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詳昆被病痛折磨,形色枯槁,原先豐潤的四方臉,現在竟然瘦成很小的一塊巴掌臉。灰色西裝裡,包裹着瘦若枯枝的身子,顯得那麼蒼涼。
江靖瑤想起那個總是微笑着的老人,不由心頭一酸,別過臉,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尹牧默默遞給她一張灰色手絹。
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不由一驚。
他這是?
他的眼睛紅紅的,彷彿下一秒,會控制不住地大哭起來。
“我們去那邊吧!”尹牧攬住她的肩,往賓客席走去。
江靖瑤跟着江華去跟劉雪玲打聲招呼。
“節哀順變,親家母!”江華說。
“節哀,伯母!”江靖瑤說。
劉雪玲只是微微頷首,她悲痛得連看一眼別人的力氣都沒有。手揮了揮,江家父女只好走開。
尹牧站在不遠處,眼神定定地望着某處,剛纔的悲愴此刻已經被靜默取代,眼眸裡波瀾不驚,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江家父女走來,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等兩人走過,跟在身後。
賓客們都很肅穆,就算是奇怪於尹牧這個卓爾不凡的陌生年輕人身份背景,也只是遠遠地看他一眼,私下議論。並沒人主動上前攀談。
在肅穆跟哀哀的氛圍裡,完成了葬禮的全部程序。
最後這位老人終化爲一堆灰骨,並且按照他的遺願,撒進了浩淼大海之中。
從葬禮上回來,大家的情緒都很差。尹牧一聲不吭地開着車,刀削斧工的臉一片淡漠失去了往日的溫和。江靖瑤無精打采地看着窗外,往日晶亮的瞳孔像是染上了重重的灰塵,懨倦無神。江華閉着眼,靠在椅背上,頭隨着車的顛簸搖晃着,彷彿是睡着了。
到了江家,江華邀請尹牧上去坐坐。
尹牧淡淡笑了一下:“伯父,靖瑤,你們也累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說完,他微微行了個禮,轉身,開了車門:“靖瑤,我還有些公事要處理,回頭電話聯繫!”
江靖瑤勉強地笑笑:“好,回頭再聯繫!”
雖然私下裡,兩人沒怎麼聯繫過,可是,在江華面前,江靖瑤還是要表現出跟尹牧情意綿綿的樣子。
“爸,我也走了。”江靖瑤說,“這幾天有些累,我要回去補上一覺。”
“店鋪裡的事,別太着急了,不會有事的。”江華安慰女兒。
江靖瑤點點頭。昨晚一夜,她想了很多,最壞的打算是,宋昊祺不打算收手,她也不想跟他糾纏。
也許,離開丹城是個對大家都好的決定。
對小萱好,對宋昊磊好,對自己也好!
在工作上,她很拼,遇到問題會迎面而上,並不是個逃避的人。但是,在感情上,她卻是個逃兵。
一直都是。
只有被逼到絕路了,她纔會認真去面對自己的心。
就如跟在宋昊磊身邊四年,三年的相處,因爲一年前的那個雨夜,宋昊磊的情感爆發,他們在一起。而習慣上,江靖瑤一直是被動的那個。她搬進單身公寓,工作之餘享受與他的二人世界。
一切都是他主動。
他來,她陪着他。
他不來,她就一個人窩在被窩裡看碟,或者是在書房裡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