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當真捨得

這還真不是一個簡單的世界, 光是什麼煉氣期、築基期的就讓人摸不着頭腦,莫餘思醒來時望着滿室清輝捋順思緒。

在這個世界裡最強大的當屬化神期,然而並沒用, 因爲當修真者到達化神期就會飛昇, 離開這個小世界, 而稍遜於它的前一個境界, 即元嬰期, 纔是這個世界真正的老大。莫餘思對遠處的銅鏡招招手,銅鏡像是被人控制般飛來,輕輕落入她的手中。

好消息是, 她現在的修爲恰是元嬰初期。

感受到身體裡無處不在的力量,莫餘思稍稍安下心來。她已經看過了原主的記憶, 十分確定這身體的主人就是男主那位貪得無厭的師傅, 好在, 男主現在還是個普通人,並未來長清門拜師。

正想着, 一隻靈力化成的紙鶴透過她的防護罩,穩穩地停在她的眼前。莫餘思伸手點了點紙鶴的尖喙,紙鶴瞬間散開,在空中融合成一行蒼勁的大字。

“師妹,有事相商, 閉關後來主殿一聚。”

這應該就是長清門的掌門歐陽遇了, 莫餘思大致也能猜出來他找自己有什麼事。他們這一輩中, 只有原主尚未收徒, 長清門每五年會有新弟子通過選撥入門, 原主每回都有理由推脫。歐陽遇和原主關係親密,自然不會說什麼, 只是次數一多,總會有不好聽的話傳出來,如今連歐陽遇也開始勸原主收徒弟了。

在小說中,原主也是某次閉關後被歐陽遇召見,並送她至寶清心鼎作爲收徒的條件,原主從小貪財,但凡有些用處的靈寶皆用盡手段撈入懷中,更何況排名長清門十大武器第二的清心鼎?

憑着寶物的激勵,原主最後一個出現在收徒大典上,隨手要了當時站在主殿無人問津的原主,開始了她太|歲頭上動土的悲情史。男主本以爲她不像別人那般只看重靈根和身世,剛開始還很敬重她,只是後來發現自己並不受師傅看重,甚至有時候發現的機緣還會被師傅強制收回時,他在沉默中變態了。

莫餘思隨手將銅鏡扔回原位,舒展身體愜意的躺在千年寒冰牀上,雖說這個身體已經不需要睡眠,但她觀看了原主長達幾百年的記憶後還是略覺疲乏,在冰涼水潤的牀上也總是忍不住想要變出尾巴。莫餘思強迫自己靜下心來,閉上眼睡覺。

再次睜開眼時,她身邊又多了三四隻靈力紙鶴,也不怪歐陽遇心急,莫餘思這一覺整整睡了兩天,比原主預估的閉關時間晚了五天不說,她還因不太會使用靈力幻術,沒能及時給歐陽遇紙鶴回信,這一切表現讓歐陽遇以爲她又要臨陣脫逃了。

莫餘思一一點開紙鶴,歐陽遇一次比一次囉嗦,最後甚至放出了大招,明確告訴她要商議收徒之事,她若同意,歐陽遇就將清心鼎送給她。

說實在的,莫餘思對清心鼎一點興趣都沒有,她現在的身體是冰靈根,也沒有掌握煉藥這一技能,拿到清心鼎,要麼只能和原主學習放在她的小寶庫裡落灰,要麼就得舉着清心鼎砸人。

清心鼎對她完全沒有吸引力,可她的人設卻讓莫餘思不得不裝作極其感興趣的模樣去收徒。莫餘思學着記憶裡的方式,掐法訣整理儀容,修真就是這點好,方便快捷還神奇。

在她學會怎麼驅使自己府中仙鶴的過程中,歐陽遇又發了兩隻紙鶴過來,似乎不敢相信清心鼎沒將她炸出來,連連問她是不是修煉遇到問題了。要不是確定歐陽遇已經是個九百多歲的老頭子,莫餘思都要懷疑他會不會是沈樂在這個世界的化身了。

不過,她判斷的依據也沒有多少可信性,畢竟她自己現在都已經五百多歲了,莫餘思面癱臉,彷彿對於憑空漲了幾百歲的事毫無波瀾。

長清門不愧是這個世界中的第一大宗,仙鶴飛了小半個時辰纔到達主殿,如果莫餘思術法熟練,其實也不用仙鶴代步,她自己反而會更快一些。可惜的是,她元嬰的修爲如今估計還比不上煉氣期的弟子,只能藉助仙鶴出行。

歐陽遇正站在大殿外等莫餘思,見她從仙鶴上下來,面上的焦灼之色又重了幾分:“師妹,快讓我替你看看,究竟是多嚴重的問題讓你連一貫不喜的仙鶴都用上了?”

原主不喜歡仙鶴?莫餘思腳步一頓,她沒在記憶裡看出來啊,原主只是從來沒坐過仙鶴······吧?她順從的將手伸給歐陽遇,內心到底有些不平靜,看來她過於自信,以爲將原主的記憶掌握,再加上還算可以的演技,起碼不會被懷疑。現在想來,還是太輕率了。

“無事,師兄放心。”莫餘思斟酌片刻,冷靜的說道:“以往只覺得仙鶴蠢笨,速度忒慢了些,今日得閒,突發奇想乘坐一回,倒看了不少門內的風景。”

歐陽遇細細把脈後並未發現什麼不妥之處,再結合她的回答,突地爽朗笑開,以爲莫餘思這是不想收徒,故意磨蹭着不想過來。他愛憐的摸摸莫餘思的頭髮,將她讓入殿中,自己在她身後慢慢跟着。

明明莫餘思早已步入元嬰,在他眼中卻還像是數百年前扎着小髻被師傅領進門的模樣。歐陽遇站定,右手平舉在空中畫符,符成時那塊空間扭曲晃動,待靈符散去,出現了一隻成人高的藥鼎,周身泛着青光,若隱若現的藥香從鼎中傳出,莫餘思覺得自己的心情都瞬間平靜了許多。

“想要嗎?”歐陽遇眉梢眼角皆是和煦的笑意,棱角分明的面孔並未留下時間的痕跡,身姿挺拔,烏黑的長髮無風自動。

莫餘思的目光終於不復平靜,卻不是因爲清心鼎。她急忙從自己的乾坤袋中翻找出白頭鳥玉佩,捧在手心給歐陽遇看,完全忘記自己來之前才以年紀過大爲由排除了他就是沈樂的可能。

歐陽遇神情驚訝,目光直愣愣的望向玉佩,莫餘思都要以爲真的是他的時候,他纔不可置信的問道:“師妹要和我換?師妹當真捨得?”

歐陽遇會這麼問,並不是他看出這玉佩是什麼傳承至今的寶物亦或者是內有乾坤的靈器。僅僅因爲,依他對自家師妹的瞭解,這就是個只進不出的守財奴啊,現在竟然開竅要給他送禮物了?

他沒有玉佩,不是沈樂。莫餘思泄氣,在歐陽遇伸手之前將玉佩收回乾坤袋中,淡然的解釋:“我新得的,拿出來給師兄看看。”

歐陽遇點頭,理所當然的覺得合該如此,師妹進入長清門時尚且年幼,對身外之物就相當執着,師傅曾勸過多次無果,最後只長嘆一聲,讓他看着點,不要過頭就行。歐陽遇自是知道她緣何如此,憐惜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因此責罵於她?

後來,莫餘思的小寶庫裡大半的東西都是歐陽遇送的,就連這清心鼎,擅長煉丹的路驍長老向他求過數回,他都沒有給。正好這回憑着收徒的理由送給師妹,讓她開心幾日。

“師兄,可以不收徒只要清心鼎嗎?”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某人繼續恬不知恥的開口,她真的不是很想在必須保持人設的情況下收徒弟啊,即使不是男主,也沒人受得了自家師傅和自己搶資源吧?莫餘思相當擔心,自己到時候會把路人甲乙丙丁全逼成男主。

歐陽遇輕咳幾聲,重重的拍了拍莫餘思的腦袋:“不行。”

莫餘思相當不熱情的看了眼自帶夜光效果的藥鼎,繼續掙扎:“可是你已經很久沒送過我東西了。”

歐陽遇廣袖一揮,清心鼎消失不見,他難得態度強硬了一回,背過身不再看莫餘思,聲音低沉:“師妹,我上月閉關時察覺境界鬆動,再過十來年怕是就要飛昇了,你與門中其他長老結交不深,收個徒弟,好歹也有個體己的人,莫要讓師兄擔心。”

說罷,他揮揮手讓莫餘思回去考慮,他是真的將莫餘思當成自己妹妹對待,纔會擔心自己離開後她沒人照顧。

莫餘思躊躇着想,要不答應了吧,大不了她到時候找個和主角特徵相反然後看起來也不會後期強大到反過來壓迫她的徒弟。可是事實是,要想她過的好,就不能收徒弟啊,莫餘思越發惆悵。

恰在此時,歐陽遇的首徒宋清求見,莫餘思墨跡着不肯走,歐陽遇也不管。宋清進來給兩人恭敬的行禮,見歐陽遇沒讓莫餘思離開,便一五一十的將人傳回的消息彙報給他聽。

不是什麼大事,長清門在各大主城中都設有分支,由外門弟子駐紮。桃花城外的山村近日來發現了妖怪的蹤跡,分支弟子處理不了,特來信請示,希望上面派人下來。

桃花城外的山村?這不是主角住的地方嗎?莫餘思眼睛一亮,那頭宋清還在提議藉此機會派弟子出門歷練,爲防意外可請長老隨行照看。

“師兄,我願意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