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嚇到你了?”靈飛一雙清澈眸子裡透出幾分煩躁,但仍舊關心了蘇杏兒一句。
蘇杏兒聞言一笑,神色漸漸鎮定下來:“姐姐已經點了燈,不然我真會被嚇着。”
說着,她掀被下牀,披上外裳,將靈飛拉到桌前坐下。
“姐姐,這麼晚了來找我,一定是有煩心事吧?”蘇杏兒察人入微,見靈飛眸色透着煩躁,便猜測靈飛是不是跟流王殿下有什麼矛盾了。
靈飛默了片刻,點頭:“嗯,沐雲流說我喜歡上他了,但是……我是不能喜歡男人的。”
對於靈飛的直接,蘇杏兒已然習慣,不禁笑道:“爲什麼不能喜歡呢?流王殿下真的很好,而且他身邊從未出現過任何女子,想必對姐姐是真心的。”
說出這番話,蘇杏兒心裡仍然隱隱作痛。
但想到一個是她傾慕已久的流王殿下,一個是救了她性命的姐姐,便告訴自己要學會放下。
“不能!我不能喜歡任何人!”靈飛神色略有些激動,她掙脫了蘇杏兒的手,起身到窗前,看着那明媚月色,心裡亂糟糟的。
蘇杏兒怔了怔,也起身走了過去。
見靈飛神色真的很亂,蘇杏兒想了想,便道:“姐姐是否有些話不方便對我說?”
她一直在強調她不能喜歡男人,是不是其中有什麼隱情?是誰阻止她喜歡男人嗎?還是她的身份……
蘇杏兒想到靈飛的詭異身手,心頭微微跳了一跳。
“我可以相信你嗎?”靈飛轉過身,定定地看着蘇杏兒,問道。
她沒有朋友,二師哥如今也去修煉了,而她又不能離開京城。京城之內除了沐雲流能夠信任之外,她似乎沒有任何可以傾訴求助的對象。
偏偏,這件令她煩心的事情,和沐雲流有關,她不能問沐雲流。
沐雲流既然一再強調她已經喜歡上了他,他的意見當然是讓她接受,甚至放棄修仙。
她唯一可以想到的人,便是蘇杏兒。
但蘇杏兒願意靠近她,是因爲她是朱林的義女靈飛,如果蘇杏兒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會討厭她甚至出賣她嗎?
蘇杏兒眸色微微一閃,隱約感覺到了什麼,再加上她之前的猜測……她便淡淡一笑:“姐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姐姐的身份定然很是特殊,對嗎?”
“你知道?”靈飛清澈眼眸頓時染上一股異色。
蘇杏兒淺笑搖頭:“倒是沒猜中全部,不過之前在流王府我見姐姐對公主出手,所使的並非尋常武功。之後又再見到姐姐出手救我,還是那般詭異,我就猜測姐姐應當不是尋常女子。”
靈飛微微失望,原來蘇杏兒並不知道她是妖。
猶豫半晌,靈飛輕聲問道:“如果我說……我不是凡人呢?”
蘇杏兒眼眸微微一瞠,半晌才道:“莫非紫薇道長說的並非虛掩,姐姐真是……”狐狸精?
後面幾個字,蘇杏兒沒有說出口,她覺得靈飛說到自己不是凡人時,似乎有一絲傷感。
蘇杏兒是個極爲敏銳聰穎的姑娘,她不喜歡去戳人痛處。
“是,我是一隻小靈狐。”靈飛退後了兩步,視線定定看着蘇杏兒:“當日沐雲流在城外祭母,遇見我被雷公電母追擊,順手救下了我,然後將我帶回了流王府。”
這個傳聞,蘇杏兒早就聽說過,靈飛也知道京城中有不少人知道這件事。
只不過沒幾個人知道,那隻被流王殿下帶回流王府的小靈狐,就是她,靈飛。
“原來姐姐就是流王殿下帶回府的那隻小靈狐。”蘇杏兒恍然大悟,不禁上下打量靈飛。也是,凡間哪有這等美麗靈動勾人心魂的女子?
原來,她不是凡人。
“是的。”靈飛嘆了口氣:“現在你知道,爲什麼我不可以喜歡男人了?”
這個……蘇杏兒遲疑了一下,才問道:“姐姐,但我聽說,你們狐族女子,不是最喜歡……咳!爲什麼你不能喜歡男人呢?”
狐狸精擅長媚術,通常害人只害男人,因爲男人貪戀美色,而狐狸精也討厭好色的男人。
“因爲我要修仙。”靈飛眸色堅定:“我道行只有八十年,但我會用一生的時間去修煉,爭取位列仙班!”
她不想再做狐妖了,身份不能改,但命運可以改,她一定要位列仙班,成爲狐族第二個飛昇的狐仙!
修仙?
蘇杏兒驀地瞠目,不敢置信靈飛竟然有此等宏願。
妖……可以修煉成仙嗎?
愣了好半晌,蘇杏兒才總算將靈飛的煩躁弄清楚了——因爲她要修仙,所以她不會對男人動情,可現在的問題是,她似乎喜歡上流王殿下了,這令她煩躁而且不安。
“姐姐,過來坐下說話。”蘇杏兒伸手去拉靈飛,決定好好幫靈飛理清一下紛亂的心緒。
靈飛怔了怔,定定看着蘇杏兒:“你還願意叫我姐姐?”
“爲什麼不?”蘇杏兒嫣然一笑,“我知道姐姐是個好人。”
立志修仙的靈狐,而且對咄咄逼人的紫薇道長網開一面,幫敵人求情,現在又不願意害流王殿下,怎麼能是一隻壞妖精呢?
她蘇杏兒,不會看錯人的。
靈飛微微動容,這是第二個不因她身份而排斥她的凡人,且是個女子。
靈飛點點頭,隨蘇杏兒來到桌邊,重新坐下。
“姐姐先告訴我,姐姐成仙之後,是否也不能跟男人成親?”坐下後,蘇杏兒開始仔細詢問其中脈絡。
“當然不能。”靈飛點頭,“天界除了天帝之外,誰都不可以成親,而且就算是天帝,也必須和命定之人結合,不能由着自己選擇。”
蘇杏兒頓時嘆了口氣:“難怪流王殿下會逼姐姐二選一,要麼放棄流王殿下,要麼放棄修仙。”
雖然當時流王殿下沒說出來‘離開’具體是何意,但現在她已經全都明白了。
留在流王殿下身邊,就意味着放棄修仙。
“是的。”靈飛眸色微微苦惱,“可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害怕的是,她真的已經像沐雲流所說的那樣,喜歡上了沐雲流……
但,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