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艙房內所有的將領都傻了眼兒,便連唐虎也瞠目結舌,連連搖頭。
“燕大人,我們面對的就是一羣瘋子,一個全民皆兵的地方,十天,就是我們將所有的陸戰隊全部壓上去,將所有的水兵都抽調上岸,也斷斷不可能在十天之中完成這一任務,而且,我們還得防備對方逃逸,隱藏,甚至於損毀那件東西。這事兒,是急不得的!”鄭之元分辨道。“爲了防備對方竄逃入深山,我甚至還派了鄭之強領着一千餘人由水師投送,潛進了他們後方,準備封堵他們逃進山的道路。”
燕南飛點點頭:“鄭將軍考慮得很周全,佈置得也很完善,在前期水師的英勇戰鬥也讓這個大周朝上下認識到根本不可能同我們抗衡,這一點非常重要。”
聽到燕南飛的讚賞,衆人都是不解其意,是想先揚後抑麼?衆人都沒有說話,靜等着燕南飛的下文。
果然,燕南飛接着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想從軍事上達到目標,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的了,是嗎?”
衆將都連連點頭,“如果要穩妥的話,起碼需要數月甚至半年以上。”鄭之元道。
“我們等不起!”燕南飛斷然道。“既然從軍事上不能很快達到目標,那麼,我們就得另想辦法了。”
“燕大人,您是想招降他們嗎?不可能的。”唐虎搖搖頭,“我們在前進的道路上,多次招降對手,但都被他們斷然拒絕,其抵抗意志之強烈,爲我從軍以來所僅見。這是一個餿主意。”
“虎子!”聽到唐虎語氣不善,鍾靜在一邊叫了一聲,唐虎回頭看了一眼鍾靜,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燕南飛笑了笑,也不以爲意,唐虎的脾氣他也是知道的。
“有辦法的!”燕南飛道。
“燕大人請爲我等解惑!”鄧鵬笑道,“我們都是一些武將,除了沙場搏殺,倒真是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了!”
“其實聽了各位的講述,再加上所俘獲的一些大周朝士兵的口供,我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燕南飛顯然胸有成竹。
“忽略了什麼問題?”鄭之元關心地問道,作爲前方的最高統兵大將,如果忽略了一些重要問題而影響整個戰役的話,那麼他將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聽燕南飛如是說,他的臉色不由有些難看,仔細想來,自己並沒有什麼疏漏啊!
“對手!”燕南飛道:“臺島上的大周朝並沒有搞清楚他們的對手是誰!”
哈!艙房內突地響起一個響亮的笑聲,衆人循聲看去,卻是唐虎正一手掩着嘴巴,正睜着一隻大眼,貌似無辜地看着衆人。
燕南飛微笑着看着唐虎,“唐將軍想說什麼?”
唐虎眨巴了兩下眼睛,道:“我們旗幟打得這麼高,同對手作戰了這麼長時間,難道他們還不知道在與誰作戰?這,這不是有些搞笑麼?”
燕南飛搖搖頭,“一點也不搞笑,正因爲這些旗幟,對方纔沒有搞清楚我們到底是誰!”
衆人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現在我們知道這個臺島上所謂的大周朝就是被當年英武大帝滅國的周朝餘孽了,那麼,他們最大的敵人是誰?”燕南飛在房中踱了幾步,慢慢地道。
“當然會是大楚!”宋明迷惑地道。
“說得不錯!”燕南飛提高聲調,“是大楚,但大家看看我們的旗幟,定州軍,定州水師!定州屬於那裡?定州是大楚下屬一個州,這些周朝餘部看到定州軍旗幟,肯定是誤認爲我們是大楚派來剿滅他們的,他們豈有不拼死抵抗之理?”
衆人似有所悟。
“臺島居民,數百年來繁衍生息,當年從大陸逃亡而來的人與當地人融合,早已不分彼此,這些人在大楚那裡自然都是要殺之而後快的人物,如果我們當真是大楚部屬,自然會將們斬盡殺絕,以絕後患,大周的君臣上下自然明白這一點,所以纔會拼死抵抗,即然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何不抵抗到底,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呢!”
鄧鵬恍然大悟,“如果大周朝上下知道我們和如今的大楚根本就是一條路上的人,甚至是他們的敵人……”
“敵人的敵人自然便是朋友!”鄭之元也明白了,“那麼,我們便與他們有的談了!”
燕南飛微笑點頭。
唐虎在一邊疑惑地道:“這些天來,我們將他們殺得血流成河,死傷慘重,這仇結得大啦!這又要去和談,談得攏麼?他們不恨我們恨得咬牙切齒纔怪呢!”
燕南飛,鄧鵬,鄭之元包括鍾靜都笑了起來。
“虎將軍性子直爽,煞是可愛!”燕南飛道。
唐虎一聽這話就不幹了,“老子可愛?可愛你個頭!”
衆人笑聲戛然而至,都是尷尬不已,燕南飛如今地位可是高高在上,貴爲三閣老之一,唐虎這話也太無禮了。
換作別人說這話,燕南飛必然大怒,但在唐虎頭上,他只能苦笑着點點唐虎梗着的脖子,“你呀你呀,虎將軍!”
鍾靜在一邊悄悄地扯扯唐虎的袖子,“虎子,螻蟻尚且惜命,何嘗人乎?這島上從上到下,都以爲必死無疑,所以才爆發出極大的戰鬥力,但如果知道能不死,這股氣兒可就沒了。就算有死硬派,但島內必然會分化。”
“不錯!”燕南飛接着道:“前期將軍們已經展現了我們強大的武力,告訴他們頑抗到底的話,那就真得只有死路一條了。這島上延續着大周朝以前的統治,那必定就不缺乏成熟的政治家,利害得失必然是看得很清楚的。說不定前期對方拼命的抵抗正是他們在藉機展現自己的能力,來提高自己在談判桌上的籌碼呢!”
唐虎不服氣地道:“你說得雖然有道理,但是這破島子上所有人都有可能投降,但那個撈什子的大周皇帝會投降麼?他一投降,哼哼,玉璽是我們的了,他的皇位也沒得做了。他肯定不願意!”
燕南飛拍手讚道:“說得好,誰說我們虎將軍夯直來着,這話可說到點子上了,誰都可能投降,但有可能這個大周朝的皇帝不降,但是不要緊,只要他手下的文臣武將們都願意投降,他這個空殼子皇帝有何可懼的?到時就由不得他了,降,還能在我們定州做個寓公富翁,等大帥取了天下,封他一個閒散王爺也無不可,不降,那就取了他的人頭吧!”
唐虎哼哼,“反正總是你有理,好吧,那你告訴我,誰去跟他們談,現在我們雙方都殺紅了眼兒,去的人說不定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還沒見得正主兒,就給喀嚓了!”
燕南飛道:“我是大帥專程派來處理此事的,那自然是由我去談。”
艙房裡的人都楞怔住了,正如唐虎所言,現在雙方的確殺紅了眼,橫亙在戰場之上堆集如山,每天都在焚燒的屍體就證明了戰事的殘酷,島就這麼大,人就這麼多,現在死者卻是成千上萬,只怕活着的人都有親人或者朋友喪生在這一段時間的戰事裡,的確不排除有人在見到定州使者之後便直接將其喀嚓了泄憤。
“您不能去!”鄧鵬直接否決道。
“不錯,我們另外選派人去,只不過是擺形式,講道理,說厲害,提條件,討價還價而已,他們只不過是氈板上的魚肉,還不夠資格讓您這樣的大人物去和他們談!”鄭之元道。
燕南飛笑笑,“此事不僅僅關係到玉璽的歸屬,和這裡戰事的結束,更關係到千里之外,衛州的戰事。所以,必須我去。別人去我不放心。”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是這裡的最高決策者,此事就此決定,不必再議了!”燕南飛揮揮手。
唐虎瞪着獨眼看着燕南飛,搖搖頭,又點點頭,“龜兒子的,衝你這句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話,老子陪你走這一遭。就算他們想喀嚓我們,我也能殺幾個給咱倆墊背!”
“不行!”這一次鄧鵬和鄭之元又是同聲反對。“唐將軍不能去,燕大人一人去就已給了他們天大的面子,唐將軍豈能也陪着去?如果真有什麼意外,我們定州豈不是搭上了兩名高級官員,絕對不行!我們爲燕大人精選最好的護衛。”
唐虎冷笑,“最好的護衛?誰有我好,老子給大帥當了這麼多年的貼身護衛,誰比我好?啊,再說了,老子現在有後了,兒子在婆娘肚子裡蹲着了,老子就更不怕了,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就這樣定了,我陪燕大人去!”
唰地一下,衆人眼光齊聚在鍾靜身上,而且眼光無一例外地看着鍾靜的小腹位置,鍾靜大窘,纖纖食指偷偷伸出,在唐虎某個位置輕輕一戳,唐虎哎呀一聲,矮了半截,回首怒道:“又來了,又來了,我難道說假話了麼?難道你肚子裡蹲得不是我的兒子?這裡都是兄弟,又什麼不能說的。”
“你這個夯貨!”鍾靜無法可施,滿臉通紅,跺腳捂臉,幾欲奪門而去。
“恭喜虎將軍,恭喜鍾將軍!”衆人一齊抱拳,大聲道:“等此地戰事結束,虎將軍一定要好好地擺上一席來慶賀慶賀!”
唐虎眉開眼笑,“那是自然的,那是自然的。”
燕南飛走到唐虎跟前,拍拍唐虎的肩膀,“好,虎將軍,這一次咱們哥兒倆去闖一次龍潭虎穴。”
“啥龍潭虎穴,蛇洞貓窩而已!”唐虎輕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