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彥聽到靈飛的回答，心裡只能暗暗苦笑。
他說‘十分之一的機率’，真的是沒有在打擊靈飛。
如果嚴格按照機率來算，應該是萬分之一的機率都不可能有！
“我覺得……”白彥看了看靈飛，猶豫着要不要勸，但靈飛那認真堅決的眸色，令他又將剩下的話吞回了肚子裡。
修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靈飛才八十歲，在妖族來說還是個不成熟的孩子，會有這樣妄想天開的念頭是很正常的。
等到她成熟懂事了，自然知道這個志向有多麼可笑了。
“我覺得那間房不錯。”白彥話鋒一轉，伸手指向一間房，勾脣笑道。
靈飛轉頭一看，原來她已經和白彥不知不覺走到她和沐雲流所住的閣樓前方庭院裡了，而白彥指的房間，就在閣樓旁邊的一座小院裡。
靈飛眼裡頓時浮現一抹猶豫：“沐雲流不太喜歡陌生人靠近他，白大哥要不要重新選一間房？”
白彥頓時嘆了口氣：“飛飛還真是在乎他呢！”
靈飛微微赧然，沐雲流也很在乎她啊，她自然要同等回報，考慮他的感受。
“既然如此，就先前那間房好了。”白彥淡淡一笑，放棄了離靈飛近一些的念頭。
靈飛無語地看了白彥一眼，心裡泛起咕噥：既然如此爲什麼要走這麼久啊？
不過，靈飛還是帶白彥回到了之前的房間裡，還讓下人給白彥把房間又整理了一遍，並佈置了不少平時的日常所需用品。
靈飛本想去找沐雲流，但白彥卻招呼她到榻前坐下，她只好跳上榻，跟白彥面對面坐着。
而靈飛很快就發現，她不太喜歡這樣和白彥同在一張榻上，這令她想到她和沐雲流在一起的場景。
似乎……很親密的兩個人，纔可以這樣子挨近的。
於是，靈飛往外挪動了一些，和白彥拉開了距離。
白彥屬性爲狼，一雙眼睛何其銳利，當即發現了靈飛的小動作，但他並沒有拆穿，只淡笑問道：“飛飛爲何不化爲人形？這樣也好說話一些，不是嗎？”
靈飛尷尬地囁嚅道：“沐雲流……不讓我在藥性消失前化爲人形……”
白彥一下子便想到了原因，不禁笑了起來，同時又有些感嘆：“飛飛還真是聽他的話呢！”
靈飛還在幼年的時候，其實脾氣挺倔的。
他還記得那時候他老欺負她，但她從來不服輸，後來他改變了策略老裝死，才嚇着她讓她乖乖替他辦事。
想不到，他還沒有一個凡人能令她臣服。
也許……這就是狐族女子的宿命？
靈飛心裡記掛着沐雲流，一時間沒有心思和白彥說太多，就跳下了軟塌，仰頭對白彥說道：“白大哥，時間所剩不多了，我還要去幫沐雲流做一些事情，你在流王府裡等我回來好不好？”
“飛飛能替他做什麼？”白彥感到好笑，以她的道行，對這次行動沒有任何幫助。
靈飛知道白彥嫌她法力低微，倒也沒有不高興，只說道：“不是對抗道派和妖族的事情，是另外的事情。”
“哦？很重要嗎？”白彥看出靈飛是認真的，不禁有些好奇。
那個凡人，有什麼事情是需要靈飛去幫他做的？
“這個……”靈飛有些猶豫，片刻後搖了搖頭：“我暫時不能告訴白大哥，因爲這是沐雲流的秘密。這樣吧，等我晚上問問沐雲流，他說可以告訴白大哥，那我就跟白大哥說。”
白彥一時間無語，問那個沐雲流？
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沐雲流是絕對不會答應靈飛告訴自己，有關於他的秘密的。
不過……算了。
“好，那飛飛早點回來。”白彥起身，微笑送靈飛出門。
“嗯。”靈飛回眸望了白彥一眼，才縱身一躍，飛快離開了流王府。
白彥看着靈飛離開，一雙似狼般銳利冷冽的眼睛微微眯起。
不過，白彥隨後就回房休息了，並沒有離開房間半步。
流王府的暗衛們在暗處盯着白彥，卻直到天黑都沒見到白彥有半點異常舉動。
而靈飛離開流王府之後，直奔無涯子的住處。
“無涯子師父。”靈飛躍入草棚之內，見無涯子正在翻看一些書籍，而看到她進來，無涯子趕緊就把那些書籍全部收了起來。
靈飛眯了眯眼，心想無涯子看的難道是天界的仙書嗎？
“原來是你這小靈狐啊！”無涯子笑望靈飛，語氣溫和：“怎麼跑到我這兒來了？”
“我有事要問無涯子師父。”靈飛眸色有幾分猶豫，但還是勇敢地說道：“我知道無涯子師父的師父，是天界的玄仙，所以我想讓無涯子師父捎給他一句話。”
給他玄仙師父捎一句話？
無涯子聞言倒感覺頗爲新鮮，挑眉道：“什麼話？”
“就是關於那幅畫的秘密，我有一個很大膽的猜測。”靈飛頓了頓，小聲說道：“我懷疑……沐雲流就是畫中世界裡，那個被下了毒手的孩子。所以我想讓無涯子師父捎給玄仙師父一句話：他能不能想辦法把天池裡那個盒子取出來？”
靈飛認爲，畫中世界那粉衣女子扔進天池的盒子，就是那幅畫最大的秘密。
現在沐雲流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了，她想，只要想辦法拿到天池裡的盒子，畫中秘密就會被破解，而沐雲流也就不會魂飛魄散了。
無涯子聞言，心裡狠狠閃過一抹震動！
想不到，這隻小靈狐竟也可以想到這一層。
不過……
“我起初的確也有此猜測，但後來一深思，我覺得不太可能。”無涯子搖了搖頭，微嘆說道：“你想想看，如果殿下真的是那個天生仙骨的孩子，怎麼可能還好端端地在人間活着？”
靈飛微微語塞，她也知道這個猜測大膽了些，畢竟天界對凡間之事瞭如指掌，只要知道天生仙骨的孩子出世了，就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孩子！
“所以我認爲，畫中世界的那個孩子，早就已經不在三界之中了。”無涯子淡淡一嘆，“至於殿下的身世之謎，我倒是認爲和一位大妖有關。”
“妖？”靈飛吃驚地看着無涯子，沐雲流怎麼可能是妖呢？
無涯子苦笑了一聲，問道：“你跟了殿下這麼久，難道沒有發現，殿下身上有一種極力壓抑的殘暴嗎？”
這……靈飛猶豫了一下，想起沐雲流在外的聲名，只能默默點頭。
是有這麼回事兒，不過多半時候都被沐雲流自己壓下來了。
“你可知道，殿下爲何會壓抑這股殘暴？”無涯子問道。
靈飛搖了搖頭，她沒問過沐雲流，也沒有其他人告訴過她，她自然不知。
“其實，殿下的母妃，也就是那位供奉神明的沈貴妃，在殿下出生之後就一直教導他保持溫和……”無涯子搖了搖頭：“沈貴妃時日無多之後，還一直給殿下請來文臣聖人，希望他能夠修身養性，性格沉澱下來。只可惜，成效甚微。”
靈飛極爲聰明，聽了這話後立刻問道：“無涯子師父的意思是不是，那位沈貴妃其實早就知道沐雲流的性格會很殘暴，所以從小才這樣教導他，希望能壓抑他的殘暴性格？”
“不錯。”無涯子點頭：“我查到沈貴妃臨終前，對殿下有遺言，讓他除非是對敵之時，否則不能濫殺無辜。”
這也是爲何太平王朝這麼多年來，流王殿下脾氣雖然乖戾囂張，手上卻不曾沾過無辜者的鮮血。
只有挑釁到了流王殿下頭上，流王殿下才會小懲大誡。
而流王殿下的殘暴之名能夠傳開，全是因爲沙場對敵時太過暴戾，手法殘忍所致。
靈飛眼裡閃過一絲恍悟：“看樣子沈貴妃真的早就有所預料了，難道是那位神明告訴她的？”
“我也是如此猜測。”無涯子微微頷首，眸中又閃過一絲遺憾：“只可惜，至今爲止我也沒查到你們妖界有哪一位大妖，曾經與凡人生過孩子。”
靈飛這下子就百思不得其解了，難道她的猜測是錯的？沐雲流畫中秘密只是暗語他很可能是某位大妖的孩子？
難道說，沈貴妃得神明提點，只是怕沐雲流將來步入魔道，成爲天界大敵，纔要感化他，讓他體內的殘暴性格得以潛伏？
“小靈狐，你可否打聽得到，你們妖界有哪一位大妖，曾經在凡間生過孩子？”無涯子雙目炯炯看着靈飛，她既然爲狐妖，自然在妖界好打聽，比他容易得到內幕消息。
靈飛眨了眨眼，道：“無涯子師父，我覺得沒有必要去打聽。因爲……畫中世界的秘密肯定不是這樣。”
“哦？你何以肯定？”無涯子挑了挑眉。
靈飛笑了兩聲：“因爲如果沐雲流跟天界沒有半點關係，畫中世界就不會出現那樣的幻象了。”
無涯子微微一怔，似乎也是，那畫中世界不是有兩名上仙麼？他們鬥法時所使的可是仙法呢！
這樣說來……他的猜測，還是弱於面前這隻小靈狐的猜測。
“無涯子師父，不管到底真相是怎樣的，我還是堅持認爲天池中的盒子很重要，希望無涯子師父能夠把我的話轉告給玄仙師父。”靈飛一雙爪子擡起，鞠了一躬：“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