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布爾大議會在十八位趕來的學者的籌備下終於召開了。在這個溫暖的春季,一共三百多名議員聚集在坦布爾總督府大廳激烈地闡述着自己的意見。他們有貴族,有騎士,有商人,有平民,有朝聖者,甚至還有沒有信仰的原住民。
“坦布爾是我們大家的城市,至高神賦予每一個人平等,自由的權利!”一名頭髮花白的議員大聲地朗誦着剛剛通過的《坦布爾大憲章》,亞特坐在最顯眼的地方,已經長出了一些鬍鬚的他在會議中剛剛被推舉爲坦布爾元帥,規定所有進入東方的軍隊都將接受他的領導。
這一條規定被很多議員所質疑,不過在若望男爵的推動下,玫瑰騎士團,坦布爾騎士團,若望騎士團三大主要軍事力量一致同意。文弱的議員和軟弱的商人們被迫同意了這一條。“最後,願至高神保佑坦布爾!”議員終於唸完了《坦布爾大憲章》。
亞特站起來,傑蘭特,提瑪利亞,若望三人走到他的前面。三人跪下,中間的傑蘭特將一把經過裱裝的細劍舉過頭頂。亞特拿過這把長劍,掃視了全場盯着他的議員和騎士。亞特心情澎湃,睜大了雙眼大吼道“至高神保佑坦布爾,坦布爾萬歲!”
“坦布爾萬歲!”議員們一起大吼起來,聲音透過總督府傳到坦布爾大街上,禮花綻放,所有的坦布爾市民停下了手裡的活看着天空中綻放的禮花大聲地吼道:“坦布爾萬歲!”議員們相繼退場,留下來的都是一些等級比較高的騎士們,他們要接着參加坦布爾的第一次軍事會議。
現在的坦布爾駐紮了三支騎士團:實力最強的玫瑰騎士團,他們人數最少,經過補充之後,依然保持在兩千人;其次是最爲傳統的坦布爾騎士團,他們一直追尋對至高主的忠誠,他們已經擴編到五千人了;人數最多的若望騎士團,禿鷲沙地一戰,若望騎士團打出了威風,而且加入騎士團門檻也不高,因此他們現在已經快一萬人了。
披着玫瑰色披風的玫瑰騎士團坐在最中間,右邊是披着白色聖光披風的坦布爾騎士團,左邊是若望騎士團,他們披着黑色白鑲邊的披風。亞特依然坐在主座上,看着這些騎士們,媚刃站在他的旁邊,一身戎裝。
亞特清了清嗓子,端起了酒杯:“騎士們,先乾了這一杯!”說完將杯中的白蘭地喝掉了三分之二,圍坐着的騎士們都端起了杯子,喝掉了酒杯中的三分之二。亞特點點頭問道:“諸位認爲坦布爾局勢如何?”
提瑪利亞率先說道:“坦布爾已經快要恢復到了上一次東征時的水平,不過我們依然陷入不利的局面,且不說東面緊鄰的什葉部落,我們控制的地區中還有大量的馬賊,這極大地限制了坦布爾的發展。”
若望點點頭站起來說道:“是的,馬賊猖狂,因此我建議當前我們應該集中我們所有的兵力清剿境內的馬賊!”若望在一定程度上能夠代表坦布爾的商人和平民階級,他的話正是很多商人與平民想說的。
提瑪利亞搖搖頭說:“馬賊雖然猖狂,但是諸位,我們是東征軍,我們最主要的敵人不是馬賊,而是異教徒!剛剛滅掉遜尼部落,什葉部落採取的沉默姿態並不能代表所有異教徒部落的態度!因此我建議我們應該把重心集中在東面!”
兩個言論分別代表了兩個不同集團的利益與想法,兩大騎士團不免針對這個問題爭執了起來。整個會場鬧哄哄的,只有玫瑰騎士團依然保持了肅靜。亞特看了一眼相互爭執的騎士們,敲了敲桌子說道:“肅靜,肅靜!”爭吵的騎士們聽到亞特的話紛紛停止了下來看着他。
“傑蘭特,你有什麼建議?”亞特問道。一直保持安靜的傑蘭特擡起頭說:“目前我們確實處於劣勢,不過卻相對是一個平穩的時期。面對我們的問題,我建議由坦布爾騎士團爲主力在哈丁綠洲修建一座堡壘,這裡是我們面對東方異教徒的重要據點!”
說完傑蘭特來到懸掛的大型地圖前面指出了這個地方:“哈丁我去查過,那裡是遜尼和什葉的交界處,現在由我們控制,如果有一天我們遭受異教徒攻擊,那麼一定是從這裡開始的!”衆人觀察着哈丁的位置,它正好處於什葉,坦布爾,遜尼的交界處,確實是一個戰略要點。
傑蘭特沿着坦布爾畫了一條線直到雄鷹要塞說:“這就是若望騎士團的任務了,這條線是東進的必經之路,由於馬賊的流動性大,因此必須要人數最多的若望騎士團來擔當巡邏守衛的任務。”若望看了一眼,這條線一共要經過大大小小几十個綠洲,確實只有若望騎士團才能完成任務。
傑蘭特最後指着地圖的中心坦布爾說:“坦布爾,我們最重要的城市,這裡我希望能夠由我們玫瑰騎士團來駐守,如果兩大騎士團遭遇了失敗,我保證會讓敵人在坦布爾的城下飲恨而歸,我以玫瑰騎士的榮耀發誓!”
面對傑蘭特的狂傲的自信,所有的騎士都低下了頭,這是大陸最強騎士團發出的誓言,任何人都不敢懷疑。亞特滿意的點點頭示意讓傑蘭特回到座位上,他四顧看了一下做的端端正正的騎士們說:“傑蘭特所說的,諸位還有什麼意見嗎?”
提瑪利亞與若望相視搖了搖頭表示沒有意見,亞特站起來拿出了三把短劍:“傑蘭特,提瑪利亞,若望,請上前來。”三人走上前筆直地站在亞特面前,亞特將三把短劍一一仔細地別在三人的腰上:“這是我託月刃氏族的精靈族打造的三把短劍,我把他送給你們,願榮耀與輝煌與你們同在,願至高神與你們同在!”
——
幾乎與坦布爾大議會召開的同時,遊蕩在沙漠中的幾十支或大或小的馬賊們在他們控制的最大的一個綠洲中召開了馬賊的會議。他們有的是原來遜尼部落的貴族,有的則原本就是馬賊,大的馬賊有幾千人,小的只有幾百人。
原本是遜尼貴族的阿吉其手下有一隻兩千人的隊伍,也是馬賊中首屈一指的強大力量。此刻他在正在慷慨激昂的發言:“那些該死的西方人,侵佔了我們的土地,屠殺我們的人民,欺侮我們的姐妹,同胞們,我們難道就任由他們鞭撻我們的一切嗎?”
馬賊們有的跟着憤怒地吼叫起來,有的則安安靜靜做出事不關己的態度。一個馬賊頭領問道:“那我們該怎麼做?”阿吉其大聲回道:“他們用劍搶我們的,那我們就用彎刀搶他們的!各位,這是在真主旗下做出的正義之事!”
話音剛落,馬賊們又吵了起來。貴族出身的馬賊大聲叫好:“好啊!我們去搶他們!去殺他們,爲蘇丹報仇!”而傳統的馬賊則諷刺道:“是啊,十萬大軍被他們幾千人擊敗了,就憑我們這些雜牌還要搶他們,殺他們。”
兩派頓時充滿了火藥味地爭吵了起來,甚至有性格過激的馬賊還拔出了彎刀作勢要砍人。阿吉其嘆了口氣,烏合之衆始終是烏合之衆啊!“就是因爲聽你們的,我們在禿鷲沙地損失慘重!”“那還不是因爲你們膽怯逃跑!”
“夠了!”阿吉其大吼一聲,震住了所有的馬賊。“還吵?再吵的話,那些騎士們就過來端掉我們了!”馬賊們怔怔地看着他,阿吉其嘆了口氣:“我們身上流着遜尼的血液,那勇敢而無畏的血統,我知道我們的敵人很強大,但是我們也是有優勢的!”
他指着地圖說:“從雄鷹要塞到坦布爾商隊要走一個月!據情報稱,坦布爾根本沒有足夠的兵力來保護這條貿易線,我們可以發揮我們快速機動的優勢,搶劫那些防禦單薄的商人!我的朋友們,我保證,搶來的所有東西我們都平分!金幣!女人!貨物!統統平分!”
“想想吧,那些閃閃發亮的金幣,那些風情萬種的女人,那成堆成堆的貨物,都是我們的,我們失去的這些統統都要靠我們的彎刀給奪回來!”阿吉其的唾沫橫飛,馬賊們聽到這些也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
“搶!搶他孃的!”馬賊們終於得到了共同語言,一起高呼了起來。他們彷彿看到那些東進的商人們在自己彎刀的威懾下交出了金幣和貨物,那些女人在火光中哭泣高喊,這一切,彷彿唾手可得。
馬賊們在貿易線上四處奔騰,製造了大量的血案。但是不久他們就發現這條貿易線上有若望騎士團在巡邏,因此只好和騎士團玩起了貓抓老鼠的遊戲。他們總是挑那些防禦不高的小商隊,這樣能夠乾的更迅速以避開若望騎士團的巡邏。
漸漸地,馬賊們開始把怒火發泄到了沒有依靠的平民身上。平民們自發地組織在一起,十個,一百個,一千個。平民們慢慢地朝着心中的聖地坦布爾爬行,如果遇到了馬賊那麼就看誰跑的快了,也許馬賊大發慈悲會放過那些跑遠了的平民呢?
“該死的!”若望咒罵着,他們來晚了,這裡已經倒下了幾百具平民的屍體,全是男性,女性想來已經被擄走了。“大人,這些馬賊越來越殘忍了!”保羅翻動着一具屍體,是一個男孩,他被剜去了雙眼和舌頭,顯得無比猙獰。
“大人!有活的!”一個騎士從屍體中拖出一個受到驚嚇的小女孩。若望立馬跑過去,那個女孩還發着抖。若望抱着她,語氣溫和地安慰道:“孩子,不要害怕,你安全了。”他往大隊吼道:“神父!神父在哪裡,快過來!”
經過神父的檢查,這名小女孩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不過她一直拉着若望的披風,不肯讓他離開。若望輕聲問道:“孩子,你叫什麼?”那個女孩眨了眨大眼睛小聲說:“茱莉亞。”若望摸着她的頭笑道:“真是一個美麗的名字!”
小女孩點點頭,保羅走過來問道:“是誰襲擊了你們?”小女孩一聽立馬露出了恐懼的眼神,她死死地抓着若望披風哭了出來。若望叫保羅退下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茱莉亞,告訴我,那些可惡的傢伙往哪裡跑了?”
茱莉亞看着若望,似乎若望是她最信任的人,她指着了指一個方向。若望問道:“確定是那個地方嗎?”小女孩堅定地點了點頭。若望回頭喊道:“保羅,集合部隊!”“是!大人!”號角響徹了起來,附近若望騎士聽到號角聲都趕了過來。
“孩子,讓這個騎士叔叔送你去坦布爾好嗎?”若望抱着這個死都不肯鬆開手地小女孩問道。小女孩搖了搖頭,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一箇中年騎士。那個中年騎士哭笑不得:“大人,你還是讓我跟着你去剿滅那些該死的馬賊吧!”
若望安慰着小女孩:“聽話,我們要去一個危險的地方爲你的家人報仇,聽話,乖乖地在坦布爾等我,那裡有數不清的糖果和玩具。”小女孩似乎被這些東西誘惑住了,戀戀不捨地點點頭,放開了若望的披風。
若望囑咐着那名抱着小女孩的中年騎士:“回到坦布爾,把茱莉亞送到我的宅邸,然後跟亞特大人報告我們的情況。”騎士鄭重的點頭說:“大人,請您保重。”若望點點頭,那名騎士已經操控戰馬向着坦布爾的方向疾馳而去。
若望看了一眼集合的坦布爾騎士,只有一千多人。保羅勸道:“大人,是不是等我們的人全來了在走?”若望搖搖頭:“不行,我們耽擱一會兒,說不定又會有大批的平民被這些馬賊所殺害,問問騎士們準備好沒,我們準備前進了。”
多克拉商隊因爲財力所限僅僅僱傭了五百名傭兵但是商隊頭領卻非常地仁慈,他答應了三千名平民加入自己的商隊。整個商隊浩浩蕩蕩緩慢地朝着坦布爾前進,他們剛剛走出雄鷹要塞的控制範圍,也就是說他們進入了馬賊的獵殺區。
“大人,我還是覺得您不明智,這麼多平民會拖死我們的!”傭兵團長有些不滿意商隊頭領的做法。那個商隊頭領回答道:“我是一個商人,但我也是一名信徒,我怎麼能看着我的弟兄姐妹遭到馬賊的屠殺呢?儘管我的力量微小,但我也要盡力做我該做的事!”
傭兵團長見爭執不過,只能嘆息一聲離開了。由於平民拖延,商隊並沒有按照計劃在夜晚降臨的時候到達指定的地方休息。沒有辦法的傭兵團長只能下令將馬車圍成一圈,做好了簡單的防禦工作,便在野外宿營。
夜安靜的可怕,傭兵團長被這寂靜地夜晚折磨地睡不着覺便四處巡視了起來。“團長好!”一個年輕的傭兵看見團長來視察,立馬行了一個標準的禮節。傭兵團長點頭問道:“怎麼樣?有情況沒?”
年輕傭兵搖搖頭:“沒有,沒!”一支羽箭已經穿透了他的脖子,鮮血濺在傭兵團長的臉上,他驚恐地睜大了雙眼,看着這個白天還請教自己劍法的年輕傭兵重重地倒在地上。“敵襲!”整個營地頓時亂作一團。
傭兵團長將中箭的年輕傭兵拖到安全的地方,他已經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的分了。年輕傭兵死死抓住傭兵團長的手,渾身顫抖着。團長感覺自己的眼淚就要包不住,他救不了這個年輕人。“大人!我們遭遇敵襲!”一個傭兵慌慌張張地找到了團長。
團長放下已經氣絕的年輕傭兵罵道:“慌什麼?不就是敵襲嗎?我們是傭兵!平時沒交你們嗎?阻敵!進入防禦位置!把那些該死的馬賊趕走!”傭兵慌亂地點頭,紛紛進入了防禦位置,傭兵團長來到觀察位置,只見在泛白的天空映照下,至少五千馬賊狂笑着看着自己的商隊。
“該死的,我們運氣太差了,這明顯是一支打劫完畢的馬賊,我們正好碰上了他們!”傭兵團長看到了馬賊隊伍的後方明顯帶着一個個戰利品。“大人,我們守不住的,不如我們跑了吧?”一個傭兵小聲地出着主意,卻被團長怒目瞪了回去。
“嗚——嗚嗚!”一陣號角從東方傳來,傭兵們大喜,團長朝東方望去,地平線上一個個威武的騎士趁着朝陽出現在他的眼中。黑旗白邊,是若望騎士團!太好了!團長暗自欣喜了一下,這下有救了。
“大人,五千人,我們勝算不大。”保羅觀察了一下向若望報告道。若望點點頭拔出了長劍:“若望騎士團!守衛信仰!援助苦難!衝啊!”一千名若望騎士隨着若望朝着馬賊們就衝了過去。“傭兵們!衝鋒!讓那些騎士老爺看看我們的勇氣!”傭兵團長也被若望騎士團的衝鋒感染了,在他的帶領下,五百名傭兵跳出了防禦圈衝向了馬賊。
戰鬥結束的很快,在太陽升到最高處的時候,若望全身是血地站起來,四周已經沒有了敵人。保羅扶着他:“大人,馬賊跑了一千,我們,我們死了八百。”若望騎士個個帶傷,眼中卻有一種榮譽的情懷,“守衛信仰,援助苦難”爲了這幾個詞,若望騎士們覺得值了!
多克拉商隊在若望的護送下抵達坦布爾後,立馬捐出了五千枚金幣修建了一座修道院,並取名爲若望修道院,供若望騎士團來到坦布爾的時候有一個下榻和祈禱的地方。在修道院的大廳地板上刻着一段話:“守衛信仰,援助苦難”。
亞特特別讚揚多克拉商隊的捐助,爲了獎賞若望騎士團的功績,他通過坦布爾大議會將若望騎士團改名爲修道院騎士團,並指定了“守衛信仰,援助苦難”爲修道院騎士團的訓誡,而團長若望也被賜予了“守護騎士”的稱號,得到了坦布爾的愛戴和讚揚。
“東征的過程中,名頭最響,最得平民愛戴的騎士團並不是亞特的玫瑰騎士團,而是那個披着黑旗白邊披風,人數衆多,以保護平民商隊,照料傷者爲目的的修道院騎士團,而‘守衛信仰,援助苦難’的稱號也傳誦至今。”——亞儂•海斯崔•洛伊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