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洛川再新提拔的守城將領,縣令,大隊長等人的目送下,帥着一千五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出了城門!鄢縣城遭受如此大的打擊,事情亂成一團,不是洛川不想繼續留在鄢縣,而是他必須離開,相比於鄢縣,宜城更加重要,而且面臨的敵人更多,洛川不知道,現在宜城的情況如何,也不知道,自己這支軍隊的到來,能否給宜城解除一點壓力!
天氣開始變得悶熱,秋老虎似乎不願意離去,在做着垂死的掙扎一般,洛川披着重重的鎧甲,坐在高大的駿馬之上,望向了遠方,額頭的汗珠,正不停的滾落下來!
“原地休息!”洛川下了命令,士兵們累,苦,洛川都知道,連着趕路三天,而後又經歷一場大戰,現在又是兩天不停的趕路,即使鐵打的身子也是吃不消!
士兵們剛剛一坐到地上,便直打瞌睡,此時已是正午,連飯都來不及吃,趕緊抓住這點時間,補充睡眠,他們的眼睛緋紅,幾乎已經難以睜開!
洛川的隊伍苦,宜城的隊伍更苦,他們此刻,正遭受着秦軍無窮無盡的攻擊!程輅披着破爛的鎧甲,迅馳在不停的地方,指揮着士兵們積極的防禦,忙的如同火鍋上的螞蟻,絲毫沒有停歇的機會,因爲一停歇,可能就會導致城破!
“都統,秦軍攻勢太猛,西門的弟兄已經擋不住了!”一個士兵歪戴着頭盔,在人羣中拉住了程輅的手,說!
程輅轉過頭,大聲的吼道:“守不住也要守,告訴他們,我很快率領部隊過去支援!”
“是!”士兵匆匆的消失了!
程輅苦笑:“我哪裡還有部隊可以支援你們?兄弟們,守住吧,元帥的命令是堅守十天,但是,現在才六天啊!”,他說完,又轉頭看了看北方,心裡默默的唸叨:“援軍,你們在哪?”
“都統,箭矢已經用盡了!”後勤大隊長沈三拉着程輅,低聲說道,他不想把這個消息,這麼快就公佈出去!
程輅眼睛一轉,便說道:“下令,每戶抽取一人,到縣衙削箭矢!”
沈三趕緊說道:“可是我們沒有原料啊,所有的竹子可都是在西南那片竹林中!”
“哦!”程輅心裡明瞭,然後又看了看周圍的戰爭局勢,秦軍明顯也是不堪重負,威勢已經在漸漸的減弱,他說道:“秦軍的攻勢不會持續太久,趕緊發放已經準備好的乾糧,等待會戰爭停止,讓士兵趕緊補充體力,記住,將所有的好肉好菜都搬上來,不要給我吝嗇!”
“是!”沈三匆匆離去!
程輅沒有做過多的停留,他再次在護衛隊的保衛下,不停的在城頭出現!
秦軍,終於在第二次猛攻無果之後緩緩的撤去,程輅的心裡也是微微的鬆了口氣,他一抹滿臉的汗珠,大聲的吼道:“後勤兵加緊運送焦油,巨石等守備物資上城,其他士兵抓緊時間休息,吃飯!”
士兵們,來不及,也沒有力氣做出什麼抱怨秦軍的表情,他們從大鍋裡抓出煮熟的牛肉,狗肉等肉類,大口大口的送入胃裡,此刻,美不美味已經無人去計較,唯有補充能量纔是一切的王道!
程輅也拿了一塊狗腿肉,狠狠的撕下一口,然後說道:“統計傷亡人數,已經各個城門的守備情況!”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程輅用油膩的手接過戰報,他看了一眼:
我軍傷亡1156人,戰弩毀壞八輛,弩箭剩餘三百隻,弓箭剩餘650支(這是剛剛從屍體上拔下來的!),西門出現兩米寬的巨大缺口,其他三門各有損壞!
看着戰報,程輅的心再一次懸了起來,傷亡1156人,多麼巨大的數字,程輅幾乎可以看到傷兵營裡滿是纏着雪白繃帶的情景,耳中幾乎聽到了士兵無助的吶喊!這個數字,代表着守城的兵力,已經下降了一半了,而另一半,此刻也是疲憊不堪!
而箭矢,一直以來作爲守城最爲重要的工具,此刻卻僅有六百多支,也許只夠弓箭手們射出一輪,程輅的手微微顫抖!將剩下的骨頭,機械的送入嘴裡,他不無沮喪的對沈三說:“沈三,如今我們真的是山窮水盡了!”
沈三點了點頭!
沮喪僅僅保持了一會,程輅就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鬥志,他站起身,攏了攏身上的盔甲,淡淡的男子氣概,在眉宇之間流露,他走向城樓,手扶着城垛,腦海中浮現那日洛川在任命自己說的話,也許是感動,也許是爲了不讓朱名等人看不起,也許是爲洛川爭口氣!程輅拼命的告訴自己,哪怕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也要死戰到底,也要廝守到底!這不僅僅是一場和大秦的之間的爭鬥,更是一場證明自己實力,報答洛川知遇之恩的戰鬥!
沈三,跟在程輅的背後,似乎覺得程輅有點不一樣了!
程輅轉過頭,一字一句的說道:“將城西,城南的居民撤離到城東,城北!”
“什麼?”沈三大驚失色!
“恩,我肯定,下一次的主力一定是在城西攻打,所以,我有個想法!”程輅眉頭一揚,眼裡透着淡淡的寒芒!
“都統,你不會是想放敵人進來,而後殲滅他們吧!”沈三說道!
“不僅如此,你將城西城南兩處的的民房內,佈滿焦油等易燃之物,而後在城市中,動用一切力量,以最快的速度挖出一條防火帶,以防止火苗趁勢燒了城北城東兩處!”程輅說道!
“遵命!”
沈三走了,程輅又叫來五個大隊長,他重重的說道:“此刻已經到了危亡之際,我們必須用奇兵,否則難以制勝!”,而後又將火攻的計謀說了一遍,五個大隊長聽後,無不驚駭,這樣大膽的做法,真的是匪夷所思,而且一燒,就是大半個城市,如果這場戰爭勝了,那麼也是慘勝,而且,更致命的是,勝利之後,宜城很可能元氣大傷,根本失去了戰爭的價值了!
其中一個大隊長,是程輅的兒時好友,也是程家村出來,叫程水,他則是滿臉憂慮的對着程輅說:“都統,你可想過這樣做,你以後將會面臨一個局面?”
程輅看着程水,心裡慘笑一聲:什麼局面,不就是成爲罪人麼?但是,我有選擇麼?……不過,程輅堅定的說道:“個人的榮譽,此刻已經不重要,你們想過沒有,如果城破,那麼秦軍一路北上,西可去南漳縣,北可直取元帥所在地襄樊,而且,你們難道沒有發現,這次的秦軍組成,根本就不是南郡的,很有可能,秦軍是在別的郡調過來的,那麼也就是說,現在襄樊的情況,恐怕不容樂觀,因爲襄樊的北面,不正是潁川郡的鄧縣?鄧縣雖然兵馬不多,但是,如果在這支秦軍北上吸引了大批註意力的時候,按照元帥的性格,肯定會出城阻截,那麼鄧縣再出一支奇兵,襄樊岌岌可危!”
程輅簡短的分析令所有的大隊長在刮目相看的同時,幾乎都驚呆了!
“我知道,各位都是英雄豪傑,所以,我們此戰必須勝利!”程輅伸出手,大聲的吼道!
五個大隊長略微的遲疑,程輅緊緊的看着他們,程水很快也伸出自己的雙手,緊緊的蓋在程輅的手上,微笑着道:“我們來從小穿一條褲子,所以,不管你怎麼選擇,我都無條件支持!”
“多謝!”
兩人對視一眼!
“如果勝了之後,元帥要責罰,那麼所有的罪責,我一人承擔,諸君不必爲此擔憂!”程輅看到幾個大隊長遲疑,趕緊說道!
“不!我們一起承擔!”
四個大隊長機會不分先後的伸出手,緊緊的和程輅握在一起!
程輅激動的說道:“有了你們,我相信,這場戰鬥,我們會勝利的!”
感性過後,程輅重新變的格外的理性,他攤開城市地圖,不停的分佈着命令,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程輅在說完所有的命令並且講解了之後,他大聲的吼了一句:“記住命令了麼?”
“記住了!”
五個大隊長同時吼道!
程輅滿意的點了點頭!
城中此時,已經是喧囂漫天,無數的百姓,正緩緩的向城東城南撤離,沈三親自走在街頭,以後勤大隊長的身份,不停的發表着演說,無非就是宣傳,這般做是爲了更好的保護大家,所以請大家務必配合等等!
當然,矛盾難以避免,許多老人,似乎已經知道了,這次走後,就已經沒有可能再看到住了幾十年的老房子,他們流着眼淚哀求着士兵,求他們讓自己再多呆一會!甚至,已經下跪,還有的人,更是死死的抱住家裡的柱子等物,不肯鬆手!這讓士兵們十分爲難,在勸說無果之後,沈三下達了命令:“所有人必須撤離,違抗者,殺!”
這個命令,沈三是根據程輅的話,原原本本的說出的!
士兵們,更加的矛盾了,如果,要他們去衝鋒陷陣,殺敵報國,他們會毫不遲疑,但是,如果要自己拿着武器,對這樣一個孱弱的老人下手,他們做不出來!但是軍令如山,又不得不執行,士兵們家裡也有老人,一個士兵,本來已經舉起兵器,但是,看到老人不滿皺紋和淚水的臉,士兵突然想起自己家中的老母親,士兵將刀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朝自己的長官跪下哀求道:“大人,求求您,再去跟都統說說吧!”
其他士兵也紛紛跪下,中隊長也很無奈,但是他怕引起更大的矛盾,甚至兵變,於是他飛快的來到程輅的面前,說了情況,程輅聽後,也是微微動容,但是,時間緊迫,沒有理由爲了一些冥頑不靈的老人耽誤太多的時間!
“既然殺不得,那麼就強迫她離開,至於怎麼強迫,不用我教你們把!”程輅剛剛說完,又有士兵來報,說住在城東城北的一些財主,地主等人十分不滿意,紛紛要求士兵,將那些遷入的百姓,趕出去!
程輅冷冷的哼了一聲,說:“告訴他們,誰敢生事,他的房子就會成爲遷入百姓的安頓之地,家中所有家產將要拿來充公!”
士兵興奮的退了!
時間,在匆忙的日子裡顯得格外的珍貴,程輅恨不得時間停留,這樣就能做好更充分的準備!但是,時間永遠是公平的,它不會爲任何一個人停留,或者是加快!正在城外大營裡的秦軍統帥周文通,則是感嘆時間爲何不過的再快一點,因爲這樣,城就能破的更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