出鄙視的目光道:“你連武功都不會,怎麼斷後?”
“我……”
“別廢話了,傅丫頭,我就把我師父交給你了,你一定要保他平安,帶他離開這,若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