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漢嘆了一口氣說道:“大兄弟,你走了之後的第三天,張道長突然就讓我給他找了這樣的黃麻袋,然後自己在頭上點了一根蠟燭,說如果蠟燭燒完了之後,你還沒有回來的話,就……”
我緊緊的看着張老漢,說就什麼?
張老漢嘆氣說,就可以安葬他們兩個人了……
乾一道長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目光在張老漢身上掃過之後,又停留在了我的身上一秒。
最後纔回到了牀上。
他拉開了那個麻袋,李雅蒼白至極的臉,露了出來。
而在李雅的胸口,卻整整齊齊的貼着七道符紙。
乾一道長吐了口氣說:“魂魄還在,放心吧,你這個小情人不會死了。現在都從屋子裡面出去吧。”
我點了點頭,往屋子外面退去了。
張老漢帶着他那個白內障老婆走到裡屋了,臨走前張老漢還看了楚沐兒一眼。
楚沐兒的面色明顯有些不太自然。
我知道楚沐兒這段時間的表現,明白那肯定不是看我的目光,也絕對不是楚沐兒對我有了什麼感覺,而是在我身體裡面的那個蠶蠱,正在不停的給着我什麼東西……
兩個人坐在桌子旁邊,楚沐兒低下頭,沒有說話。
而她肩膀上面的阿咪,卻突然跳了下來,朝着屋子外面跑去了。
我扭頭一看,門口的位置,二狗子,正靜靜悄悄的站在那裡,阿咪跳到了他的背上之後,它就扭頭鑽進了夜色之中。
我吐了口氣,打破平靜,說了一句話:“這個,是二狗子,張老漢家的狗,很有靈性的。”
楚沐兒強笑了笑,然後說道:“裡面的那個女孩,是你的女朋友?”
我閉眼,然後點了點頭,不想要看到楚沐兒現在的表情。
楚沐兒聲音果然有些微顫了起來,說:“你花了那麼大的功夫找到這個道士回來,原來就是要救她?”
我恩了一聲。說沒錯。
楚沐兒突然笑了起來,笑的有些怪異和悲涼,然後扭頭,走進院子裡面了。
我有些擔憂,起身的時候,楚沐兒卻說:“你不用擔心我,這個地方,該不會有什麼鬼鬼怪怪的了吧?我不會出院子的。”
我沒有多說話了,目光重新移動到了房間的門口,心裡面默唸着李雅別出什麼事情。
時間,緩慢的過去。
外面的天色,竟然緩緩的發亮了。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是一整個晚上。
張老漢的那個白內障老婆瘋瘋癲癲的從屋子裡面出來,走到了院子外面。
楚沐兒也回來了,靜靜的和我一起看着屋子的門。
裡面的張老漢在喊着說他又收拾了一個房間出來,等會兒可以讓那個女孩子睡,他馬上就去給我們弄早飯吃。
就在同時,房間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乾一道長走在最前面,他的臉色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但他的身後,卻跟着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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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沉重的張騫九走在乾一道長的身後,到了我們面前的時候,我忍不住站了起來,看着張騫九蒼白的臉色,還有疲憊的眼睛,我就要跪下謝他。
可一隻手,卻直接就抓住了我的肩膀,楚沐兒聲音有些微僵的說:“不能跪。”
我回頭看了一眼楚沐兒,場面有些尷尬了。
這個時候,張騫九咳嗽了一聲說:“不跪是對的,我現在也沒有力氣攔你。”
雖然張騫九沒有說,但是我也清楚的知道,他肯定是用了什麼大損元氣的法子,才保住了李雅的魂魄和肉身。
乾一道長咳嗽了一聲說:“既然已經醒了,那麼等會兒吃點兒東西之後,就說說,吸了你小情人陽壽的人在什麼地方吧。不過有些事情,等會兒我要先給你說清楚才行。”
我皺眉,心裡面突然有一點點的不安。
張老漢卻端着好幾碗熱騰騰的麪條出來了。每個麪碗裡面都打了一個雞蛋,他讓我們趕緊先吃東西,接着自己端了一碗麪,去喂外面他那個老婆了。
我本來已經餓極了,加上鬆了口氣,準備多吃一點兒東西,但是現在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乾一道長敲了敲我的碗邊,然後說:“你可以不吃,不過等會兒連幫忙的力氣都沒有。”
我聞言,咬着牙把一整碗麪全部都吃下去了。
又過了一會兒,連同楚沐兒也吃完了之後,乾一道長一邊拿出來了一根香,一邊說:“你先看着這根香。”
他說話之間,一段,一段的把香全部折斷了,分成了七小截放在桌上。
然後他又取出來了一根蠟燭,把蠟燭點燃了之後,用斷掉的香,斷頭的那一面去沾起來蠟油,接着一段段的把香拼了起來,說:“有什麼區別嗎?”
我強笑了笑說:“當然有區別,裡面是斷掉的,而且燃燒到斷面哪裡的時候,就會熄滅了吧?”
乾一道長點了點頭說沒錯,同樣你那個小情人也一樣,壽元始終已經離體了一次,就算我們把那個人抓回來,強行抽回陽壽,接着再補足給她,丟掉的始終就丟掉了,而剩下的,也會沾染那個人身上的氣息。就和這個香上面沾着的蠟燭一樣,不知道她會多出來什麼,還有一點就是,七魄離體過一次,但是我也不能給你保證,她醒過來了之後,還能夠記得你是誰。”
我怔然的看着乾一道長,心裡面有些顫抖。
乾一道長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當然,這個只是可能,我必須要先給你說清楚。”
說到這裡的時候,乾一道長看了楚沐兒一眼,然後又說了句:“你現在身上有一根蠶蠱,身邊還有玄陰貓,以後未必不會有其它的事情發生,其實你應該期盼她忘掉一些東西纔對。”
就在這個時候,楚沐兒突然站了起來,說了句:“我吃飽了,你們先聊,我在外面等着。”
說完之後,楚沐兒就離開了。
張騫九說了句抱歉。
我苦笑了一下說:“這個就是你當初所說的,會有一些代價麼?”
張騫九點了點頭。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好,無論如何,先把陽壽抽回來,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乾一道長笑了笑說你想得通就好,等到晚上的時候我們出發,當然現在,還要看一個東西。
我馬上反應過來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把那個玻璃瓶取了出來。
我疑惑的說:“沒有天黑,能夠放他出來?”
張騫九解釋的說道:“不是沒有天黑,鬼就沒辦法出來了,而是陽光,只要不在陽光之下,鬼就不會有什麼問題,而且見光死的鬼,也是一些剛死的小鬼罷了,稍微有點能耐的鬼則是開始被緩慢的消耗陰氣。還有就是陽光之下,鬼物無所遁形,很容易就被發現,它們便不會出現在陽光之中。”
我點了點頭,說原來如此。
緊緊的看着玻璃瓶,這個鬼,出現的地方就是在這裡。跟着我跑了一趟雲南,最後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打開了瓶蓋子,那個符紙團緩慢的變黑,一道黑色的煙氣,緩慢的飄了出來。
煙氣飄到了屋子的角落之處。
一個模糊的人影緩慢的開始成型。
我直勾勾的看着他那張慘白之中發青的臉,一字一句的問道說:“你,到底是誰?跟着我有什麼目的?”
他陰沉的看了我一眼,冷笑着說:“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我皺眉,搖了搖頭。
他面色卻有些慘然的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秦先生,你每次都是半夜打電話來舉報,你忘了我是什麼人了嗎?”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他,聲音沙啞的說:“你……是動物保護機構的人?齊先生?”
我清楚的記得當時舉報那個收容所的時候,我打了多少個電話,還有最後那一個電話,把那些人幾乎送入了死地。
我當時還抱着一絲僥倖,收容所老闆和鐵狸子沒有殺人,看來……是我想錯了,人,早就死了。
張騫九面色也有些嚴肅了起來,皺眉說:“你竟然能夠逃出來魂魄,還沒有被陰差收走?”
齊先生的鬼魂,聲音怨毒的說:“我死的最快,死了之後,魂魄就離開了身體,朝着外面飄去了。在這個過程中,我看見其它人也死了,但是他們都沒有一個能逃出來的……”
我就這樣飄出去了那個收容所之後,不願意離開這裡,或者說,是不想離開我的身體。
張騫九點頭說:“陽壽未盡的人死了,當然身體有很大的吸引力。”
齊先生聲音怨毒的繼續說道:“我一直守在收容所外面,等到了那個怪物離開了之後,就回去了那個屋子,當我躺進去身體裡面的時候,我竟然還能動!雖然……我已經沒有呼吸了。其它的人都死的很慘,全部被掛在了牆上。我逃出收容所之後,不敢回家,怕嚇到我的家人,意識裡面,卻有一個感覺吸引着我往前走,然後就來到了你所在的地方,同時……我也想清楚了我的死因,如果不是那個舉報電話,我怎麼會死?”
我捏緊了拳頭,牙快咬破了嘴脣,乾一道長揮了揮手,將這個魂魄收起來了。然後搖頭說:“看來,並沒有什麼作用。”
而與此同時,乾一道長對我說了句:“別太優柔寡斷,生死各安天命,你想做的事情,忘了嗎?”
我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問乾一道長,今天晚上,應該怎麼做?
乾一道長讓我附耳過去,要和我說。
他……似乎是要避過張騫九的耳朵。