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霍炯彥大喊一聲,疾步衝過去,但是還是晚了,他只抓住許諾的衣角,而且不但如此,由於他衝過去的速度太快,貫力的原因,讓他收不住身形,在許諾跳下河去的時候,他也失控了身體,跟着栽下去——
“炯彥……”“許諾……”“姐姐……”
寞小茜、鄭美軍還有許巖,幾乎同時發出慘叫聲。
可是在他們眼睜睜的注目下,許諾和霍炯彥順着河沿上人工修葺的石坡,一路翻滾下河裡去了!
“炯彥……”寞小茜慘叫着,大腦有一刻的凝滯!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聽到“噗通,噗通……”兩聲落水的聲音!
“救命啊,救命啊……”許巖在原地失控的轉着圈,跳着腳,嘶喊着。
鄭美軍這刻也反應過來,迅速的脫着身上的衣物鞋子,然後跨過護欄,順着石坡滑下去,然後跳下水!
寞小茜也反映過來了,毫不猶豫,她也減負身上的衣物,跟着滑下石坡,毅然的跳下水!
“炯彥……”從寒冷刺骨的河水裡,扎一個猛子上來後,寞小茜一邊呼喊霍炯彥的名字,一邊四下尋找霍炯彥的影子。
“混蛋……,你怎麼下來了?”鄭美軍鑽出水面,看到寞小茜,火大的大喊。
“快點救人吧!”寞小茜說完深吸一口氣,然後鑽進水裡。這樣暗黑的河水,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東西,寞小茜只得在水裡混亂的滑摸。衝出水面換氣的時候,隱約看見不遠處有黑黑的東西從水裡探出來,寞小茜毫不遲疑的向那邊游過去!
鄭美軍也發現了,跟着寞小茜後面游過去。
刺骨的河水,想冰刀一層一層的割着寞小茜的血肉之軀,但是她此時卻似乎什麼感覺也沒有似的,只是想着快點救到霍炯彥——,還有許諾!這個時候,不是說恩怨的時候,人命關天,沒什麼恩仇能比生死時刻,更重要!
那個撲騰着掙扎出水面的人,正是霍炯彥!
寞小茜看清了游到他的面前,一隻手拖住他的身體,然後轉而對鄭美軍喊道:“快去找許諾,水流這麼急,可能被衝到前面去了!”
鄭美軍一個猛子扎進水裡,向前面游去了!
“怎麼樣,炯彥……”太冷了,寞小茜的聲音都被凍得顫抖走音了。
“小茜……,我的頭……,撞到了……”霍炯彥虛弱的說着。
“我馬上救你上岸……”寞小茜一邊拖着霍炯彥向河邊游去,這時候,水底下突然有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腳——,“啊……”寞小茜失聲驚叫,本能的她想到了那些傳說中溺死在水底的冤魂……,恐怖!
“小茜……”似乎已經處於半昏迷中的霍炯彥,聽到寞小茜的尖叫,用盡力氣的喊着。他強迫自己清醒,卻眼睜睜看着寞小茜的身子在不斷下沉,原本拖着他的手,也放開了,兩隻雙臂無力的拍打着水面,划着水,但是身體還是在不斷下沉——
她的腳被水草纏住了嗎?霍炯彥的頭已經昏沉的要命,每一次睜開眼睛都似乎要耗竭他的力氣,但是爲了寞小茜,他最愛的女人,他不能昏迷,不能讓寞小茜有危險,就算他自己死,也不能讓寞小茜有事!就在這樣堅定的信念下,霍炯彥深吸一口氣,然後鑽進水裡,順着寞小茜的身體往下摸——
不是水草!是一個人,一個抓着寞小茜就像抓到救命稻草的人!霍炯彥感覺到了!猜到應該是許諾!會游泳的人都知道,快要被淹死的人,是不能直接靠近救她的,因爲這時候的人早就失去理智,只被殘存的求生意念控制着,她只會拼命的抓住她認爲可以救命的東西,即使一個稻草,也會亡命的抓住,死命的抱着,這樣反而會讓原本來救她的人,無法游水,無法呼吸,而最後變成兩個人都被活活淹死!
這會兒,許諾就是在抓救命稻草一樣的抓住了寞小茜!這樣下去,她活不了,連寞小茜也會跟着送命!
霍炯彥摸到許諾那雙緊抓住寞小茜腳踝的手,用盡力氣想着掰開,寞小茜已經跟着沉下水來了,再不能上去呼吸,就有生命危險了——
“放開!放開,放開我的小茜……”霍炯彥在心裡大吼着,寞小茜是他願意用生命來保護的女人,他不許,堅決不許任何人危及她的生命!
霍炯彥急了,掰不開許諾抓住寞小茜的手,就張開嘴去咬,即使這樣讓水兇猛的灌進他的嘴裡!
許諾鬆開了抓住寞小茜手,但是很快就將霍炯彥當做那根稻草,抱住他的身子,就像個章魚,再也不肯放開……
而寞小茜這時候拼命的游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等窒息的危機過去,她纔想到霍炯彥,重新鑽進水底,再摸索霍炯彥的身子,哪裡還有蹤影?
“炯彥……”寞小茜鑽出水面,絕望的哭喊着,但是誰會迴應她?上天嗎?不死心,寞小茜再次鑽進水裡,一次次的在水下找尋,可是始終無果!
她的身體開始痙攣了,不得已,她只有游回岸邊,對着茫茫黑色的河面,絕望的嘶喊着……
“這邊……”不遠處傳來鄭美軍的聲音!“快點……,快點過來……”
寞小茜再次跳下水,不顧自己還在痙攣中的身體!
她知道她不盡力,那麼就會爲今天的事,後悔一輩子!!!
游到鄭美軍那邊,就見他整往河沿的石坡上,推着兩個抱在一起的身體,寞小茜不敢遲疑,急忙幫忙!
是許諾和霍炯彥!但是那兩個身體都已經直挺挺的了!
寞小茜一下子崩潰!撕裂的哭聲震撼整個黑暗的夜空!
“在那邊……”河岸上有人說話,而且腳本聲顯示有很多人都向這邊跑來!
是許巖打電話求助而趕來的119消防員!
許諾和霍炯彥被擡上岸邊,被消防人員緊急施救,而120的醫護人員也趕來了。用醫學儀器對他們再次搶救!
他們死了嗎?寞小茜根本都不敢問,不敢想,她和鄭美軍被救護人員送上另一輛車,並給了他們毯子取暖!
“好勇敢的姑娘!”車上的人都寞小茜止不住的讚揚!畢竟在這麼黑的晚上,這麼冷的水溫,一個女孩子居然跳下水去救人,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連有些男人都自愧不及!
這時候,別人說什麼,對寞小茜來說都一點意義也沒有!她最關心、最害怕的就是霍炯彥會不會死掉?他是爲了救她,才淹沉的!她倒寧願他不要就她,因爲她那顆脆弱的心,無法承受失去,失去最愛護她的知己朋友!更無法面對失去霍炯彥的他的骨肉血親,所流露的哀傷和絕望……
到了醫院,她和鄭美軍分別被醫生檢查身體,有沒有凍傷和損傷的地方!
穿了病人服,走出診室的時候,走廊裡已經站滿人,有些人拿着相機對着寞小茜一陣猛閃!寞小茜嚇的連忙捂着臉躲着。
“我是苔北日報的記者,能對我講講你捨己救人的過程嗎?”
“我是晚報的記者,你能談談是什麼樣的力量,讓你奮不顧身的去救你的朋友……”
“我是……”
——
記者,很多的記者!只爲了他們能交一份獨家新聞,全然不顧當事人的心理壓力和情緒狀態!
寞小茜無助的站在人羣當中,眼睛已經被刺目的閃光燈閃的看不清視線,她的心裡已經因爲擔心霍炯彥,脆弱到極點,卻還要被這羣人試圖強迫着她開口說話!
“走開——”一聲暴怒的吼聲,然後人叢被人扒開了,一個身影衝到寞小茜面前,抓住她的手,將她從記者的包圍中,救了出去!
是誰?那隻手掌好熟悉的手感!
寞小茜眼前一片白花花的,根本沒有焦距!
好像她被拉進了一個房間,然後聽到那個人說,“你亂跑什麼?怎麼不在病房呆着!”
——鄭美軒!
寞小茜的身子僵直了,本來慘白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快點到牀上躺着!”好熟悉的聲音哦!好熟悉的關心!
但是,今非昔比!這樣的關心,她消受不起!視線裡慢慢恢復焦距!她連看都不看一眼,馬上衝出病房!
“小……茜……”背後那個聲音飽含多少痛苦——
別在這裡裝腔作勢!噁心!寞小茜心裡冷笑着,然後決然的離開病房。
躲開那些記者,寞小茜擠到急診室外,這邊已經有醫院的保安圍着,將那些記者隔開,不讓他們靠近急診室這邊,嘈雜的動靜,影響急診室內的醫生搶救病人!
許巖!還有許諾的哥哥許願,另一對傷心垂淚的中年夫婦就是許諾的父母吧!許諾有她的親人在等着她平安的消息!而霍炯彥呢?她已經快沒命了,但是她的父母還不知道吧!
想到這裡寞小茜急忙轉身離開,她想找鄭美軒!不是爲別的,他們以前關係不錯,應該知道霍炯彥家裡的電話吧!她向通知霍炯彥的父母過來!這是最起碼的一種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