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
小熊貓考迪正雙手抓住托盤邊緣，身體懸空，探頭伸出舌頭，準備舔果盤裡的水果。
一副吃力模樣，大尾巴跟個棍子似的直直翹着，兩條短腿亂晃。
保姆繼續往前走，它從廚房開始就這樣抓着不鬆手，生怕托盤被它打翻。
無奈說道：“先放手，你們的水果還在廚房裡，這份加了酸奶，是給女孩吃的。”
考迪聽到這句話，耳朵抖了抖，立馬鬆手跳下來，往廚房裡跑去。
保姆沒見過這麼聰明又可愛的小東西，開心笑了笑。
來到沙發前，將玻璃碗放在安雅面前，再拿個叉子給她：“你的。”
安雅抱着胖丁，陪它們一起看動畫片，咧嘴笑道：“謝謝你。”
韓宣正急忙往樓下跑。
到一層時候，差點被亂竄的兩隻小熊貓給撞到。
大熊貓小巴里呆頭呆腦邁着內八字散步，擡頭見到男孩，抖着渾身肥肉跑來，往他腿上扒，仰起頭張手求抱。
韓宣正着急，怕老約翰他們出了什麼事情，被小巴里拖後腿，只好彎腰將它抱住，再去開門。
門口警察手剛擡起來，估計是準備敲門。
這時發現門恰巧開了，剛打算說話，見到韓宣懷裡這只不像玩偶的熊貓，兩位年輕警察傻愣着。
韓宣看了看牛仔們，瓊斯和安德森，還有老約翰臉上有打鬥的傷痕，馬丁內茲倒是沒什麼事。
互相之間興奮談論着什麼，看樣子沒吃虧。
警車門上寫着nypd。
這是美國最大，也是歷史最悠久的警察局，韓宣見到就會想起它的格言faithful-till-death（至死忠誠），在電影和電視劇當中出現過無數次，開口對警察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當中有位警察認出韓宣，滿臉笑容伸出手道：“你好，韓。
原來這是你家啊，難怪會養熊貓。”
“我手續合法。”韓宣瞧見他們直直盯着小巴里，轉身護犢子解釋。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在電視上看到過新聞，是從英國動物園買來的對吧，我知道。
它可真可愛。
這幾位下午在哈萊姆區的街道上打架了，剛做完筆錄，附近一家賓館老闆說是對方先動的手，沒什麼事情。
假如去法院的話，需要這幾位本人出庭，最近先別離開紐約，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們的，我們先走了。”
“那就好，天這麼冷，請進來喝杯咖啡再走吧。”韓宣視線從瓊斯他們身上掃過，嘀咕着真是掃把星，第一天來紐約就能跟別人打起來，客氣對警察說道。
“不用了，感謝你的好意。
已經是下班時間，我們現在要回家，住的地方離這裡很遠，有空再來打擾你。”
“嗯，再次感謝你們送他們過來......”
等兩位警察走後，讓老約翰他們進屋，換好鞋子往客廳走了幾步，韓宣才記起沙發被維尼它們霸佔了。
來到餐桌旁坐下，請保姆做點夜宵，問道：“怎麼回事？”
“都怪馬丁內茲。”
老約翰苦笑，“我們離開餐廳後，去租車行租了輛汽車，在紐約到處看。
到中央公園玩時候，馬丁內茲弄丟了車鑰匙，於是我往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瓊斯和安德森也開玩笑踢了他。
本來沒什麼事，反正打他打習慣了，可這幕被路邊的幾位黑人混混看到，以爲我們在欺負馬丁內茲，沒問原因就衝過來打我們，然後就這樣打起來了。
等解釋清楚，才明白是弄錯了，對方那些人傷得比較嚴重，湊湊給他們三千美元，算是和解了。”
韓宣格外無語，這叫什麼事，馬丁內茲行事本來就欠扁，沒想那些黑人們因爲誤會動了手。
“中央公園北邊的哈萊姆區，從110街到168街都是黑人社區。
那邊秩序比較亂，紐約那麼多好玩的地方，誰讓你們往北跑。”
在大城市，黑人和白人地位區別很明顯。
但在美國偏遠地區，因爲黑人和白人都窮，彼此之間關係還算融洽。
沒有利益糾葛，相處起來要容易的多。
馬丁內茲因此才和牧場的牛仔們關係這麼好，不然兩種人不同的生活習慣和思維方式，很難玩到一起去。
九十年代初美國的種族矛盾，比後世要嚴重得多，那些黑人社區裡的悲慘景象，一度成爲華夏“幸福感”的參照物，自己窮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還豪情萬丈高呼要解放亞非拉窮苦大衆。
自知理虧，馬丁內茲充當受氣包，沉默不語，瓊斯撞到腦袋，去醫院診斷說有輕微腦震盪，看見他那熊貓似的眼睛，想笑也得憋着，拳頭握得緊緊的，怕自己因爲笑出來而被扁。
這種動作被老約翰誤認爲馬丁內茲是在自責，揮揮手說道：“好了，已經過去了。
韓宣，你這裡有沒有客房？”
“有啊，足夠你們住。
收拾好了，在三樓，每人一間。”
“那麼都回去洗完睡覺吧。
租來的車還在哈萊姆區，明天讓租車行送鑰匙再去拿。”
“我的天，這種樣子怎麼去見模特。”
瓊斯對着鏡子愁眉苦臉，傷心起身，在保姆帶領下往樓上走，小聲問她有沒有雞蛋，需要熱敷消腫……
敲門聲再次傳來。
加布里爾去開門，很快領着一位金髮年輕人進來。
對於這位奇葩偵探福斯摩爾，他有很深的印象，意外在紐約見到，問明來意後領到韓宣面前。
韓宣來紐約之前，告訴過福斯摩爾自己住的地址，此時見到他，好奇問道：“這麼晚了還過來幹嘛？”
福斯摩爾沒空回答他，夾着腿先問廁所在哪。
等韓宣指給他方向，急急忙忙跑過去，不久沖水聲傳來。
他邊拉拉鍊，邊往外走，自來熟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仰頭一飲而盡。
“監視約翰尼-卡戴珊時候不能喝水，怕上廁所跟丟他，渴死我了，請幫我再倒一杯。”
韓宣接過杯子，很想說這杯是剛纔胖丁喝過的水，不過看起來對方並不介意，又倒了杯給他，擡頭問道：“最近有發現？”
“嗯，這幾天我都在盯着他，等約翰尼睡覺後我才離開。”
福斯摩爾從包裡翻找出一個信封，起身放在韓宣面前，“除了你讓我盯的塞西莉亞，他同時還跟另外一位女人有接觸。
他們見面時候很小心，都在一家高檔會所裡，我裝成服務員潛進去，才偷拍到照片。
就是照片裡這個女人，我還沒調查清楚她的身份，但那位婦人應該很有錢，她開了輛路虎。”
韓宣拆開信封，看到照片上和約翰尼站在一起的那位女人時候，瞪大了眼睛。
雖然不太清楚，但確實和印象裡一位叫做伊麗莎白-科赫的女人模樣相同。
她是科氏工業億萬富豪，查爾斯-科赫的老婆，結婚快二十年了！
想起幾個月前，在紐約看到的那位老頭，咂嘴讚歎這個騙子可真會選人，紐約首富、政界大亨的老婆都敢泡。
一個年輕力壯，一個如狼似虎，沒事去會所就喝喝茶？
反正韓宣不信。
對當時科赫兄弟倆那幅高人一等的模樣挺不爽，現在想起查爾斯，只感覺到他頭上那頂綠帽子，亮得發光。
韓宣滿臉笑容，記起布朗大學的經濟學老師說過，有時候消息就是錢，看向福斯摩爾：“這些照片我留着，塞西莉亞夫人現在不在紐約，你繼續盯着約翰尼。
我現在對他有了點興趣，有空警告他一下，說你認識真正的約翰尼-卡戴珊，但別揭穿他，讓他放棄對塞西莉亞夫人下手就好。”
“爲什麼？”福斯摩爾不解問道，好不容易纔接到業務，發現委託人準備放棄，滿臉着急。
“到時候再告訴你，拍到親密照我會付給你20萬美元，別問太多，我有大用。”
韓宣正色道，“塞西莉亞夫人那邊的五萬美元，我會讓銀行轉賬給你，留個賬戶，哪家銀行都行。”
福斯摩爾神情也嚴肅起來，明白自己接到了更重要的委託。
心想倫敦那地方經濟不如紐約，連案子都不如紐約多，考慮着是不是要把偵探社搬到這裡來，或許更有發展前途，認真點頭：“我知道了。”
……
在福斯摩爾走後，韓宣叫來傑森，說道：“幫我查查查爾斯-科赫和他老婆伊莎貝莉-科赫結婚時候，有沒有籤婚前協議，市政廳那邊應該有備案。”
傑森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依然盡職回覆他：“找個人裝作律師，很容易就能問到，我明天讓人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